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紧紧闭上眼,心里蔓延上一片悲哀,重重地点了点头,虽如此,或许,会做不到……
东侧其古井般深邃的眸子沉静着,清俊迷人的脸庞有些淡漠,他只是瞥眼看了看目无旁人相拥的两个人,什么也没说。
没能将无言带回王府,郑纱榆始终有些垂头丧气,心不在焉,和无言磨叽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驱马离开,看着无言的马车越行越远,她的心始终没法踏实。
回到王府,情归无恨告知她要尽快赶去长恨国与北燕国交界的边境,北燕生怕长恨攻打自己,便先下手为强,首先与长恨国开战了。
郑纱榆想都想没想地说,你先走吧,她留下处理两国合并的事情,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她实在不喜欢战场,能避则避。
情归无恨便不高兴了,两国合并事宜这些琐事可以交给情归无仇和尘王爷郑烟尘,他们都是皇室成员,处理这样的事情再适合不过,她是他的妻,她便该随他到边境去,有句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郑纱榆心浮气躁地一把推开了情归无恨,径自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那火气大得叫一个滔天。
两人因此争吵了一场,王府的下人被吓得够呛,见着主儿便猫着身子躲了开去。
情归无恨哪肯如此就罢休,如今她已经不是什么煞雪国的二王爷了,她是长恨国的皇后,煞雪国已经合并到了长恨国,这个世上再没有煞雪国一说,她合该早日认清自己的身份,说话做事很多都由不得她自己。
这个冬天,王府满屋子的伤号,郑纱榆便特别焦躁,无言一离开,她看什么就什么都不顺眼了。特别是统计暗卫人数的时候,原本上万号人,在战场上折损了一部分,在帝位之争的时候折损了大部分,如今千人不到,且几乎个个重伤,她哪还来心情去征战,她痛恨透了战争,那些人都是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全部倒下是什么感觉,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咬噬她的心窝子一样。
暗卫的各总领都在王府养伤,旧总部离皇宫远,重伤的人不宜奔波,便都住在王府里,王府的下人空前地忙碌起来,天天得照顾负伤的暗卫,还有两个脾气特别躁的主儿。郑纱榆怎么也不肯住进皇宫,情归无恨也由着她,唯独一件事不能,她必须陪他去战场。
郑纱榆很烦躁,如今暗卫支离破碎,她也是伤透了心,况且母后刚去,她悲痛的心情还没沉淀,如何陪他征战天下。对他来说,一统天下是大事,是正事,可是对她来说,保护好自己的人,照顾好自己的人才是正事,如今所有暗卫掌握的所有炸药全部给了情归无恨,他们一次性便制造了足量的炸药,往后不用补足,根本不用她去战场的,她也是帮不上忙,阵法的东西她压根就不懂。
她也算是看通透了,做女帝,做天下之主,这些时候她根本做不了,她的心太弱了,看不得战争、看不得血腥,她根本不想搅合进去,为什么情归无恨就是要逼迫她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暗卫的大权她已经全部交由了情归无恨,而情归无恨心安理得得接手了。为了让她调整心情,他决定等,如今给她一个月的期限已满,暗卫剩余的千人,伤势并没有大好,他便将人调去了边境战场,包括暗卫的各总领,其中当然除了无言。
“无恨,你为什么非要我去战场?”郑纱榆在赶往边境的马车内问着情归无恨,经过一个月的调整,她已经平静了很多。
“榆儿,你身为女子,为什么没有胸怀大志,你就不想一统天下吗?我只是让你也感受那种感觉,”情归无恨淡漠的面容有憧憬,有向往,仿佛胜利就在眼前,他对攻打北燕怀着极大的信心,似乎攻打一个国家没有丝毫难度一般。
郑纱榆看着野心勃勃的情归无恨,苦笑着闭了闭眼,“无恨,你知不知道那是北燕?素有野蛮人之称的国家,北燕和煞雪打仗打了那么久,北燕有多难缠我知道,北燕不是那么好攻打的,她们的地形就占了绝对优势!文昌国为什么那么好攻打?因为它处在平原之中,没有险峻的地势,你一路都是炸药轰过去,以为有炸药了不起了吗,战场中长恨军队死伤人数多少,你不是不知道!如今你要面对的是北燕……”
“榆儿,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有信心,你不需要担心,暗卫最后运去的一批炸药,不必用完我便能将北燕攻打下来,”情归无恨信心满满,搂住郑纱榆,便似搂住了天下一般。
郑纱榆不再说话,她这段时间太累了,精神总是得不到歇息,她需要好好放松自己的大脑,既然他说有他,那她便什么不需要想了,靠着睡一下吧……
与北燕交界的战场,北燕的骁勇骑兵六万余,在水印城外叫嚣着,号角吹响,战鼓震天,山河震荡。
郑纱榆来到战场便病了,连日的赶路,她身体吃不消,天气有些反复,越靠近春季,天气变化便越是无常。
她不经常到战场上去,一般都在后方军营,总有将领来告诉战场上的厮杀情况,像是直播一般说与她听,北燕军队如何如何被仇恨军队打败,如何如何被炸药唬得拔腿跑,仇恨军队如何如何英勇,如何如何将北燕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她感觉那几位将领就是来说故事的,有说的好听的,便自然有说得不好听的。
战场上的实际情况,还是有人来汇报给她的,北燕向来骁勇,阵法使得极好,情归无恨这次算是遇到对手了。即便情归无恨有炸药,但极其擅长阵法的北燕总能利用阵法将折损降到最低度,而情归无恨想方设法将炸药的作用扩大化,成效也是显著的,两军对垒,见仁见智,各施本事吧。
郑纱榆病情好转的时候,也会上去城墙看着战场上的烽火硝烟。北燕的将军确实厉害,尽管自己损兵折将极大多数,但情归无恨的军队人数也在锐减。因为,不止情归无恨有炸药,北燕也有……
听说交战半月后,北燕军队出现了一位神秘军师,那个军师带来了足量的炸药,炸药的威力就跟郑纱榆制造的差不了多少。两军皆有了同样的武器,考的自然便是将军的军事能力,情归无恨是个中高手,但北燕的将军也不差,依目前的状况来看,暂时还是势均力敌的。
郑纱榆心情低落的另一个原因,便是暗卫剩余的千人几乎都死在了战场上,她差点就崩溃了,这消息无异于一个炸弹,将她轰得四分五裂,或者说粉身碎骨。
她怎么接受得了如此结局,李决闻牺牲了,萧凡均牺牲了,卑子木、徐采妹、亢凉远再次身负重伤。牺牲亲人,挫伤亲人——这就是战争的代价!
她痛苦不堪,连夜将重伤的三人全部送走,至于送去哪儿,她没跟情归无恨说,只让三人想去哪儿便去,往后都不要回来了,她这个主子,他们也不要再认了……
三人的痛苦比郑纱榆更甚,毕竟真正与暗卫那些人接触最多的还是他们,上万人的暗卫,曾经风光无限,如今破碎凋败,仅仅剩下他们几人,其中的灭门痛苦,没有身在其中根本没法想象。
郑纱榆要送他们走,他们也默许了,他们实在也是不想待了,更是待不下去,身负重伤根本就上不了战场,除了走,他们再也做不了了别的。其实他们都有一个怀疑,便是……
暗卫的灭门,是不是情归无恨的预谋……
可是这个谁都没有跟郑纱榆说,毕竟情归无恨是她的王夫,如今是名正言顺也只能是唯一的王夫,他们何必在两人之间使绊子,而无言的离开,他们三个大都是猜得到的……
卑子木、徐采妹和亢凉远一离开,郑纱榆便感觉自己的生命缺少了什么一般,空荡荡的,怎么也不完满。无言至今一封家书都没有传来,她无人可用,便无法派人去找,心里一****地急躁起来。静下心来的时候,她便开始思考很多事情,这半年发生了太多事情,起因都是情归无恨……
长恨国军营营帐内,郑纱榆拥着被子坐在床榻上,双眼看着锦被上繁复的花纹,几乎是一动不动的。她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从正午时分至现在的子夜,外面的天色黑沉沉的看不到半点活路。
情归无恨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像个木偶一般的神情,他是满身疲惫,刚刚与将领们讨论完军情,听说她的病好了些,便急急地回来营帐看她了。
“榆儿,怎么了?不是说好些了吗?你这风寒病很久了,怎么还是没好全?”
他从后抱住她,将她连人带被圈进了怀里,尽管疲惫,看着她这么不开心的样子,他还是关心地柔声问道。
郑纱榆也没推开他,只是冷冷地开口,“无恨,我真想知道,暗卫的灭门,是不是你早就蓄谋已久的事情?”
情归无恨一听便不高兴了,蹙起眉头,“榆儿,别乱想,战场怎么可能没有死伤,这是战争的代价,你要看开些。”
“战争的代价?战争有多少代价,为什么全部由暗卫去背负?暗卫是我的羽翼,如今你将暗卫全部灭门了,如此,你是不是觉得完全能操控我了?往后我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是这样吗?你就是故意这样的是不是?”郑纱榆冷笑,回转头去怒视着情归无恨。
他神色一下暗了下来,原本疲惫的脸上含了愠怒,“榆儿,你这段时间胡思乱想了些什么,为什么这么喜欢钻牛角尖?你是不相信我吗?”
“相信你?你也要有让我相信你的资本!”郑纱榆一声怒吼,彻底爆发了,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从我打算离开朝廷,在去江南的路上,就被你劫到了长恨国皇宫,从那开始你就计划着你的一切,你要征战天下,你要一统大陆,你为了速战速决,所以你便来算计我,所有东西你都设定好了,你在前面挖了一个陷阱引诱我跳进去!我还愚蠢到真的相信了你,傻乎乎就搭上了我全家的性命陪你玩耍!现在好了,我的势力全部被你玩没了,你开心了吗,你高兴了吗,你满意了吗,你志得意满了吗!”
“郑纱榆!不要以为你生病了就能为所欲为乱说话!我情归无恨不是没有脾气的!更受不了被人冤枉!你说话最好考虑一下后果!”情归无恨也生气了,连月来战场上的损失惨重,让他快愁白了头,而她还一直生病着,他除了忙着战事还得分心来照顾她关心她,可是现在倒好,她竟然一直在怀疑着他!她压根就是个白眼狼!永远都养不熟的白眼狼!
“后果?现在什么后果我不是看到了吗,暗卫上万人,全没了,你开不开心啊,和你斗,我郑纱榆就是完败,你情归无恨就是完胜,可怜我还一直愚蠢地以为你是真心为我的,对啊,你果然是真心为我,真心为我把我的势力连根拔除了,得意吗,情归无恨?”
郑纱榆丢开被子,赤脚站到了地板上,她神色有些狰狞,有些疯狂,连月来的压抑与颓废让她整个人都有些痴狂起来,她心里有了那么多的怨,她再不发泄出来她就要忍不住杀人了!
“郑纱榆,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你当真觉得我是为了铲除你的势力?”情归无恨紧紧掐住拳头,一张脸异常狂怒,却还是压抑着火气,仿佛生怕自己一个压不住将她废了。
“真,当然真,你情归无恨还不值得我撒谎呢,你这么苦心经营,是为了什么啊,就为了报仇?我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这么对我?那上万的人,都是你害死的!”郑纱榆怒骂,指着情归无恨痛斥,她满目都是伤悲,战争的残酷,她真正地见识到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做过!战场必有死伤!我的军队损失了多少人你怎么不去关心?你怎么不去看一下统计数字?!军队损失的人数何止上万!而且暗卫大部分人都是在煞雪国皇宫里牺牲的!你忘了吗!那都是为了你!不是我情归无恨!”情归无恨也怒吼,他气她的无理取闹,他气她的怀疑与不信任,他更气她从来都没真心对待过自己!为什么一有事情不对她就先来怀疑他!
“那也都是你的错!为什么要闹到那步田地!你以为煞雪国皇宫那么好闯?!那代价是什么你事前没有想过吗!为什么你做事就不考虑后果!为什么从来不想想我!牺牲了那么多人你良心会不会过不去?!那都是我和无言一手栽培出来的人!你以为容易吗!你在乎过他们的性命吗!”郑纱榆气愤地大吼,一张脸原本还有些苍白,却因为她如此激动而变得绯红,她现在一腔的愤懑,满心满脑都是对他的怀疑。
“郑纱榆!你胡闹够了没!”情归无恨一把握住郑纱榆的双肩,不料她的眼泪扑簌簌往下落,他心里升腾的火气怎么也不忍心往她身上烧,忍了忍,他沙哑着声音说:“榆儿,那是无可避免的代价,你在皇宫被困,我们只有这一种办法将你救出来,你明不明白!你要眼睁睁看着你被关在天牢里受苦吗!”
“我被打入天牢都是谁的错?!是你!都是因为你!若非你突然出兵攻打,帝君不会将我下入天牢!我根本不会提前和帝君闹翻!就根本不必落得如此下场!暗卫的人都不会牺牲!这全都拜你情归无恨所赐!这全都是你的阴谋!阴谋!”郑纱榆恶声恶气地大吼,眼泪不断往外落,暗卫除了最后几人几乎全军覆没,她心里的痛犹如天崩地裂一般,她怎么能不气,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
“不是!绝对不是!”情归无恨恨声否认,她心情不好,打他骂他都行,就是不能冤枉他诬赖他!“郑纱榆,你有没有脑子?你因为你平时做的事情帝君会不知道?!皇宫全部掌握在他手里!你一天被困在宫里,就一天被帝君掌控!他要杀死你就如同杀死一只蚂蚁般简单!你能不能用脑子想想!”
“啪!”郑纱榆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情归无恨一个大嘴巴。
他的脸被打偏向一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回头来看她,她竟然打他?她竟然敢打他!愤怒瞬间窜起,他抬手狠戾地朝她挥去!却在她脸边险险顿住了。
“打呀,怎么不打?你尽管还手!”郑纱榆抹去眼泪冷笑,她这满腔的痛苦让她对情归无恨尽是怨恨!
“你最好不要逼我,指不定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情归无恨恨恨地甩下手,转过身背对她,他狠戾的脸上,眼睛竟渐渐变成了诡异的赤色。
“情归无恨,你这是威胁我了?”郑纱榆攥紧拳头,她有与他大打出手的冲动。
“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没有?你这不就是吗!你除了暴力除了欺负我,你还有什么本事!”
他霍地转过身,为什么她总能令他倾刻就爆发,“为什么你总不相信我?发生任何事你只会第一时间怀疑我!郑纱榆,你是我的妻!你搞清楚自己身份没有!”
郑纱榆乍一看到他赤红的眼眶,心里微微一缩,抽痛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抚上了胸口,她是他的妻……对啊,她还是他的妻……
发生任何事她只会第一时间去怀疑他……总是这样。为什么不怀疑,他做的事情偏偏那么令人怀疑,她为什么不能怀疑!
“妻?情归无恨,你若真当我是你的妻,为什么将我置在这步田地?!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成立暗卫?就因为处在这个该死的古代,这个该死的不稳定的社会、这个该死的乱世!可是现在暗卫灭门了,那些曾经忠心耿耿的人全部牺牲了,那些都是人命啊!那还是我的保护伞!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了吗?!”郑纱榆揪住心口,声泪俱下。
“为什么你只看到暗卫灭门?你没看到战场上的军队死伤多少?!那人数远远超出一万人!那些人还是我一手栽培、和我出生入死的!难道我很好过吗!你为什么只想到自己而不考虑我的感受?你即便没有暗卫,你还有我,还有整个国家!”
情归无恨欺身上前一把将她压到了床榻上,神色极其愤怒。
郑纱榆想挣扎,可是面前却是他赤红的双眸,心中划过一丝不忍,可是其他情绪远远凌驾于那一点不忍之上,“我不想看见你,从现在开始你我毫无瓜葛!你情归无恨的事情往后半点与我无关,我的事情更不用你管!”
郑纱榆冲着一股蛮力推开他,赤着脚正欲奔出营帐,却被情归无恨一把拽了回来。他神色极其的震怒,赤红的双眸蕴满了风暴,“想走?朕允许了吗?”
朕……
郑纱榆觉得天都要塌了,每次他在她面前自称朕,她下场都会十分凄惨,她挥舞着手用力推开他。他又怎会如她愿,拉扯间他嘶喇一下将她的衣裳扯裂,兴许是这一声裂帛之音刺激了情归无恨的神经,他的大手不管不顾地撕扯起她的衣裳,直至将她的衣袍全数撕裂丢弃,他赤红的眼眸看着面前这副美好的酮体,身上某处早已有了反应。
“放开我!情归无恨,你不要让我恨你!”
郑纱榆惊慌地推搡躲藏着,可情归无恨的吻如雨点般落下,疯狂而急躁,避无可避,他力气大得惊人,她半分推不动,反而被他死死钳制。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怨恨又是害怕,她呜呜地哭着,可情归无恨早被欲念冲昏了头,哪顾得上她这些情绪,他眼里只有她挣扎着的美好酮体,她越是挣扎,他越是兴奋越是粗暴……
这一夜,她过得生不如死,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入睡的,累到极点,竟是踏实地入眠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竟是在马车里,睁开眼的时候她看到马车车厢内一片的明黄,身下铺了好几重锦被,车厢大得能躺下十多人,里面甚至有一张矮桌,上有些吃喝的东西。
情归无恨竟是不在。
她似乎睡了很久,看外面的天色,该是正午时分之后了。她没有睡醒的清爽,全身反而是恹恹的累,想起昨夜的一切,她紧张地翻身而起查看自己的衣裳。
身上穿的是新换上的衣袍,昨夜那被撕裂的一身已经成了布条显然不能穿了,而这一身却不知道是谁为她穿上去的。
掀开窗帘,她探出头去看,马车前后都有军队随行,她不知道这是往哪去的官道,也没看到情归无恨的身影,缩回身来,她取来边上的鞋子穿上,思索着从车窗逃出去的可能性。
随行的军队人数不多,百来号人,她逃出去还是有些希望的。然而刚刚探身出去,不料却被人一把给拽了回来,她一个不稳,重重地跌落进一个怀抱,一阵檀香味扑鼻而来。
“想逃?”情归无恨低沉的嗓音响在耳侧,声音明显压抑着火气。
郑纱榆身躯微微颤抖,昨夜的一幕悉数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他那疯狂而暴躁的模样,让她有些害怕,更多的竟然是心疼。
安静地窝进他的怀里,微微闭上眼睛,她真是累极了,“无恨,我想见无言,你把他找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很想见他……”
情归无恨的身形似乎一顿,随即平和下来,眼神中极快闪过一丝暴戾的寒光,“榆儿,累不累,累就睡一会。”
郑纱榆苦笑,每次提到无言,他都会转移话题,不然就是沉默,或者直接忽略过去,她的心已经乏得没有波澜了,既然他不愿,她再要求也没用,随即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去哪?”
情归无恨见她不再纠结在这个话题上,心里微微一松,“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政务繁重,我必须要回去了。”
“战场呢,怎么办?”
“有无仇在,况且还有好几名将军在,他们战功赫赫,英勇善战,领兵能力都是过人的,不会出什么问题,”情归无恨说到这个还是很自信的,他培养出来的大将,绝对是真正能够胜任将军之职。
郑纱榆没什么表情,对于战场她真心的不喜欢,更不想一直待下来,这一场战役,她有预感会打很久,北燕是个在马背上成长起来的国家,自然是英勇善战的,并不会那么容易被攻陷,况且现在他们还有了火药,不好对付。真要天下一统,并不是简单的事情。而之前的文昌国,因为国力相对薄弱,况且火药和情归无恨的阵法起了极大的作用,才会在那么短时间内亡国。
“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无言?”半晌,郑纱榆离开他的怀抱,面对面地问他。
情归无恨怀着一空,心里隐隐的不舒服,他最不希望的是从她口中提起无言,他已经离开了,便没必要回来……
“你爱我吗?”他不答反问,邪魅俊美的面容隐含期待。
郑纱榆被这么一问,有些错愣,继而面色有些不自在,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地问这个问题,她还以为这个古代的男子很是内向羞涩呢,不由得脸上便有些发烫。
“你别转移话题,你必须回答我,”郑纱榆扭过头去,他直白而锐利的目光竟然让她心里有些发虚。
情归无恨看她不情愿回答的模样,目光顿时有些阴鸷,“你也必须回答我!我和无言,你只能选一个!”
郑纱榆顿时来气,转回头对着他的面冲口而出,“我不爱你!我只要无言!你满意吗?!我郑纱榆不要你情归无恨!我现在就走!”
情归无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推压到车厢壁,她“砰”的一下撞到了后背,疼得她蹙起眉头,却死死咬住唇硬是不服软。
“想走?也得等朕玩腻了你!”情归无恨恶狠狠吼道,伸出手便要扯她的衣袍。
郑纱榆大惊,他这句话把她所有的情绪都牵了出来,玩腻?敢情从一开始他就在算计她,从来都是在玩弄她?想及此,她拼命地推拒着,连内力都用上了,而他没想着用武力让她屈服,一时不察竟是被她一掌推开了,郑纱榆趁机施展轻功从窗户飞掠而出!
军队见他们的皇后从马车内掠了出去,皆有点好奇,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他们的皇帝紧随着飞掠而出,朝皇后离开的方向直追而去,军队不得不停了下来,领队的狼一大手一扬,示意原地停留。
郑纱榆暗中是有好好练功的,这大半年来她的轻功突飞猛进,以前因为懒,而且身边高手如云,况且还有无言,她便没有将太多时间用在练功上,现在因为时间都空了下来,而且她的危机意识越来越强,所以便拼命地练功。
情归无恨惊讶于她突飞猛进的轻功,他一时间竟是追不上她,心下越是急躁,刚刚她的话语让他极其愤怒,内息有些紊乱起来,眼眸竟然渐渐赤红。他这大半年都没有用无言给他开的药方,他的病自然是没好的。
郑纱榆半分不敢懈怠,情归无恨的武功有多高她知道,所以她将轻功发挥到极致,掠过前面的树林,掠过前面的小河,再前面,竟是一道江河……
她分神回过头去,情归无恨远远在后面追着,她想也不想,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她潜在江边紧挨着岸壁,手紧紧攀着岸壁以防被江水冲走,听到情归无恨近来的声音,她更是潜得深了一些,只希望不要被发现。
江边的涟漪很快平静,情归无恨追上来的时候只看到江面一片宽阔,毫无动静,而岸边是有两条路的,他不知道她往哪一条路而去。二择一的路,让他停了下来,赤红的眼眸环视着四周,紊乱的内息与心绪加上这一路赶来,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胸腔内的压抑沉重让他瞬间出手击向江面,“轰”的一声,近岸边的江面一处水直冲而上,而后落下。
“郑纱榆!你给朕出来!”情归无恨用内力吼出来的声音带着无比的穿透力传遍了四野,他赤红的眼眸越发地红了。
郑纱榆潜在水里,动也不敢动,只希望他赶快走,她水性不是非常好,她潜水的时间没办法太长。而情归无恨的怒吼她自然是听到的,心里颤了颤,越发的疼痛起来,他那句玩腻她的话语,简直是在往她心窝子狠狠地捅上一刀还用到转了一圈,她疼得受不了……
情归无恨选了一个方向飞速追去,听得他飞掠而去的风声,郑纱榆过了一会才敢浮出水面。乍一接触到空气,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赶紧爬上岸边,身上的衣物都已经湿透了,她也顾不上,只能赶紧离开。
不管情归无恨往哪个方向而去,她都不能选相反的方向,只原道折回,并不是返回军队所在的位置,而是选了与军队不同的方向。她不知道无言在哪,可是她想去找他,但不能漫无目的地找,可是她压根不知道他在哪啊……
“无言,无言你在哪?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带给我?”郑纱榆掩面而泣,走至水穷处,她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身上湿淋淋的极不舒服,一面担心情归无恨会追上来,一面无措于找不到无言。
现在的模样,真是落魄极了。
离开了江边,她往一个集镇快速掠去,似是后面有恶狗追一般。
连月的战事,这儿已经是前煞雪国的边境,被北燕侵占的城池悉数被情归无恨打了回来,北燕并没有在土地上占到半分便宜,反而丢失了好几座城池。
这儿的地形,郑纱榆还是熟悉的,当初成立暗卫的时候,她全国都走动遍了。虽然暗卫中会武的几乎全军覆没,但三部中经商的人都还在,铁血军是没了,情报组织就只剩下勾栏院和武功一般的传递消息的人,而暗门中,经商组的人全部都是在的。尽管,这些她全部给了卑子木、徐采妹和亢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