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雪晓琦十九岁,正上大学二年级。那年署假,由于父亲一位朋友单位上的打字员结婚休假,一时半回找不到帮忙的人,听说雪晓琦会打字,便临时叫过去帮忙。雪晓琦欣然同意,正愁假期的“社会实践”无法交差呢,没想到幸运之神如此眷顾。
第二天,雪晓琦兴冲冲起个大早,简单收拾一番,就去父亲朋友的单位报到。她要做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别人一说就会,就是每天送送报纸、收发文件、打打字等简单的活计。
父亲的朋友,也是就单位的负责人,看雪晓琦眼勤手快,踏实肯干,一个劲的夸她是个勤奋上进的好孩子。雪晓琦很高兴,也暗自告诫自己不能有丝毫差错,希望在“社会实践表”上得一人大大的“优”字,当然,工作呢干得更卖力了。
雪晓琦每天提前十分钟上班,去单位第一件事就是先做卫生。这天她正在打扫楼道卫生,单位号称“第一美女”的姬玉笑咪咪地走过来,欢喜地说:“小雪,今天卫生就做到这儿好啦,赶快收拾收拾,跟我们一起去外面迎接!”
迎接谁呢,难道是市里来人检查工作的吗?雪晓琦心里一个劲儿的纳闷,但嘴上没问。自她来这儿实习的第一天起,父亲就告诫她说,在行政部门上班,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不该说的就不要多说。
雪晓琦放下手里的扫把,跟着几个美女同事飞速下楼,几位领导和同事们已在楼下等待。上车后雪晓琦才发现,车上放了几束鲜花,水灵灵的让人爱不释手。虽然是人工仿花,但那花红艳艳的,上面似有露珠在滚动,猛一看和真花差不多,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正当雪晓琦对这些花充满无限遐想之际,办公室主任小王说:“美女们,一人一束花拿好了,今天去迎接几位大帅哥!”雪晓琦这才知道,今天她们去接的是市里来漠北开展帮扶的工作组,分派到政府部门的听说全是男的。
一路上大家嘻嘻哈哈,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雪晓琦年龄小加上还没有正式参加工作,也不知道他们这玩笑的深浅,不管是谁说话,她只是听听,一笑了之。
小车到了县城古址处停下,依照领导的吩咐,女同事们手里早早拿好了鲜花,开始了紧张不安地等待。不见来人踪迹,几位女同事又开始了叽叽喳喳的谈论,讨论这花该怎么献才好。
大家正说话间,市工作组的车缓缓开过来了。或许他们早已看见了雪晓琦她们,车行驶得很慢。朦胧中感觉车上都是些年轻的面孔,因为有人已迫不急待地从窗口伸出手来向她们这边挥动,大声地喊着:“喂,你们好!”
小车徐徐停下,年轻活泼的面孔从车上一个接一个走出来。“快去献花啊!”不知谁提醒了一句。于是几个女的你推我、我搡你嘻笑着上前,领导带着几位男士一一握手,问好,致欢迎词。
最后从车里走下一张英俊帅气的面孔,喧闹的女同事们顿时鸦雀无声。他轻轻关了车门,玉树临风般出现在众人面前,迈着优雅的脚步,微笑着向大伙的方向走来。
女同事们都争着前去献花,他一一接过不住地道谢。雪晓琦在一旁傻傻地站着:想象中应该是一位一袭白裙,长发飘飘,娴静温柔,恍若神仙的女子,脚下似滑一般轻轻飘过去,将花温柔地递到他的手上。他们相互深情凝望,时光就在那一刻停住,周围掌声响起。
“嗨!小雪,上车啰!”急急的呼唤声将雪晓琦从梦中惊醒,不知别人觉没觉察到她的失态,她想,自己的脸一定红了。
那个高个子男生叫玉子峰,他被分到二楼的教育局参加支援工作。分到雪晓琦实习那个部门的是另一位姓李的男士,有点矮胖矮胖的感觉,成天笑嘻嘻的,刚一熟识大家就叫他“笑面虎”。
很快,高大帅气的玉子峰成了单位上女同事们谈论的中心。教育局没有宿舍,就临时向雪晓琦她们单位的领导借了两间不用的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番,放置了几样生活用品,就算是宿舍了吧。玉子峰和他的同事们就在这里安顿下来。
由于楼上楼下的原因,雪晓琦每天都能碰见玉子峰。不知为什么每每看到他,内心里总会充盈着异样的情愫。他白白的鞋影晃动在她的余光里,他的阳光帅气能使女孩子紧张到心慌的地步。
玉子峰迈着修长的腿走过,“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就象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粒小石子,荡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嗨,早上好!”玉子峰说。
一句平常的早上好,标准的普通话如音乐般美妙,雪晓琦没有开口回应便早已红了脸,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怕他看穿她在想什么一样。
她抬起头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疾步从他身旁走过。她逃也似的离开了他存在的地方,生怕他看出她衣着或举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午后,玉子峰和他的伙伴约雪晓琦单位的女同事们去打羽毛球。雪晓琦打的不好,况且有那一双温柔的眼睛,就更不敢去献丑了,可是禁不住同伴们的万般央求,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她们来到体育场。
那天雪晓琦打得十分卖力,发挥超过了平时的极限。她们组一连三局击败对手。休息时分玉子峰望着她开怀大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就象电视上给牙膏做广告的男模特。
雪晓琦伸手拭了把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突然心底就恐慌起来:她每每运动过量,脸就变红了,红得就象熟透的苹果,同学们常常取笑说“高原红”。
她本就是高原的孩子,高原红没什么不好,可是现在……她多希望自己像白雪公主一样可爱甜美,在玉子峰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呀!
第二轮比赛开始后,无论别人说什么,雪晓琦都推三阻四不肯再打了,换她们单位的小英和子峰一组。玉子峰好像十分遗憾的样子,可是他哪里明白女孩子的心思呢。
“晓琦,晓琦!”听到远处木子枫的呼唤,雪晓琦赶紧借故离开了。可是,她能感觉到玉子枫失落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离去的背影。
“哎!说实话,我认识木子枫在先,否则,一定会毫无道理喜欢这个素昧平生的人。”雪晓琦心里暗想,不觉为自己这样的念头吓了一跳,也觉得这样的想法对木子枫不公平,于是上前挽起木子枫的胳膊。
一晃十年的光景过去了,玉子峰重返漠北了吗?如果真是他,是否还记得他和她一起打球的情景呢?
晚上单位上为下派干部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宴。杜主任致欢迎词,然后向大家一一介绍这是是谁谁谁来自市上哪个部门曾担任什么职务等等。
果然是他!玉子峰胖了,然而眉眼间还是那么英俊,或者说具有了三十多岁男人的成熟气质和稳重睿智。
“小雪,你歌唱得好,今天就代表我们单位给玉主任敬一杯酒,表示热烈的欢迎吧!”杜主任望着雪晓琦热切地说。
雪晓琦没有推辞,她大大方方地站起来,端起酒杯走到玉子峰身旁,说:“玉主任,欢迎你到漠北来。那我就唱一首漠北的祝酒歌,感谢你对漠北的大力支持。”
玉子峰笑着点头,不知他是否认出她来?雪晓琦微笑着开口唱道:“远方的朋友一路辛苦,请你喝一碗下马酒,洗去一路风尘,来看看美丽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