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如往常一样从东边慢慢升起,老曹头也如往常一样起的早。不过,今天唯一令他不习惯就是没有早餐可做。对于工友来说,今天难得一次机会懒懒地睡上一觉,至于少吃上一顿早餐似乎变得无关紧要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工棚里依然鼻声如雷。今天雪儿起的比老曹头更早。她起床了,照着一个小镜子拿木梳子梳头,那有点黄的头发,已经数日没有梳过,今天梳来有点费劲。她梳了一会儿,本已很顺了,看着镜子她的脸上露出喜悦之颜。这时“啪”的一声,不知道怎么木梳子断成两截。这木梳子怎么能断?是不祥的预兆。她心里这时咚咚地跳。
这时候老曹头拿了一鱼皮袋子去菜市场捡烂菜,他给雪儿用手势打了个招呼就往菜市场方向走去。正拿着断梳子郁闷的雪儿忙点了点头。他们用这种方式打招呼无非是怕打扰工棚里正睡觉的工友们。
不过,大家还是陆续起来了。他们洗完了脸,都出去逛逛了。住在另一个工棚里的傻大个子来了,他见人都出去了,有点扫兴,把短袖褂子搭在肩上,穿着大裤头子光着膀子晃晃悠悠地在工棚里转了一圈,钻到了厨房里掀了锅盖子见锅里空空,气得扔下的锅盖骂:“小眼睛王八蛋!要饿死了老子啊!等他来了老子非抽他不行!”
傻大个一出了厨房的门口,抬头便见雪儿在那里打扮,不由得啧啧地囋嘴起来,说:“你这姑娘不打扮倒不说,一打扮真大美人一位!哈哈……。”说完,他张开了大嘴笑了起来,大肚子皮微微颤抖着,肩上搭的衣服往下滑落的趋势,大手忙又抓住不放。
雪儿被说的不好意思,但她还是把手里的镜子放在枕头边,微微地一笑,也不说话。傻大个子走近了几步,想再说两句,可是肚子突然找不到词儿,便漫天吹牛起来,一手摸了摸肚皮,一手抓着肩上的褂子,扯了一下嗓子说:“老子去过北京,也去过上海,天南地北的跑了大半个中国,也没有这一回倒霉,混的连饭都没的吃!老子见了那老板非揍他一顿!”傻大个子说着这时有点手足舞蹈起来,一手开始“啪啪”地拍起肚皮。
“大哥,老板来了。”从外面回来的小孙有点激动地喊傻大个子。
傻大个子又用手一连拍起肚皮“啪啪”地直响,说:“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我怎么去收拾他。”说完,朝小孙喊的方向跑去。
雪儿见傻大个子跑去了,也想跟着去看看。她拢了头发,出了门朝傻大个子跑的方向跟,谁知道刚跑到大路转弯处,傻大个子与小孙却没命似的逃了回来,傻大个子连拖鞋都扔掉了,背上的褂子也丢了,边跑边回头看,差点与雪儿撞个满怀。
雪儿一看后面郑老板领一帮人气势汹汹来了,她也不害怕;只是看到在后面大摇大摆压阵的人像大赖,开始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眼睛,因为虽说大赖的势力在这一片很是强大,也不至于到哪里都碰到他,可那光头大赖真的快到她跟前了,她吓得腿都软了。她找傻大个子,可这时的傻大个子早逃的没有影了。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病猫!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给你们点厉害看看是不行了!有种的出来。”小眼睛郑老板领着一群人在后面大喊大骂着。
雪儿这时才想起来逃,可是已经晚了,小眼睛与大赖都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来到她跟前。小眼睛郑老板眯着眼睛笑,眯得他的眼睛成了一条线。大赖伸着脖子吐出舌头舔他的嘴唇子,样子就像闻到腥味的猫。雪儿怕的头都不敢抬,整个身子都颤着,当他们两个把她掳到车上时,雪儿才发出颤抖的喊声:“陈……大……哥……”
雪儿颤抖的声音随着小眼睛关车门声便消失了。只是一阵急打车窗的声音,可也没有多久便也平息了,剩下只有大赖与小眼睛欢悦的狂笑。力单瘦弱的雪儿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她在小眼睛怀里只是全身颤抖着。就如同一只躺在狼面前的羔羊等待着被狼吃恶运到来。车子被大赖开动了。雪儿头抬起来朝窗外看,她似乎还报有被救的希望。可当她看到傻大个藏在墙角露出半边惊慌神情的脸时,雪儿彻底绝望了。雪儿只感到小眼睛用他的嘴在自己的身上乱唝,并发出急促的呼吸声。雪儿恶心想吐,几乎要崩溃了。她发出几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后,小眼睛意犹未尽地抛开了雪儿。可就在这时,雪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忽然起身死死地抱住小眼睛,没有让小眼睛来得及反应,雪儿的嘴咬住他的喉结。雪儿发疯一般,速度之快,用力之恨,其突然袭击之势似猛兽一般,小眼睛一声惨叫后,顿时血流如注,躺在一边挣扎几下,便不在动弹。
开车的大赖,见出了人命,便停下车来,弃车而逃。
这时雪儿看着已经死去的小眼睛依然双目圆瞪。刚才她那致命的一咬似乎还不解恨。她把小眼睛如推死猪一般地推到一边,打开车门,披头散发地走在路上。她走到一十字路口,也不顾红灯路灯只站在路口良久。只到了路口堵了很多车朝天齐鸣喇叭,她才缓缓离开。她朝大罗河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