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纱榆始终相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方要是给自己一个糖吃,拿自己也是绝地不会回人家一个拳头的。
是个人都是有些吃软不吃硬的,这个心善,果然是老大。
转而,心善却道,“我孙的死,自然是她咎由自取的,但是我孟家人却一直以为,是有人加害于家主,要老夫等人来向二王爷索取些凶手的信息,请二王爷不要见怪。”
说罢,大长老心善就上前一步,轻轻地将盖在孟小姐头上的白色煞白掀了开来。
盖布掀开后,露出孟小姐死灰样的尸体,青白的脸色上双目圆睁,嘴巴大开,脑袋旁还放着个血淋淋的断舌,无不显示出她死的不甘与怨恨。单这临终的表情,就表明了孟小姐绝非死于自杀。
“二王爷,这尸体的迹象表明,我们家主的致命伤并非在双腿上,”孟家大长老心善恭谨地向女帝行了一礼,“请女帝允许在下全掀盖布,冒犯天颜处还请女帝恕罪。”
女帝瞥了一眼郑纱榆,意味不明的目光在三位长老间梭巡了一遍,才高声道,“允!”
心善长老得令,盖布霍地一声被掀至地面,彻底露出孟小姐的全身尸首,只见她双腿血淋淋地陈在锦被间,似有作废的趋势。
满堂哗然。
朝堂文武百官一片肃穆,孟家家主血淋淋的尸首暴露在庄严肃穆的朝堂上有诸多不妥,但女帝都说允了,这点便可忽略不计。眼睁睁看着废人样的尸体,众人心中直打颤,都暗中估摸着心善长老的打算。
“女帝,如今你看到我孟家家主死的是何种惨样了?还请女帝为我孟家做主,还我孟家一个公道!”冲动的二长老心静着实对不起她的名字,人与名分裂,音量之大,传遍整个天乾殿。
“放肆!在天乾之内、女帝面前,岂容尔等咆哮朝堂!”出声怒斥的是三王爷郑烟尘,她满脸愤慨,怒气正盛。
“三妹毋须动气,毕竟死了孟家家主,孟二长老此等莽举亦是可以谅解的,不如先听孟大长老如何说法,”郑纱榆出声制止郑烟尘,话语间皆是对姐妹的袒护。
心善长老暗中细细观察着几位王爷的反应,听闻二王爷如此说辞也不动怒,反而哈哈一笑,朗声开口,“二王爷心思细腻,聪明果敢,在下十分欣赏,但当下紧急的是找出杀害我家家主的凶手。”
心善长老一个眼神,三长老心雅了然,她上前几步走到孟小姐的尸体旁,解说道,“回禀女帝,我孟家家主双腿被废,乃是令千金二王爷用西岐鬼物火药所致,而我已验过尸体,当时家主已用药物止血,若治疗及时,不会危及性命,而我家家主的致命伤就在于……”
心雅长老顿了顿,利眼扫向二王爷,淡然说道,“脖颈,在下断定,家主是被人扭断脖颈至死,为了掩饰真正的死因,故而割下我家主的舌头,惑乱真相。”
“什么?脖颈断了?”有大臣不禁出声,明显意外于孟小姐的死因。
“那么,二王爷确不是杀害孟小姐的真凶,”丞相向来公正严明,贤达有德,事情该是怎样便是怎样,绝不偏袒参私,“那么依长老所言,真凶究竟是哪位?”蓝夺宇丞相没忽略心雅长老刚刚那句话,她说的是二王爷用西岐鬼物火药废了孟小姐的双腿,他现在不过是模糊重点,或者不是重点,重点是找出真凶。
然而其他大臣却没忽略西岐鬼物这点,一时间朝堂内大臣交头接耳,瓮声不断。
“心善长老,莫不是您已肯定谁是凶手了?如今来,是否只是进一步认证?”女帝高声问道,适时令众大臣噤声。
几位王爷皆望向心善长老,既然二王爷不是凶手,那么孟家长老这次针对的是谁?而众大臣也是一脸观望态度地看着三位长老。
心善长老顺了顺衣袖,淡然出声,“老朽怀疑是勾栏院的小厮,王青!”
此话一出,朝堂有片刻的沉默,而郑纱榆却是心下一沉,料想到这下事情不好处理了,她并不怕孟家人,但如今孟家人紧咬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部下,明面上她与王青无甚关系,但背地里,王青却是她的一臂,莫非,她们已猜到她与王青的关系,进而利用王青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或者是,杀鸡儆猴。
“王青既是勾栏院的人,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贵家主与王青结怨,王青把握住了这次机会,进而对贵家主狠下杀手,这也未为可知,”丞相出言皆是息事宁人,将矛头转了个向,对准勾栏院与孟小姐曾或结怨的事情上。
“我孟家家主岂是留恋风尘之地的人!只要女帝派人起了王青的底,便可知王青身后的主谋,才能查出谋害我家家主的真凶!”心静长老冲口而出,怒气哼哼。
“二长老稍安勿躁,你口口声声说王青身后有主谋,莫非你已断定王青身后的主谋是谁了?再有,你句句不离你孟家、你孟家,在你眼里,还有没有郑氏皇室!二长老,您活了一辈子,莫非还不懂得何为皇权,何为君臣,何为君臣之礼?!”
郑纱榆大声怒斥,她已经够忍耐了,可是心静长老口口声声都是不把她母亲、不将郑氏皇室放在眼内,她们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是个人都会有火气,何况她们都是受皇室熏陶的皇子皇孙,如何忍得了如此轻慢的态度。
“你!”二长老刚要谩骂出口,大长老便出声制止了。
“心静!不得无礼!来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百年来我所教你的君臣之礼你都忘了?不许在这丢人现眼!这是女帝的地盘,你以为帮着郑氏打下江山你就能与郑氏皇室平起平坐了?你要记着!我们孟家已经主动退出朝堂,如今的孟家就是下臣!在女帝面前就应该俯首称臣,一个臣子应不应该咆哮朝堂?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出杀害家主的凶手,不是来挑事置气的,赶紧给女帝赔礼道歉!”
心善长老的一顿骂,看似得体有礼,实质暗含讽刺,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句句不离孟家乃是郑氏江山的开国功臣,他们这是索赏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