得知在那不谙世事的岁月玉子峰曾喜欢过自己,再次见到他时,雪晓琦心里竟然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当时在那样的场合下是莫名的感动,感动普通平凡的她竟然在他心里留有那么美好的印象。而现在却是尴尬,因为她不确定现在他到底想什么,为什么要把多年前的心底隐秘告诉她?
难道是想和她再续前缘吗?那多可笑多愚蠢啊,她经历了太多根本回不到从前不说,而他也应该有妻有子幸福如花。或许那天玉子峰是酒喝多了,所以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秘密告诉她了,又或许他只是觉得应该说出来而已,过去的回忆藏在心里已没什么意义了。
然而自那次再见面后,雪晓琦隐约觉得玉子峰好似在找机会想和她接近。工作中显得一本正经,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但工作之余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每逢周末。如果没有工作上的应酬,玉子峰似在有意和她套近乎。有几次他看见她锁了办公室要出去,显得特别殷勤,很温柔地望着她说:“晓琦,今天下班你有空吗?如果方便得话,跟我们一起去玩吧。今天下午阳关有几个朋友要来,再叫几个这边的朋友一起吃顿饭。”
玉子峰直接喊她晓琦,而不是小雪。自从参加工作到单位上来,自己无一例外被别人唤成了小雪,除了家人和少数几个亲密的儿时的朋友还叫她晓琦。这个称呼让雪晓琦不由心头微微一热,她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玉子峰明亮的双眸充满期待地望着她。雪晓琦心里的余热却稍纵即逝,她略一思索便婉言谢绝了玉子峰的好意:“哦,谢谢你,玉主任,我家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孩子又小需要照料,下午我一般出不去的。”她察觉到他脸上显出失落的表情,只是轻轻一笑就转身飘然离去。
她拒绝他是因为觉得现在和十年前不一样了。现在他是领导,而她仍然是个普通工作人员。领导和一般人之间是有距离的,正如老板和员工不可能成为朋友,领导和职工也不能走得太近。在哪里混就有哪里的规则,她在政府部门呆了整整十年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也许是知道了他对她有过那样单纯明净的感情,她从心底不排斥他,也感谢他那样坦率真诚,让她知道她在别人心目中也曾美好过,灰暗的生活曾让她否定了自己的现在和过去。但所有这一切,不过是心里的一念一闪而过,她和他离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还算不上。特别是十年没见了,十年,三千六百多天,足以让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变得陌生遥远。
听说过太多的官场规则,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众相,雪晓琦对当官的基本没什么好的感觉。虽不说当官就一定为富不仁,虛情假义,但也绝对没什么好印象。嘴上冠冕堂皇整天高喊为人民服务,而其实他们中的许多自私自利得连普通工人的做人境界都没有。
十年前,在花一样的年龄,她考上了公务员步入行政部门,就是别人说得成了官场上混得人,然而这不是她心中所愿。她觉得自己真不适合在“官场”上混,她喜欢在一处安静的场所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是当老师和天真的无邪的孩子们在一起。
也许每个人都是这样过得吧,理想和生存不是一回事。为了生存,理想暂且抛在一边,有了足够的经济能力和宽裕的时间,再继续理想者大有人在。而她经历了那么多经历之后,看淡了一切,看轻了一切。只是努力把每一天过好,坚守心中重燃的梦想,那就是写下一本属于自己的书,即使有一天容颜不再,青春已逝也无憾了。
这个世界上传奇般经历得人太多,也许还有人比她的经历更离奇,更坎坷,更曲折,但不是所有有经历的人都可以把自己一生的故事写下来。雪晓琦每每想到这些心里就有些小小的骄傲,好像自己在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一样。
玉子峰到漠北挂职锻炼,让她平静如水的心里掀起了小小涟漪,自然想起了一起度过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的她是多么的清纯无瑕、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此刻她和他就象相距遥远的两颗小行星一样,谁在谁的轨道上运行,也许,永远都不会有相撞的时候。
每天见面是为了工作,工作中的接触是一种客气和疏远,是一种责任和义务,再也无法回到十年前的那份单纯。她感觉到了,她相信玉子峰也感觉到了。这样也好,她和他本身就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她一不想当官,二不争先进,没想过要指望谁来改变什么。
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文学论坛的事,是文学论坛医治好了她灵魂深处的伤痛,让她能够象一个正常人那样去生活且懂得感恩。她真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妹妹提点,如果没有接触到网络文学,她是不是已经疯了,就象漠北城那个跑了老婆的疯子般整天在街上瞎跑瞎嚷?幸好,她遇到文字,文字照亮了她脚下的路,给了她无限的希望和光明。
雪晓琦一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家里还没有电脑,每天晚上没事时她就选择在来单位上一会儿网。
两个月前在网络里惹下“文章风波”的事件逐渐平息,她又像最初一样怀着虔诚的心来到金色年华论坛。如果她固执已见不肯再来论坛,就怕辜负了小蜗牛、虹雁、柳青云等那些从次给予她帮助的朋友之情。
雪晓琦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登陆QQ,就看见小蜗牛的头像金灿灿地亮着。
好久没见小蜗牛了,雪晓琦心里一阵激动,赶紧向他打招呼:“小蜗牛,好久没见了!你的眼疾好了吗?今天怎么有空?是为论坛的事吗?”
小蜗牛说:“晓琦,我在等你上线,正想不知今晚你在不?可巧把你等来了。”
雪晓琦惊奇地说:“你在等我?你有事留言我上线就看到了。你眼睛不好,就不要整天对着电脑看啦,论坛的事有大家照应着呢。”
小蜗牛发过一个微笑的表情,说:“感谢大家记挂,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是这样的,最近我听说虹雁因旧病复发,受伤处需要再次做手术,手术费用是一个数目比较大的数字。”
啊!怪不得好几天没见虹雁上线了,原来她的旧伤又犯了。雪晓琦知道虹雁自出事后,已做过不止一次手术,但没想到手术不成功,留下了后遗症。
“虹雁家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她家在农村,父母双亡,除了写几篇文章赚点稿费,基本没有任何经济收入来源,生活条件非常困难。困难到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
“我想在论坛发一个倡议,倡议朋友们给虹雁捐点款。捐多捐少都是份心意,你看行吗?”
雪晓琦认真地听小蜗牛说完,激动地说:“小蜗牛,行!怎么不行呢。虹雁文章写得那么好,为人又善良真诚。她有事大家怎能坐视不理?不管能不能为她凑足医疗费,但这是我们论坛兄弟姐妹的一份爱心呀!”
说罢雪晓琦又迟疑地说:“小蜗牛,我并不是论坛管理人员,其实,这件事你和柳青云他们商议就可以了。”
小蜗牛说:“青云这会儿不在线。我找你主要是因为你平时对待论坛的事比较积极主动,再就是觉得你写文进步较快,想让你草拟一份倡议书,最好明天倡议书就能在论坛发出来。”
“本来我想自己亲自执笔来写,你知道我认识虹雁比你早,自然了解比你多。可是最近我单位上事特别多,手头有许多工作要处理,时间上顾不过来。”
“再就是我眼睛刚好,医生说还不宜用电脑过多。所以就找你,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本来青云也可以帮忙,可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老不见他在线。听说他在政府什么部门当着一个小领导,估计是公务缠身上不了网啦,所以我也没找他,就直接和你说了!”
听到小蜗牛这样说,那就是表明她在他心中占有很重的份量,完全把她当成了挚友对待,雪晓琦高兴地答应了:“小蜗牛,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