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客房内,闭上眼睛,稍稍回忆了一下昏迷之前的事,想起的,是一股淡淡的幽香,还有朦胧的人影。
居然又没死,被人救了···
安夜自嘲一笑,能活着从悬崖底下爬出来,已经是奇迹,抱着一丝安素妍没有走的幻想,挣扎着回到扬州城,可遇到的,竟是满城无人识,流落无处归的可笑结局,愈发清晰感受到带走安素妍之人的强大,安夜心中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绝望和麻木的痛楚,如同瞬间失去方向的候鸟,等待的,只有死亡。
“你醒了?”
从靠窗处走过来一人,正是白天救下安夜的女孩,她在床边坐下,伸手搭在安夜的手腕上,片刻后,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先前受得伤已经差不多好了,只是你自身元气亏损的厉害,这却是需要长久调养才能见得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身上怎么会有我师父的储物戒?”
虽然说到后面女孩收敛了笑容,但语气并没有变得严肃,而是显得有些好奇与紧张。她的师父自几年前便消失无踪,若不是她拥有的储物戒和她师父的储物戒乃是子母戒,相距一定距离便会生出感应,今天在街上她也不会找到安夜。
“你是谁?”
安夜并没有让女孩如愿,淡淡看了一眼女孩,不答反问。
“我叫景苏,是修真门派涛阳宗的弟子,这是我的储物戒,这是从你身上找到的属于我师父的储物戒,今天就是这两样东西让我找到你,现在你能告诉我这枚储物戒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自称景苏的女孩认真说道,手中捧着两枚颇为相像的古朴戒指,并没有不耐。
目光在景苏手中的两枚戒指上稍作停留,安夜神情微异,隐约有些激动,声音略带干涩地问道:“你说,你是修真者?”
“没错,而且涛阳宗现在还是宋国境内的五大修真门派之一。”
得到肯定的回答,安夜反倒变得平静下来,缓缓呼了一口气,方才说道:“我想拜入涛阳宗。”
“这···”景苏有些为难,“按照门规,凡是想要成为我派弟子的,都需要通过入门试炼,我只是一名普通子弟,你这个要求,实在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只要给我一个参加试炼的名额就可以。”
“这样···”景苏以手托腮,微微沉吟,安夜看着她,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可背在身后的手早已紧紧握成一团,那些把姐姐带走得人,毫无疑问就是修真者,要想找回姐姐,只有自己成为修真者才行!
所以,一定要同意!
“恩···也不是不可以。”自觉拿捏得差不多了的景苏姗姗开口,“三年一度的入门试炼很快就要开始了,门里本来就在各地搜罗有资质的少年,让他们参加试炼,你想要一个名额,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告诉我这储物戒,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只要告诉你我从哪里得到的这储物戒,你就答应带我去参加试炼?”
“没错。”景苏答应道,目光灼灼地盯着安夜,等待答案。
“好,那我就告诉你,”安夜一本正经,认真道,“路边捡得。”
似有秋风卷着落叶经过,景苏一愣,满是荒诞地喊道:“什么?”
“路上捡得,怎么,你不相信?”
安夜奇怪地瞧了一眼景苏,并不明白这个肌肤白嫩的妹子为什么突然脸红。
“你,你···”
景苏连着说了好几个你,却怎么也说不出别的话,是啊,自己先前不就猜着储物戒可能是这小子在路上捡得么,师父是真丹境的高手,而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两者能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只是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觉得那么荒诞?真是疯了!
景苏明白自己是被这叫安夜的家伙给耍了,平白无故的多了个拖油瓶在身边,还要把他带到宗门里去,闷闷不乐的景苏恨恨剐了一眼安夜,转身往外走去。
斜靠着床头,安夜静静看着景苏离开的背影,随着房门打开又关上,安夜闭上眼睛,疲倦地叹了口气,那枚储物戒,当然不是从路边捡的,而是安夜在崖底一具尸骸处所得,如今看来,那具尸骸应该就是景苏的师父了。
安夜当然不是存心欺瞒景苏,而是他根本就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去那处生僻的崖底,如今他的身份已经变得不清不楚,为了不节外生枝,他暂时只能对景苏撒谎,不过好在离开前,作为拿走戒指的报酬,他已经掩埋了那具骸骨,这一点,多少还是能减轻一些安夜心中的内疚感。
“师妹,怎么样,知道那小子从哪得的储物戒了么?”隔壁房内,景苏的师兄韩子谦见到景苏到来,立刻开口问道。
“恩,不过师父的储物戒和他应该没什么关系,就是偶然捡到罢了。”景苏意兴阑珊地回道,随后望向盘坐于一侧的老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白师叔,那个,我答应安夜,就是隔壁那家伙,带他去参加入门试炼。”
“他的天资还行,有通过试炼的可能,何况如果没有他,我们也找不回胡师兄的储物戒,当年胡师兄前往朝留,从此就无音讯,等回到门中,打开储物戒后,或许就能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答应他这事,不亏。”
名叫白克难的老者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点头,对于景苏答应带安夜参加入门试炼这事,并不介意,他所关心的,乃是景苏师父,当年失踪的真相,以及和此相关,震惊了整个宋国修真界的朝留之变的真相。
“你们两个都先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出来好些天了,是该回去了。哦,还有,子谦,你去买两身合适的衣服,给那小孩送去,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沦为乞讨,不过既然和我等相逢,就该照顾一些。”
白克难叫住准备离开的两人,最后叮嘱道,得了令的韩子谦点头称是,离开房间后,韩子谦急忙叫住景苏,面对景苏疑惑的眼神,略带局促地说道:“那个,师妹,你也知道我从未帮别人买过衣物,可师父又···”
言下之意已是颇为清楚,景苏哪能不明白,可怜景苏刚被安夜给坑了一把,又怎么会高兴去帮安夜买衣服,不乐意地撇撇嘴,嘟囔道:“韩师兄,那家伙可蔫坏了,我才不要。”
说着,景苏已经跑远了,韩子谦无奈地摇摇头,不明白一向心肠极好的景苏怎么就和刚认识的安夜杠上了,恰好小二路过,韩子谦眼前一亮,这买衣服的活自然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