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股如同选老婆:价格好不如公司好
巴菲特选股的一个理念是:把自己当成企业分析家,而不是证券或金融分析家。他认为,对比单纯的股票价格分析,对公司的深层次了解要更加重要,也更有价值。就如同选择伴侣,内在的品德远远要比外在的相貌更加重要。
巴菲特在伯克希尔公司1989年的年报中反思他前25年的投资生涯中所犯的错误,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以一般的价格买入一家非同一般的好公司,要比用非同一般的好价格买下一家一般的公司要好得多。
在早期投资生涯中,巴菲特习惯于买进一些价格低廉的公司股票,然后借机抛售,这种做法让他收获颇丰。巴菲特把这样的方法称之为“雪茄烟蒂”投资法:在大街上捡到一只雪茄烟蒂,短得只能再抽一口,也许冒不出多少烟,但“买便宜货”的方式却要从那仅剩的一口中发掘出所有的利润,如同一个瘾君子想要从那短得只能抽一口的烟蒂中得到天堂般的享受。但是到了1965年之后,他才发现,这样的投资策略并不理想。
如果你以相当低的价格买进一家公司的股票,通常情况下这家公司的经营会有所改善,使你有机会以不错的获利把股票出手,尽管这家公司的长期表现可能会非常糟糕——除非你是一个清算专家,否则你买下这类公司进行投资的方法是非常愚蠢的。巴菲特认为买下了伯克希尔公司的控制权,是自己所犯的第一个错误,这也是一个深刻的教训。尽管当时巴菲特很清楚伯克希尔公司的纺织业务几乎没有任何发展前途,但是因为它的价格非常便宜,以至于巴菲特无法抵挡买入它的诱惑。
然而,巴菲特在后来明确指出了这种投资方法的不可取之处:“第一,原本看起来非常便宜的收购价格到最后可能一钱不值。在陷入困境的企业中,一个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另外一个问题就冒了出来,正如厨房里绝对不会只有你看到的那一只蟑螂。第二,你最初买入该股票时的低价优势很快地就会被企业过低的投资回报率所拖累。例如,你用800万美元买下一家出售价格或清算价值高达1000万美元的公司,如果你能够马上把这家公司进行出售或清算,你能够赢得非常可观的投资回报。但是如果你10年后才能出售这家公司,而在这10年间这家公司的盈利很少,只能派发相当于投资成本很少的几个百分点的股利的话,那么这项投资的回报将会非常令人失望。时间对于优秀企业而言是朋友,对于平庸企业来说却是最大的敌人。”
选股如同选老公:神秘感不如安全感
在长期投资中,投资公司的经济命运将最终决定投资人的命运。巴菲特说:“我们在投资中分析公司而不是证券,最终我们的经济命运取决于投资公司,无论我们的所有权是部分的还是全部的。”
巴菲特认为选择公司就如同女孩选择丈夫,她们不是根据这个男人是否很性感,是否有让人着迷的神秘感和忧郁感,而是看这个男人能否给她一生的安全感和稳定感。
因此,巴菲特在投资中最强调的是投资公司未来的长期经营是否能够让他有安全感。他说:“我们喜欢有着这样优点的企业:务实、简单、稳定。”
“研究我们过去对公司和普通股的投资,你会看到我们偏爱那些不太可能发生重大变化的公司和产业。原因很简单:在进行两者中的任何一种投资时,我们寻找那些我们相信在从现在开始的10年或20年的时间里实际上肯定拥有巨大竞争力的企业。至于那些迅速转变产业环境的企业,它可能会提供巨大的成功机会,但是它排除了我们寻找的可能性。”
我们的重点在于试图寻找到那些在通常情况下未来10年,或者15年,或者20年后的企业经营情况是可以预测的企业。巴菲特认为,就投资而言,关键不是确定某个产业将会增长多少,或对社会产生多大影响,而是要确定任何一家选定的企业的竞争优势,更重要的是确定这种优势的连续性。
“我喜欢的是那种不怎么需要管理就能获取利益的行业。它们才是我真正想投资的行业。”
巴菲特从不看好那些短期内可能成长惊人,长期内却风险巨大的高科技企业,因此他从不投资高科技企业。巴菲特能避开1999年网络股泡沫等一系列投资陷阱的根本原因,是他认为投资科技公司缺乏安全感。
他承认对分析科技公司并不在行。在1998年股市正处于收购高科技公司股票的狂热中时,巴菲特并没有参与其中。在被问及是否考虑过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投资科技公司时,他回答说:“答案是不。我很崇拜安迪·格鲁夫和比尔·盖茨,我也希望能通过投资于他们将这种崇拜转化为行动。但当股票涉及微软和英特尔这样的公司时,我不知道10年后会是什么样子。我不想玩这种别人拥有优势的游戏。我可以用所有的时间思考下一年的科技发展,但不会有结果。许多人都会分析科技公司,但我不行。”
巴菲特的这种观点得到了查理·芒格的响应。他说:“我们不涉足高科技企业,是因为我们缺乏这个能力。低价传统行业股票的优势在于我们很了解它们,而其他股票我们不了解,所以我们宁愿与那些我们了解的公司打交道。我们为什么要在那些我们没有优势而只有劣势的领域进行竞争游戏呢?
“我们的原理如果应用到科技股票上,也会是有效的,但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去做。甚至即使我们花了许多年时间努力研究这些产业之后,我们还是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有时是由于我们本身智力和学识上的缺陷阻碍了我们对事情的了解,有时则是产业的特性本身就是很大的障碍。我们需要一个安全边际。安全感是最重要的投资环节。我确定比尔·盖茨也赞同这一点。如果我们在自己画的能力圈里找不到能够做的事,我们将会选择等待,而不是扩大我们的能力圈。”
巴菲特则对此看法鲜明:“我们应该再次说明,缺乏对科技的洞察力丝毫不会使我们感到沮丧。有许许多多行业我和查理并没有特别的资本分配技巧。例如,每当评估专利、制造工艺、地区前景时,我们就一筹莫展。在快速变化的产业中预测一个企业的经济前景,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因此,我们只能固守于我们所能理解的行业。如果我们偏离这些行业,那么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幸运的是,伯克希尔公司总是在我们已经画出的能力圈内做得很好。”
巴菲特用他在可口可乐的投资和网络企业作比较:“我可以理性地预期投资可口可乐公司的现金流量。但是谁能够准确预期10大网络公司未来25年里的现金流量呢?如果你不能准确预期,你就不可能知道这些网络公司的价值,那么你就是在投机而不是在投资。对于网络企业,我知道自己不太了解,一旦我们不能了解,我们就不会随便投资。显然,许多在高技术领域或新兴行业的公司,按百分比计算的成长性会比注定必然如此的公司要发展得快得多,但是,我宁愿得到一个可以确定会实现的好结果,也不愿意追求一个只是有可能会实现的伟大结果。”
尽管巴菲特进行产业分析时坚持自己的能力圈原则,并通过投资可口可乐公司等稳定行业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也因为坚持从不投资高科技产业的股票从而避免了很大的损失,但是,这并不能让他完全规避风险,巴菲特在经济全球化以及技术变革对产业结构的巨大影响这些问题上有时也会估计不足,因此他对德克斯特鞋业的投资遭受了重大挫折。
鞋业投资亏损的主要原因是由于美国鞋业相对于亚洲鞋业在生产成本上有很大的劣势,其国际竞争力的劣势使得企业原来的竞争优势风光不再,利润大幅下降甚至亏损。巴菲特对此也无可奈何,他承认自己对全球化竞争对美国鞋业造成的影响估计不足。
1999年,对巴菲特来说是喜忧参半的一年。伯克希尔公司旗下几乎所有的制造、零售与服务业务都取得了出色的业绩,然而惟一的例外就是德克斯特鞋业。不过巴菲特认为这并非是公司管理上的问题。他认为在技巧、能力与投入等方面,德克斯特管理层与其他公司相比毫不逊色。但是在当时,公司的大部分鞋是在美国本土生产的,美国本土厂商与境外厂商之间的竞争变得非常困难。1999年,在美国13亿双的鞋子消费量中,其中约93%是进口产品,国外非常廉价的劳动力是决定性的因素。
到了2000年,这种情况变得更加严重。鞋业企业依旧亏损,特别是德克斯特。这一年美国的鞋业企业大部分采取了国内生产的做法,因此生产成本猛增。巴菲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1993年买入德克斯特时犯了错误,并开始积极思考调整公司结构的办法。
巴菲特后来谈到这桩投资时表示:“德克斯特公司在我们买入前,事实上也包括买入后的几年内,在国外残酷的低成本竞争中,仍然保持着业务的繁荣。当时我就此得出结论,认为德克斯特完全有能力继续应付这一问题,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错误的。”
这桩投资的失败对巴菲特影响很大,以至于后来巴菲特坚决拒绝投资于高科技产业,因为这些产业容易受到技术变革的巨大影响而变化不定,使他无法对产业内的公司长期竞争力做出基本的判断。
巴菲特因此忠告投资者:就选择投资公司来说,具有安全感是一个很重要的考察标准。投资者不应当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花费到自己并不熟悉的行业之中,这样才能避免不必要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