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岚目送着勾芒消失的方向出神,墨夜急忙将弦音安置在躺椅中:“主人,材料我们都找齐了,我现在就为主人治疗身子吧。”
“不急。勾芒为我渡了些生气。我现在……还撑得住。你们没受伤吧?”弦音摸摸银宵的头,语调温和的问。
“只有星岚受了些伤,都是皮外伤,我们都还好,多谢主人记挂。”墨夜回答道:“主人,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您的身子可有不适?”
弦音摆摆手:“我没事,还好有琴奴在身边。”“哼,我们不在主人身边,光靠他一个废物,他能帮主人些什么?这妖精就是妖精,方才勾芒过来都把主人打吐血了,那妖精,一点用都没有!”星岚目光冷冷地盯着缩在躺椅后,怯怯看着四位主人近侍的琴奴。
“星岚,你受伤了,便快去休息。”弦音淡淡笑道:“你们千里迢迢从昆仑雪峰回来,都辛苦了。琴奴,去养伤吧。”几人都退下之后,弦音才看着面前的韩信:“信,找我有事?”
“没有……只是小事。”韩信脸红了,自己是为了小璃的事有些烦闷才来看老师,却撞上老师有生命危险,还是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有生命危险!想到这,韩信的脸立刻又白了,不禁有些后怕。他曾经信誓旦旦要保护老师,万一老师真的在自己手里出事,他不就和大师兄魏豹一样了吗?
“我知道。又是璃儿。她昨晚随灌婴去青楼了。呵,璃儿也大了,很多事她不见识见识,总归好奇。又未铸成大错,而且你也已经批评她了,不是吗?”弦音看着韩信不停变色的脸淡然道:“所以你还有何可烦闷的。”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是汉王派张耳带来消息,我们三天后要去征讨代国。本想叫老师在魏地再多歇息几日,却没想会出现顺天的下属。恐怕老师还要多劳累,随我出征了。”韩信低着头小声说。汉王派来的张耳被赵国陈余所打败,逃到汉王身边,想利用汉王的势力打败赵国国相陈余,这个韩信倒挺清楚。
征讨代国?这么快就要征讨代国了。弦音心中略一思量,嘴上却说:“嗯,无妨。汉王是否已经调走了你的精锐部队开赴荥阳?”
“是。”这也正是韩信心中有些不爽的原因。弦音站起来,扶着韩信的肩头,故意说道:“你要以少数的残兵散兵去攻击代国,害怕吗?”
韩信一听,心中立刻涌出一股不服输的倔强:“我怎么会怕!我们韩家历代为将,还从未在战场上怕过!兵少质弱又如何?在我韩信手里,它一样是精兵!”
弦音看着面前自信满满的韩信,一丝落寞,在眸中淡淡流转着。
勾芒掀起帐帘,黑暗的帐内出现了一丝光线,隐约现出一个俊挺的人影。
“木神,你去哪儿了?”那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透着一股魅惑。
“我去见楚弦音了,他让我带话给你。”勾芒将帐帘拉实,道:“弦音说他一心要保逆天刘璃,并且保证天道不会因此而改变。他还说,不要为难他,不然就是与弦音为敌。到时候楚弦音若助逆天,则天逆。”
听到最后一句话,顺天幽深的眸子忽然一亮:“楚弦音若助逆天,则天逆……好大的口气!”
勾芒来到顺天身边:“他一直以来在刘璃身边纠正天道,你都已经知道了。所以我想他有实力这么说。”
“哦?以你的性格,定是跟他交过手了。难道他真的那么强,连你都打不过他?”顺天稍微提起了一丝兴趣。
“不,我只是感觉不到他的生气。他好似一个死人。对于一个已死之人,我又怎能杀他第二次?”勾芒说。顺天在帐中开始踱步:“若助逆天,则天逆……他说的如此笃定,难道他是……避天?”
“可是避天不是一件神物吗?”
“是啊。避天,不应该是一件物品吗?可是我顺天,还有那逆天刘璃,也是人啊……”顺天叹道:“如果他是避天,同时也是不死的存在,那他便真是太可怕了。”
夏日的夜晚,月朗风清。还没开始结露水却已有了一丝凉意。夜虽然深了,弦音仙士却没有入睡。他依旧在院中默默伫立。明日一早,就要转战代国了,也就是说,押送薄姬去往汉王身边的马车也要与自己分道扬镳了。
薄姬……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外表娴静内心却无比刚强的女子哭着问自己:“仙士也希望我嫁给汉王吗?”
希望么?
这本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他知天命,自然看得清薄姬的命运。薄姬却是一凡人,她不自知,也许心中把嫁给汉王当成了凌霜阁的命令了吧。
不知不觉中,他一抬头,自己竟已经来到关押薄姬的院落门口。
手悬停在距离院门一寸的距离。
“你想见她。”清冷散发着孤傲语气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弦音不看都知道是谁。
“星岚。我只是,有些无聊。”他收回手,抬眼看着自己的式神。他正倚着院落的墙壁冷冷看着主人。在他面前,主人的心思就是透明。也许主人不懂,但是他懂。
“别忘了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星岚直起身子看着弦音:“你最好能远离薄姬。你对她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主上之于下属。我提醒你,凝枫已深陷情网而不自知,银宵还小不懂世事,这几个人里也就我还算清醒。有可能威胁到主人目的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去接触的!”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星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这是不可能被任何外因所诱惑的。就像刘璃之于凝枫,我的命运之于我。”弦音转身,轻轻拿下脸上的面罩,转向星岚:“执念并不是那般轻易就可被扭转的。星岚,你自己也有执念,你若是自知,便也懂得我与凝枫的心情了。”说罢,便一挥袖子,离开了薄姬的住所。
我的执念……吗?星岚默默地看着弦音渐行渐远的背影,略一迟疑,还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