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西黄河故道,有个偏远的小山村,叫牛家村。
牛家村里,也只有十几户人家,牛家村有两大姓:牛和马。
村背后的山,老人们都叫它“金山”,牛家村的人们,就在这金山脚下,世世代代的生活着……
牛毕(呵呵),是传说中牛门的始祖。据说,牛毕是个孤儿,只因为力大如牛,故姓牛。
名字么,却有个小故事。
牛毕二十岁上,经人说和,与后山的杨家女儿成婚,订婚的时候,按当时的习俗,有个“换帖”的程序,所谓的帖,无非是写上二人的姓名生辰之类的一个小红纸条儿。但我们的牛先生,当时在老人嘴里,就叫“牛牛”,年轻人嘴里,就是“大牛”,小孩子么,就叫“牛叔”了。是姓牛?还是叫什么牛?呵呵,他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小孤儿请来了本村仅有的识文断字的李文先生,这李文先生,就问这个小孤儿:“你叫什么啊?”
“大牛。”
“你姓什么啊?”
“不知道。”
“啊?这个……我怎么给你写啊。”
“……这个,叫什么,”我们的大牛先生想了半天,“叫牛华吧。”
“好好,就牛华。”
结果,经过李文先生的笔,我们的“牛毕”先祖就正式命名了。由此,也可以看出,我们的李文先生,文学水平实在是太高了。
婚后,牛毕身体强壮,杨氏心灵手巧,日子倒也过的不错。
没成想,结婚刚满五年,这杨氏竟然给牛毕添了四个儿子。
好象现在肚子又大了……这也太能生养了吧?
唉,牛毕开始犯愁了……祖祖辈辈都在种小麦,每亩也能出产二百多斤,这十几亩地,还是不够一家老小吃的啊。于是,家里的院子周围,都种上了瓜果之类;农闲时,就去金山上找点能吃的东西,幸好,山上还有些野菜野果的,有时候,还能弄到野味。这才勉强够一家子吃喝的了。
牛毕的几个儿子,老大,叫牛金,依次是:牛银,牛铜,牛铁。除了牛铁身体稍弱,其他三个身体还算是不错,都是能吃能喝(牛毕:愁啊。)。
后世的传说中,都只说始祖牛毕,身体怎么怎么强壮,家境怎么怎么富裕。其实呢,只有身临其境的牛毕自己明白,一个小山农而已,日子还能好到哪里去?
牛毕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去赶集了,离村子最近的集市,叫“背儿集”,也可能是叫“杯儿集”,无从可考。至于集市的情况嘛,听听牛毕先祖的话就知道了:
“这背儿集啊,真他妈的大啊,光是那摆滩卖货的,就有一里多地,还有当铺,旅馆,”牛毕小心地四下张望了一下,“还有窑姐儿,那皮肤,真水灵啊。”好象还有口水在流下的声音。
至于他是否真知道个中滋味,好象也无从考证了。当然,这样的钱,这个老牛毕是不是有,也难说的很了。
牛毕的日子,就这样,农忙的时候,就汗珠子砸脚面地去种地,农闲的时候,就去金山上找点山货,然后就去赶“背儿集”,换点儿油盐酱醋的钱。
“要不是这几个小牦牛蛋子,老子也有不少钱了,唉……烦死我了。”
“赶集的时候,是哦最快乐的时候,我最喜欢赶集,你说买东西?哦哪买得起啊。只是喜欢看看那些好东西和好玩艺儿,就算是饱了眼福了。这也就足够了。”
马三作为牛毕的好友兼邻居,听他说这些话,都听了几百遍了。
“你家的小五,今年五岁了吧?”马三问道。
“是啊,这家伙,又皮又壮。唉,真不知道我这个老实人,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牛毕答。
“老大呢?小金比他大五岁吧?”马三问。
“是啊,老大十岁,还是老大最象我,忠厚老实啊。”牛毕答。
“今天的货都卖了?想买点什么回去啊?”马三问。
“卖了几个铜板,唉……给孩子买几个肉饼回去吧。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牛毕答。
“小五,快过来,别乱跑!”这是老大,倒是尽到了长兄的责任。几个孩子正在村后的山神庙玩呢。弟兄几个,在捉迷藏,这山神庙,也不知道供的是什么神,反正神像已经破败不堪,很难辨出真像了。小五躲在了神像的后面,老大找不到了,一时着急,就喊上了。
“大哥,我在这里,我找到了一个好瓦片,你来看看。”小五在神像后面叫道。
“什么瓦片?”牛金转到了神像后面,看到小五低着头,在神像的后面脚跟处,正扒着什么。
“大哥,你看,这个瓦片,打水漂一定能打的远。”。小五抓了几下,没抓下来。手上脸上全是土了。
“你闪开,我看看。”小五爬起来,老大牛金仔细一看:觉得那个片片,有自己的巴掌那么大,还有一小半在土里埋着。牛金伸手抓住,猛力一拽:“出来了!呵呵。”
这时候,小二、小三、小四,也都凑了过来。老大牛金把瓦片拿到了阳光下面,弟兄几个都看呆了:这“瓦片”晶莹剔透,形状好象就是一个小个儿的盘子,在阳光下,通体乳白色,的确是好看!中间还有个盘膝而坐的人像。人像四周,有四个字,弯弯曲曲的,反正不认识。老二牛银伸手就抓:“让我看看!”结果老大牛金抓的太紧。这个小盘子就“当”的一声掉到了石板地上,几兄弟吓了一跳:“完了,碎了。”低头一看,没碎!兄弟几个高兴起来。
中午了,兄弟几个就回家了,拿着小盘子,问杨氏是什么东西,杨氏也是个农户人家出身,实在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来。敲了敲,声音清脆,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应该,是玉盘吧。”杨氏猜测。
“俺老牛回来了。谁要吃肉饼的,快来啊!”牛毕还没进门,就高喊到。
兄弟几个再没心思玩那个小玉盘子了,毕竟,肉饼的吸引力,比一个不能吃的小玉盘要大的多了。几个孩子冲到牛毕的身旁。牛毕高大的身影才刚走进院门(柴门,也叫栅门,牛毕汗)。
“别抢,一人一个,都有。”牛毕伸出粗大的手掌,把肉饼分给了孩子们。
几个孩子兴高采烈地吃着肉饼,好长时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吃完了,还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的样子。吃完了肉饼,哥儿几个就在小院子里,玩起了一种叫踢房子的游戏。其实这种游戏很简单:就是在地上画几个方格,游戏规则呢,就是单脚跳着踢瓦片,依次踢入每一个方格,并跳过去,踢完了所有的方格,进一级,下次直接从第二个方格开始踢。主要的规则就是不能踩方格的边缘线,还有另一脚不能着地,否则算输,换人,下次要从头开始。今天正好得到了一个合适的瓦片,兄弟几个玩的更好高兴。
轮到小五踢的时候,就出现了意外:小五的年龄最小,体力当然最差,单脚跳的就不利落,结果没跳好,身体推动平衡,一头向地上栽去,头栽的方向,却正好是那个好似玉盘的瓦片。
血出来了,流到了瓦片上,兄弟几个吓坏了,小二、小三、小四赶紧去叫老牛毕,老大就想去把小五扶起来,就在这时,小五的身体忽然变小,流出来的血,也早已经浸入了盘子里,好象这个玉盘是吸血的海绵一样,小五的身体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了盘子的中央。老大呆住了。
“老大,小五呢,不是说把头磕破了么?”牛毕赶来了。
老大还在震惊中,已经失去了反应能力,老牛毕喊了四五声,老大才反应过来。
“爹,那个……小五……被这个盘子……吃了。”牛金神色依然恍恍惚惚。
“什么!?盘子?怎么会把小五给吃了?到底怎么啦?”牛毕急了。
“小五,真的被这个盘子给吃了。不见了啊。”老大说话倒是利索多了。好象回过神了,但是声音里却带着哭腔儿。
“好老大,好孩子,你慢慢说,到底小五怎么被这盘子吃了?你说清楚,慢慢说。”牛毕的声音里也没有了底气。他知道,这五个孩子里,要论到诚实忠厚,老大绝对是第一。老大牛金,绝不会说假话,牛金用他特有的带着哭腔儿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把刚才的情况对牛毕说了。牛毕傻了……这,这是个什么鬼盘子啊。闹鬼了啊。
杨氏也出来了,一听说小五被这个盘子给吃了,好象浑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好半天,才哭喊起来。
“这个破盘子,为什么吃俺家小五?我摔!把你砸开,我看看能不能把俺家小五救出来。哼……”牛毕更急了。先是摔了几下,盘子只是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响声,连个豁口都没有。摔不开是不?我砸!找到自己上山砍柴时用的板斧,将盘子放在石墩上,用力的砸去:“当!”声音倒是大了一点儿,再看那个小玉盘,仍是完好无损。
“这……真是怪了啊。一只小玉盘,怎么会这么硬,我的小五啊,你可怎么出来啊。”牛毕连气带吓,眼泪顺着脸颊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