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刘邦担心得要死的时候,侍卫传来消息说韩大将军带着天赐公主闯进营地。刘邦立刻冲到营地门口,却见他最疼爱的天赐公主浑身是血,毫无知觉地躺在同是闻讯而来的墨夜怀里,而他的大将军脸色惨白,同样一身是血,还保持着抱人的姿势没有放下。
刘邦急坏了,扬手就是一耳光,这一下使了十足的力气,打得韩信一个趔趄,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璃儿若是出事,你就给她陪葬!”冷冷丢下这句话,刘邦急匆匆跟上墨夜去看刘璃的伤势,只余韩信一人在偌大的空地中反省。
不久,有脚步声轻轻走来。楚弦音来到韩信身边站定,目光幽深而带着危险的信号。韩信赶紧低头,心知老师的不悦。却见弦音偏过头看着自己:“疼吗?”
韩信急忙摇头。弦音又转过头去,看着刘邦消失的方向,吐出一句冰冷的话:“韩信,你记住,如果你犯了错,任何人都可以惩罚你,唯独刘邦和吕雉,绝不行!”
韩信心里咯噔一下,老师发狠了,是自己的错吗?弦音仙士看着自己的学生高高肿起的脸颊,似有些心疼:“今天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他打你有多狠,我就让他十倍偿还!”
汉王退败至荥阳,没过几天韩信就带兵与汉王汇合。多亏韩信一路收复整顿溃散的汉军,又在京县、索亭之间摧垮楚军,阻断楚军西进路线,为汉王逃走争取了时间。汉军阵营四大盟友全部叛汉,盟军瞬间分崩离析。汉军营里一片混乱。
魏豹以母亲生病为借口,打算回魏地。弦音仙士决定跟他一起回去。走之前,他叮嘱韩信一定要在开赴战场的时候把刘璃一起带走。
“当你独自领兵作战时,你将远离汉王与霸王,把璃儿带在你身边可以远离项羽身边的顺天。现在璃儿跟着子房还好,只要子房在,顺天就不能伤害璃儿。可是一旦汉王派你北上,汉王身边情况会变严峻,子房忙起来难免疏漏,会给顺天造成可乘之机,那样璃儿就危险了。”弦音安顿韩信说。
“可是汉王不会同意的。”韩信没什么底气。
“不怕。我与汉王说了,墨夜会随着你走。刘璃要想康复,就必须跟着墨夜。为了刘璃,汉王也会让你带走她。”弦音道:“只是,也许墨夜很快就会离开。在这之前,刘璃会好起来的。”
送走了魏豹,汉王为拉拢新势力,听从张良的意见派使者随何等人拉拢九江王英布和彭越。韩信听了也十分高兴,听他说英布是他在流浪时认识的朋友,为人十分仗义,两人关系很好。如果有机会同处一个阵营也比将来走上敌对的战场好。
经过彭城溃败,韩信一展身手,在汉王刘邦溃逃的时候帮助刘邦收复散兵,并仅带领临时集结的散兵挡住了项羽向西追击刘邦的路,杀得项羽损失了一部分主力,使得项羽无力西进。韩信带刘璃回来,又立了军功,这使得刘邦虽气刘璃的重伤,却也不得不更加倚重他,大小会议都要叫他参加。
韩信的心中一直惦记着刘璃,她是为保护自己而受伤的。在他的心中,总存着一丝愧疚。也不知她情况如何。刘邦经常守在刘璃身边,韩信为了避免惹汉王刘邦生气,只有在刘邦走了才敢偷偷溜进去看一眼。幸亏当时项羽在察觉不对的时候及时收了一部分力气,刘璃的伤虽然吓人,但还好恢复。
这天晚上,韩信偷偷溜出自己军营,跑到刘璃的营帐外,准备偷偷进去看她。他走到门口,正要进去,却听见帐子里传来谈话声。
“……璃儿想要吃什么?大伯叫伙夫做给你,想不想吃手撕鸡?”是汉王刘邦的声音。于是韩信准备偷偷守在门口,等汉王走了再进去看刘璃。
“不要,不想吃肉。”刘璃的声音软软的,好像正在和汉王撒娇。
“不吃肉,那咱们吃蛋,那种煎得脆脆的鸡蛋,可好吃了,还补身子……”“大伯~人家不要吃东西嘛~”
“好好,孤的乖璃儿不要吃东西,那大伯叫人给璃儿弄米浆来喝,好不好?”汉王依旧耐心地哄着刘璃,韩信在帐外听着也很感动。自己小时候不肯吃饭,娘好像也是这样一边哄一边追着自己喂饭呢。
“嗯……好吧。”刘璃终于答应了。汉王高兴地唤人来给刘璃准备吃的:“璃儿终于肯吃东西了,唉,我看这个侍女也该换了,都伺候不好你。”汉王不会还在生自己的气吧?韩信摇摇头,苦笑着。
“大伯,你不会是还在怪韩信吧?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本来是想推开他的,没想到霸王的出手那么快,我没躲开而已……还有,韩信救过我好多次啊,大伯你就不要怪他啦!……”刘璃的话,让韩信心里暖暖的。小璃没有怪自己,这却让韩信心里更惭愧了。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有个人影挡在了自己面前。韩信抬头一看,竟然是汉王!
只见汉王目光炯炯地盯着韩信,韩信急忙行礼,心里不停地责备自己,早知道汉王不喜欢自己,怎么汉王要离开自己竟也没察觉到!现在来不及躲了,真是糟糕!
“来看璃儿吗?”汉王语气淡然地问。
“嗯。……啊!不是,我其实是……”韩信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汉王拍拍韩信的肩,突然问:“晚饭吃过了吗?”
“还……还没……”韩信脸一红。
“跟我来吧。”汉王说着,走到自己车驾前,回头叫韩信:“来,上车。”
韩信一看,急忙道:“臣怎敢与汉王同坐一车。汉王请先行,臣步行跟着便可。”
“叫你上车你就上,大男人磨叽啥。”汉王皱眉,韩信只好行礼谢过汉王,同汉王一路来到了汉王营帐。
韩信忐忑不安,不知道汉王单独把自己拉到营帐打算做什么,难道是因为刘璃的事要罚自己?
汉王刘邦走进营帐,吩咐人给韩信赐座,又叫人传了晚宴。很快就有侍女端上各种可口饭菜,又给两人斟满酒。
刘邦举起酒杯对韩信道:“孤还未谢过大将军。大将军救了小女的性命,请允许孤以这杯酒敬大将军,感谢大将军在战场上帮孤将小女救回来。”说罢,举起酒杯向韩信示意。
韩信急忙站起来:“臣没能把天赐公主安然无恙地带回来,臣惭愧。所以臣不敢接受这杯酒。”
刘邦走到韩信面前,轻轻拍拍他的肩:“傻孩子啊,孤经过多少场战役了,孤也知道,要在乱军之中救一个人出来是多么不易。这战场上的情势瞬息万变,孤的士兵哪一个不是他们父母的儿子?可是活着回来的又有几人?璃儿能够活着回来,孤作为一个父亲,实在是欣喜之至。大将军能将孤的璃儿带回孤身边,孤本就早应该感谢卿。只是……”说到这,刘邦长叹一声,有些惆怅:“还请将军体谅孤这个做父亲的心情,孤打卿只是看到璃儿受伤,一时失控,请大将军莫要怪罪孤。此宴便是孤特地办来给大将军赔罪的,希望大将军能接受孤的歉意,并且原谅孤。”
说完,汉王刘邦竟向韩信行一大礼,吓得韩信急忙隔着桌子扶住刘邦,不禁有一丝感动。原来,汉王早就不怪罪自己了,自己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真是不应该。
“汉王请快起来,韩信……韩信从未敢怪罪汉王。”韩信道,就见汉王刘邦笑道:“大将军不怪罪孤,甚好。那,便开宴吧。”
这一老一少对坐长谈,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韩信又为汉王分析了未来局势,指点汉王将来的布局走势,深合汉王心意,韩信与汉王相谈甚欢,他的每个意见汉王都仔细听取,还能举一反三,让韩信有种深深的被认可感。当初投奔汉王,真的对了,他忽然觉得就这样在汉王身边施展才华,真的能够实现他衣锦还乡的抱负。
宴毕,汉王送韩信出门,此时已经很晚了。冷风倏而刮过,使人掠起一阵战栗。
“来人,用孤的马车送大将军回去。”刘邦吩咐了一句,皱着眉又上下打量一下韩信,韩信穿着一身笔挺的单薄军服,连斗篷都没披。刘邦就解下身上的斗篷,亲手给韩信披上。韩信心里顿时暖暖的:“汉王,这……”
“卿的年纪和璃儿差不多大,这就当做孤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照吧。”刘邦说。
“汉、汉王……臣定当为汉王肝脑涂地。”韩信感动得热泪盈眶。自从母亲去后,就再也没有长辈对自己嘘寒问暖了。想着汉王对自己的关心和宽容,韩信暗下决心,他要拼尽全力保护刘璃,永远忠诚于汉王,为汉王打下这片江山!
只是他日后做梦都没有想过,他竟会从同一个人的眼中,看到如此截然相反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