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这里为虎生和顾瑛发愁,他俩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且说虎生驾了马车,一直行了半日便到了定州州府扬城,驾着马车进城时,虎生交了他和顾瑛的路引,又付了过路费,进进了城,一路上都很顺当,只是自进城后,虎生便要顾瑛坐在马车里,生怕她在城内遇到熟人,那顾瑛虽说这样的机率很小,只是本着小心不为错的道理,一直待在马车里没出来。
进城后,虎生和顾瑛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连日来,两人都不曾休整过,因此住下后,先简单吃了饭,便要了汤水,顾瑛好好洗了一个澡,倒头便睡下了。
一直睡到次日日上三竿,起床后顾瑛洗脸梳头,便出去了,此时虎生正在客栈楼下跟店小二说话,见她下来了,便说道:“肚子饿了没有,想吃啥?”
顾瑛因睡得太饱了,下楼还有些头昏,见了虎生还嗔道:“你咋不早些叫醒我?”
虎生笑了笑没说话,又见她还没缓过神来,便叫客栈送了一碗粥并一叠酱菜,吃完后,两人出了客栈。
虎生自从跟着顾瑛常往外跑后,嘴巴也灵光了不少,趁着早上的工夫,已经向店里的小二打听清楚城里都些卖皮子的地方,好听的酒楼在哪里,平日哪条街最热闹。
小二做得的迎来送往的营生,虎生才刚问,他已经把所有知道的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来,原来现如何州府最大的皮货店是‘茂记’,他家除了做皮货商以后,更兼了做布匹的生意,虎生将这些话暗暗记在心里,出了客栈便往街上逛去,大街上摩肩接踵,行人络绎不绝,两人逛着逛着便找到了一家‘茂记’,只是里面放的都是布匹一类的,问了之后才知两个店都是一家的,只是专卖皮子的‘茂记’在东街。
虎生和顾瑛又找到了东街卖皮子的‘茂记’,进去后,店里的伙计看了他们身上的穿着不像是穿得起皮子的,因此也没上前来招呼。顾瑛毫不在意,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见这间店面很大,店里不卖成衣,都卖得是鞣质好的皮子,各样花色都很齐全,只是顾瑛细细看了一番,这回他们带来的狐皮海狸皮质量都比这家要强很多。
顾瑛又问了价格,像一般的鼬鼠皮都需要三四十两银子,其中店里还有一件火狐大髦披衣,不过店里的伙计说,那件不对外卖,顾瑛也没多问,在店里看了半日,方随着虎生一家出去了。卖皮子的事不急在这一时,顾瑛又往别家去看了,只是别家的规模都不如‘茂记’大。
中午,顾瑛和虎生两人找了一家面摊吃了中饭,便跟卖面的女人打听租房的事,这租房是顾瑛临时起意的,这里吃穿住行不比北边,若是一直住在客栈,只怕需要花费不少银钱。
那女人听说他们要租房,便问道:“你们是要住好一些的,还是差一些的?”
顾瑛问道:“好一些的是啥样?差一些的又是啥样的?”她回道道:“差一些的多是在城南一带,住的一般是从外乡过来讨生活的,房子都是搭得窝棚,眼瞅着天一日冷似一日,往那儿住可遭罪呢。”虎生还不等他说完,便又问道;“那好一些的,又都是啥样的?”
卖面的女人便说道:“城北城东住的几乎都是本地户,房子好一些,价钱自然也贵一些。”
顾瑛也想住条件好一些的地方,主要是安全一些,反正没必要省那几个钱,她知道在古代买卖房产这些都是要找牙婆做中间人,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自然也要寻牙婆来介绍,于是问道:“你们城里的牙婆们,都有哪些?”
那女人想了想,说道:“客人若是想寻牙婆,出了咱们客栈往东走,有个陈记干货店,对面住了一位姓宋的牙婆,她做生意还算厚道的。”
顾瑛和虎生又向她打听了一些本城的物价之类的,便向她道了谢,一路跟人打听,果然找到一家陈记干货店,对面是一间二层的小民宅,大门虚掩着,虎生问了旁边卖糖水的人,这家正是宋牙婆。
虎生便上前去拍门,喊道:“宋大娘在家不?”过了半晌,里面一个女人应了一声,说道:“谁呀?”
随际,门被打开了,顾瑛看过去,应门的女人大约四五十来岁,穿了一件鸦青色的比甲,圆圆的脸盘看起来很富态,一双眼神透着精光,先看了虎生和顾瑛一眼,问道:“是谁找我?”
顾瑛向她微微颔首,虎生便开口问道:“宋大娘,我们找你?”
宋牙婆见此,便招呼他俩进来,进了里面,顾瑛四下一看,见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宋牙婆给他俩让了座,问道:“你们找我是有啥事?”
虎生说:“我俩是想来找牙婆帮着找间房住的。”宋牙婆见是有生意来了,朝里面喊了一句;“秀儿,端两碗茶来。”
不一时,听到里面‘蹬蹬’的下楼声,接着,便有一个圆脸的小姑娘端着茶出来,看那模样儿,跟宋牙婆有些像似,就是不知是她女儿,还是她孙女儿。
小姑娘将茶倒给顾瑛和虎生后,便又进了里间,宋牙婆问道:“敢问两位贵姓?”虎生说:“姓赵,是从北边来的,今日才到扬城的,听人说宋大娘作买卖厚道,这才一路寻了过来。”
那宋牙婆脸上便带了笑,又问道:“赵小哥儿,不知你们想租个啥样的房子?”顾瑛说道:“咱们从北边来的,手上银钱不多,想租间便宜些的房子。”
宋牙婆说:“便宜的房子倒是有,只怕你们不肯住。”她扭头对虎生说;“城南那边的窝棚,七八百个大钱就能租一个,只是你带了一个女人,住在那里终归不方便。”
虎生点点头,说道:“宋大娘说得很是,我也是这样想的,房子小些也没啥,够两人住就是,最紧要的是安全。”
宋牙婆听此,沉吟片刻说道:“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有一家合适的,那家住在离这儿不远的葫芦巷,家里刚死了男人,拖着七八个孩子,日子过得很苦,便想将家里的院子租半边出去,只是人家过日子,都要独门独户的,因此她家那院子挂了两个多月,仍未租出去,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去看看。”
顾瑛倒是不嫌弃跟人合租,反正他们租的时间短,虎生见顾瑛没有意见,便说一去出看看。那宋牙婆喊了前头送茶的圆脸小姑娘下来看家,领了顾瑛和虎生出门。
三人出门后,走了约莫一顿饭的工夫,进了一个胡同,胡同口有一棵大榕树,有几个小孩子正在榕树底下玩儿,其中有个穿开档裤的小哥儿见了宋牙婆,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儿的跑了,边跑边扯着嗓子喊:“娘,宋婶儿来了。”
接着便看到一个女人从院子里跑出来,见了宋牙婆带着两个人来,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问道:“他大娘,可是有人愿意租我家的房子?”说完之后,眼神便落在虎生和顾瑛身上。
顾瑛见那女人身量高大,只是瘦得吓人,头上花白的头发,脸上又满是愁容,此时又因指望着别人租她家院子,脸上带了几分期盼。
宋牙婆说道:“人家只是说来看看,还没定下要租呢。”说罢,她对虎生说道:“这是主家,夫家姓吴。”
虎生便喊她吴大娘,又说要进去看看,那吴大娘殷切的说道:“我家的那半间房是新做的,收拾的极干净,小哥儿见了保管喜欢。”宋牙婆看了她一眼,说道:“行了,快领我们进去看看吧。”
吴大娘答应了一声,引了他们三人往院子里去,又朝着屋里喊道:“大春,快端茶来!”话音刚落,从屋里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端着三碗茶出来,碗看起来油呼呼的,顾瑛接了过来却没喝,只望着李氏问道:“吴大娘,不知你是哪几间房要租,先领我们过去看看好么?”
那吴大娘便指着东边几间屋子,说道:“就是这几间,家里孩子多,这房子还是五年前新做的呢。”
顾瑛和虎生走了进去,那屋子其实很逼仄,里面打了炕,屋里有些发潮,不过念在租金便宜,且又在城中,顾瑛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只是有一头,她跟虎生是两个人,租两间房就差不多了,果然,她跟吴大娘一说,她便有些犹豫了,说道:“姑娘,你们若是只租两间屋子,我剩下的两间就不好租了。”
虽说这家条件很困难,但是顾瑛又不是圣母,于是狠心说道:“大娘,实于你说吧,咱们在这儿不长住,我跟我哥看着也不像有钱人,实在没有必要再租一间房。”
吴大娘脸上便带了失望,宋牙婆见此,劝道:“哎哟,吴大妹子,你且先租下吧,也好过房子白白空着吧。”吴大娘也心知自家房子难租,听了宋牙婆的话,只得答应暂且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