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雪晓琦一睁眼就从枕边拿手机看,却发现江燕平没回短信。燕平一向心细如发,有信必回,今天怎么会事呢?雪晓琦心生疑窦,就拨了电话想问个究竟。
奇怪的是江燕平的手机仍然无法接通,雪晓琦一下子愣住了!她睡意朦胧的头脑迅速苏醒,脑海里闪过一丝不祥。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江燕平没跟她说已提前出来,可能在路上出事了!
M城至省城的公路崎岖陡峭,她曾听说那里发生过几起交通事故。东部一位著名的女诗人来到这里,不幸在那条路上消香玉陨。
想到这里,雪晓琦不寒而栗。她从床上一跃而起,胡乱地穿好衣物,背上随身小包,匆忙奔出校门,坐车赶往M城。
一路自然是每隔几分钟就试拨一下江燕平的电话,然而一切不过是徒劳,除了冷冰冰的机械女声提示音,什么消息都没有。
雪晓琦不住地责怪自己:平时不善交朋结友,也没留下江燕平单位同事或者朋友的电话,如果知道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电话,也可试着打听一下他的下落。
今天的班车还算争气,按时到达了M城。四个小时的路程,于雪晓琦而言却是度时如年般煎熬。好在到了M城,一切很快就都明了。
雪晓琦不住地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相信燕平一定没事。她下了车略一思索,便径直向江燕平单位奔去。
然而正值国庆放假第一天,江燕平所在单位大楼除了一名值班的老头,再无他人,楼道里一副冷冷清清的落寞。
雪晓琦赶紧上前询问:“大伯,麻烦问下,您知道这儿有一位叫江燕平的吗?您最近两天有没有见过他?”
话一出口,雪晓琦这才发觉自己喉咙干涩,发声困难,声音已近于沙哑了,不知是由于紧张过度还是怎么的。
那位老伯抬头仔细看了雪晓琦几眼,看得雪晓琦心“扑通扑通”直跳,真怕老伯说车祸、交通事故什么的字眼,可停顿了老半天,老头才吞吞吐吐地说:“姑娘,我到这上班时间不长,江燕平是谁,我不认得。”
雪晓琦仍不死心,抱着一线希望又问:“那您听说过哪个单位上最近两天有交通事故之类的消息吗……”
老头奇怪地看着雪晓琦说:“姑娘,你瞎说什么呢。如果有重大事故,我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吗?真是,现在的孩子,不知心里想什么呢,开口闭口就事故,难道事故是闹着玩的……”说着,已起身不耐烦地向别处走去,雪晓琦只好识趣地道了声谢谢,便无精打采地走出值班室。
雪晓琦一个人走在M城街头。也许是因为放假的原因,往日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没了平日的繁华热闹,只有三三两两的游人,偶尔从雪晓琦身旁经过。
雪晓琦脑海快速飞转着,想想M城还有什么人是自己熟知的。情急之下,她想起了江燕平的好友浩哥,上次她来M城去过浩哥家。浩哥和江燕平关系非同一般,他应该知道江燕平的去向。
凭着记忆,雪晓琦飞速向浩哥家奔去。七拐八拐,好容易找到了浩哥家住的那幢楼。若在平时她可能寻不到浩哥家,可今天特殊原因的逼迫,使得她有了非凡的应急能力。
雪晓琦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三楼,左右望了望,确定应该是右边这家,然而敲半天门,却无人应答。
她情绪黯然,正准备离去,不想对面的门开了,探出一张中年妇女的脸,狐疑地问:“姑娘,你找谁?”
雪晓琦心中一热,象见到救星似的说:“大姐,这里是浩军家吗?”
中年妇女热情地说:“是呀。你是她亲戚?那你来得不巧了。他们夫妇昨天去外地探望上学的儿子了,国庆长假后才回来。你来之前没打电话联系呀?”
雪晓琦心头掠过阵阵失望,胡乱地敷衍:“啊。谢谢,谢谢你。那我走了。”说完勉强向热情的大姐挤出一丝笑,转身向楼下走去。
折腾了大半天,却一无所获。江燕平莫名其妙联系不到,连浩哥一家也外出了。
从早上到现在,雪晓琦还没吃一口东西,她感到头晕眼花,疲困交加。看到路边有一小饭馆,雪晓琦打算进去补充一点能量,再继续想办法。
雪晓琦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胡乱地翻看着自己的手机,一条条地翻阅着江燕平从前给她发的短信。就在国庆放假的前一天,他还打电话给她说很快就到省城了,没想到此刻他却不知所踪,让她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M城为他担心着急。
他一向不是这样的人,有什么事都会提前跟她说好,可现在他到底去哪里了?难道他真的出什么事了?突然雪晓琦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发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当然是江燕平写得,她再熟悉不过几乎都能背得出,然而这个号码好像是他一个朋友的。除了浩哥,雪晓琦并不熟悉其他朋友。
他是谁呢?想了半天,雪晓琦终于想起这个号码好像是江燕平那个叫尕毛的朋友的。在江燕平生病住院的那段日子,他曾拿尕毛的电话给她打过电话发过信息。所有来自江燕平的信息她都舍不得删除,就一直保存在收件箱里。
既然尕毛也是江燕平好哥们之一,他可能知道江燕平去了哪里,没准单位给他们安排了特别的任务,现在他们就在一起。
雪晓琦顿时开心起来,赶忙试拨这个号码。接电话的果然是尕毛。他略带M城方言的普通话,雪晓琦记得很清晰。
雪晓琦激动地语无伦次:“尕毛。你好。我是江燕平的同学雪晓琦,我们在M城曾见过一面,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几个月前,你还给我打过电话,就是M城爆发鼠疫的时候。”
尕毛语气里并没有显出雪晓琦所期盼的那份热情,他似乎愣了一下,说:“哦。是你呀。小雪姐,我记得你呢。”
雪晓琦听尕毛说记得她,兴奋地直奔主题问:“尕毛,你知道江燕平去哪里了吗?这两天我一直联系不到他。”
尕毛慢吞吞地说:“小雪姐是这样的,我因家中有事,国庆放假前一天就回老家了,现不在M城。江燕平去哪里了,他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
雪晓琦见问不出个结果,只好无奈地说“谢谢,打扰你了”就挂了电话。
在M城一无所获,雪晓琦怀着满腹疑惑和沮丧坐最后一班车返回了省城。可以确定的是江燕平没出事,否则他的朋友不会一无所知,他应该是安全的,可他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又不和她明说呢?难道……
难道他有了新的打算或者别的想法,无法启齿只得悄悄藏起来吗?雪晓琦心中忽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才感觉手心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了阵阵冷汗。
她不由自主握紧双拳又慢慢松开,她感觉自己呼吸快要窒息了,她想号啕大哭,又似乎没有理由哭泣一样!一个人躺在冷冷清清的宿舍里,雪晓琦觉得此刻自己就似一个被人遗弃在路边的破布娃娃,任由风吹雨打,无人理睬。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情景。就在上次江燕平送她回省城的路上,当两人并肩行走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她下意识伸手想挽江燕平的胳膊,江燕平却非常巧妙躲闪了下,语气里似是不耐烦地说:“哎呀,我不习惯这样。别人看见……”雪晓琦伸着的手僵直在半空中,只好讪讪地缩回。
还有一次,江燕平说过一些莫妙其妙的话:“晓琦,你英语这么好,毕业了就留在省城多好。在那里你会有更大的发展前途。”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就问:“难道你不希望我能来M城,和你在一起吗?”
江燕平没有回答,停了半晌却冒出一句令她心痛的话:“如果我母亲得知你结过婚还生过孩子,无疑于在她心口上插了两把刀子。”
雪晓琦心里不悦,说:“燕平,如果你觉得我们在一起会有麻烦,请你现在就说出来。我的性格你了解,绝对不会死缠烂打,让你在家人和我之间为难。”
江燕平看雪晓琦拉着脸急忙说:“看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样不负责任的人吗?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现在想来他可能早就想好了,不希望她来M城,或者暗示她为自己的以后早做打算,然而沉浸在幸福中且毫无心计的她,根本没有细想下江燕平这些反常的语言和举止。
她深信,江燕平就是背叛谁,绝不会背叛自己,做任何出格的事,绝不会对不起自己。所以这些琐碎细节,她从未放在心上好好思量。
回想起上一次见面时的种种疑点,雪晓琦不由坐立不安起来。难道江燕平另有打算,之前对自己的好和承诺都是虚假的,现在他想反悔,所以一走了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