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浓郁的夜色笼罩整片山脉,宁静的四野下,却注定有许许多多的少年少女,辗转反侧,难以安眠,当启明的光辉绽放于东方的时候,涛阳宗三年一度的入门试炼,便将正式开始,拉开她那神秘难测亦激动人心的面纱,展开因众人磨砺一月而更加激烈艰难的竞争!
屋内,安夜伴着马方的打呼声,眼神明亮,盯着灰暗的屋梁,平缓而用力的呼吸着,每一口气的交替与轮换,都能隔上好一会,这是前些天景苏教剑时告诉安夜的法子,用来恢复消耗的体能是再实用不过了,这会被安夜用来舒缓情绪,调整精神状态,倒也有不错的效果。
“砰!”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安夜起身看去,衣衫半湿的温燃映入眼帘,原来不知何时,屋外竟是下起了淅淅沥沥小雨,看着温燃略显狼狈的模样,安夜倚着床头,笑道:“怎么,山下姑娘没送伞给你?”
“半路下的雨,谁料得到。”温燃白白眼,从衣柜里拿出干净衣服,往浴室走去。
“不过这雨下得也巧,正好我要洗个澡,提提精神,好应付今天的文试。”
过了会,温燃惫懒的声音混杂着水声从浴室内传出,让安夜一阵无语,别人都为今天开始的试炼担心的要命,这家伙却全然未放在心上,该玩玩该吃吃,照常无误,不是自暴自弃就是真的成竹在胸,作为同住的室友,安夜自然知道温燃是后者,也就愈发无奈。
扭过头,看到本就睡得不深的马方一睁眼,便是伸手去抓放在床头的百科大全,借着曦光快速翻阅,似是在找什么知识点,安夜心中稍稍有了安慰,这才是正常人嘛,想自己这些天跟着景苏累死累活地练剑,不就是为了今天的文试,若身边的人都如温燃一般轻松惬意还胸有成竹,他那般挑灯夜读、手不释卷的用功,还心神难定、上下忐忑,岂不就太丢脸了。
重重吐出一口气,安夜从床上跃起,来到窗边,望着蒙蒙亮的天色,看着路边零星漫步的人影,知晓他们多半是心中紧张,借着室外的冷冽空气在放松冷静,随后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当初自己参加童试那天的情景。
也是这样的初晨雨天,淅沥的雨滴打在斑驳的屋脊檐边,安夜卧在床上,看着安素妍进进出出,忙里忙外,想要起身帮忙,却被安素妍强制留在床上,借着最后一点时光温习书籍,早已胜券在握的安夜无奈,看着手中熟烂的书籍,发起呆来,神游万里,结果被发现的安素妍好一顿埋怨,如今想来,却是恍如隔世。
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安夜回过神来,收回目光,转身来到书桌前,开始细致地一样一样收拾今天试炼需要的东西,神态宁静,动作平和。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失去便不再回来,但是习惯,却可以保留,这场没人守候的试炼,注定不会孤单。
天色渐亮,骤雨初歇,涛阳宗由前山通往试炼峰的道路突然变得喧闹起来,近两千名拥有修仙天赋的少年人,陆陆续续地由住处往位于试炼峰半腰处的巨大广场赶去,填满了并不宽阔的道路,虽然前途未卜压力重重,但终归是脱跳爱闹的少年心性,互相之间交头接耳,闲聊胡侃还是免不了,这片往日清净的山道,也就因此变得热气腾腾,活泼起来。
夹杂在滚滚人流中,安夜温燃还有马方三人丝毫不起眼,不但没有像四周那些个衣着鲜亮,神气充足的世家子般引人瞩目,反而还显得有些狼狈,无他,由于三人依次都洗了个澡,结果时间上便有些紧凑,这会只能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挤在人群中赶路,不但幸苦,往往一不留神,手中的汤汁便倾洒出去,引来他人白眼怒视。
“诶。”
马方忽然叹了口气,由于他生得高大,饭量也是最大,此时安夜和温燃都是三口并做两口地吃完了手中的吃食,他却还有不少,又不敢吃得太急怕影响待会的文试,好好一个昂藏小伙,只得弓着身子,倍显凄凉的吞咽着。
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随大流地同他们两个一样洗什么澡,马方哀怨地想到,这时周围突然产生一阵骚动,走了神的马方冷不防被挤得掉了吃食,顿时有些火大,伸手拉过身边一个陌生少年,怒道:“好端端的你挤什么!”
“呀!你别没事找事。”
那人不耐烦地摆手,探头瞧着不远处,直到马方手劲加大,吃了疼才转头,见到人高马大,一脸怒气的马方,不由得脸色一白,说道:“我没挤。”
随后急忙伸手指向一个方向,继续道:“是那边,你自己看啊。”
“确实不是他的错,别揪着他了。”
安夜来到马方身边说道,眼睛则望着某处,视线方向正是那被马方抓着的少年手臂所指方向。
“恩?”马方疑惑,抬头望向不远处,只见原本拥挤的道路,居然多出了一处空白,随着这处空白的移动,人群自动分开,如同轻舟划过水面,劈波斩浪。
站在船首的,是一男一女两名少年人,男的英俊倜傥女的貌美如花,论风姿表象,倒真是高人一等,尤其身后跟着一帮少男少女,如众星拱月般,更添几分这个年纪难有的威严气势。
“他们是谁?好大的气派!”马方咋舌问道。
“郑嘉远,方陆薇,是这届试炼者中的骄子,具有难得的灵身之姿,板上钉钉的涛阳宗预备弟子。”
安夜在一边平淡说道,只是眼神深处依旧有些掩藏不住的跃跃欲试,在从景苏处知道那些天赋出众的同龄人后,安夜心中始终有超越对方的野望,不光是独属于少年人间的冲劲,还有那因为景苏拿他们刺激自己后压抑的不甘。
“嘿,不就是两个灵身,哪来这么大的威风。”
短暂消失的温燃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斜着眼看着那群人,阴阳怪气地说道,似乎很瞧不起那群人,只是在周围人眼里,他便活像是那吃不到葡萄说葡萄的穷酸之人,惹人发笑。
“行了,走了。”
安夜知道温燃说的多半是他心里的实话,至于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则显然是在搞怪了,不过不管心里有多少念头和想法,还是先把一会后的文试好好解决掉再说。
温燃脸上挂着笑,没再说话,搂着比他高一头的马方,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