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银衣卫在云涯之城的暗道里奔涌而过,云溪幽回头看着父亲萧瑟的身影正招手告别,心里的酸楚难以言喻,这个一直如不化玄冰般的女子眼中忽而有了泪。
“走吧。”慕寒叫了一声,女子才回过头来,闷声赶路。
从狭长黑暗的暗道里出来,离云涯之城已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慕寒倒也不怕监视云涯之城的人会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暗道的出口是一个凹形的山谷,一百余匹披着软甲的战马安安静静驻留在山谷口,显然云成霄早就将这一切都安排好了。
这些战马绝非普通的良驹可以比拟,都经过特殊的训练,脚力非凡,就算智力也要比一般人聪慧。看着银衣卫现身,它们便赶紧迎了过来,排成几列安静等待着。
银衣卫骑上战马,在慕寒的带领下,汹汹离开山谷。沉重的银甲叮当作响,战马的铁蹄敲击在坚硬的地面,就如一个个闷雷隆隆炸响,这一百余骑汹涌而过,气势排山倒海。
慕寒骑着一匹红色战马奔在最前方,身后便是骑着白色战马的云溪幽,再后方就是一百骑着黑色战马的银衣卫,速度极快,沿着最为偏僻的山路跑过。
从清晨到骄阳似火的正午,一百余骑都如风般狂卷而过,一直没有停下脚步,亏得骑着的都是云涯之城最为剽悍的战马,要不然在陡峭的山路一折腾,早就吐血沫而亡了。
途中,慕寒一直在前带队,云溪幽几次问过他目的地何在,他都要她紧紧跟着,别问太多。
“慕寒,你告诉我,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云溪幽不解的话语里透露着几分生气的味道。
“我们要去一个地方做一件对云涯之城很重要的事,成了,更可能解除云涯之城的危机。”慕寒安慰着,不过他这话始终说得有些心虚,好在云溪幽一直担忧云涯之城的状况,倒也没发现异常。
战马嘶鸣,盔甲闪烁着幽冷,如血的夕阳落下,让壮丽的山河显得绝美而苍凉,沉闷的气氛在银衣卫中显得有些悲壮起来。
一路前行,从清晨到夕阳飘洒,一直没有停留过瞬息。
然而,终究在太阳就要落山之时,十数匹战马当先体力不支,将一名名银衣卫甩了出去,倒在地上吐着白沫,少顷,又是几匹战马悲嘶几声,倒地而亡。
这些战马剽悍无比,在云涯之城都是百里挑一,但这般不要命的奔行也是超过了它们最大的极限。
“停!”
慕寒手里举着雕刻着神鸾的银色令牌,高喝一声,同时拉紧手里的缰绳,红色战马前蹄高高腾跃而起,齐齐停住步伐,后方顿时传来一阵阵高亢的战马嘶鸣声。
“就在此地安营扎寨吧!”慕寒吩咐道。
云溪幽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势,蹙眉道:“在这里安营扎寨,我们原定的目的地便是在这里么?”
“算是吧。”慕寒抚摸着战马的背脊,流出的汗却将他的手掌染成一片鲜红。
“算是吧?”云溪幽紧张说道:“我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目的地,对不对?那么,我们到底是要去做一件怎么样的事来解除云涯之城的危机。”
“你应该相信我。”慕寒拔出腰间的重刀,又重重将其归入刀鞘,他迎着云溪幽询问的目光,只是冷冰冰地答着,然后向正在忙碌的银衣卫队伍里走去。
云溪幽看着少年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不,不是陌生,是他们故意装得陌生,父亲是,慕寒也是,他们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这一处地势渐至平缓,前方是不见边际的枯草平原,后方是高耸的雄山,远方群峦叠嶂,雾锁横峰。
慕寒在地势较为高缓的地方让银衣卫安营扎寨,在这个地方,不但可以高瞻远瞩,看到极远处的动静,而且四处有路,被人偷袭不至于一下子陷入绝境。
当然,最为重要的事,慕寒在这处高地,可以看见一座黝黑山峰的峰顶,这座山峰他曾经在恶鬼岭见过,是那里最高的一座山峰。
慕寒没有确定的目的地,就是因为他不知道在那个地方可以看见恶鬼岭。他本来没有打算在这里驻留下来,却不料二十余匹战马力竭而亡,于是不得不停留下来。
而现在,慕寒却发现,这一处的地势极佳,虽然离恶鬼岭极远,但却可以看见它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
很快,营篷就尽数弄好,快跑了一天,大家都饿得不行,于是接下来便是埋锅做饭。对于在云涯之城接受过特殊训练的银衣卫来说,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银衣卫的优势在于:他们都是修仙者,修为不低,但同时接受过极为残酷的训练,比世俗之城的军队有更完善严苛的体制,自成阵法,团队作战,默契十足。
慕寒虽然到云涯之城才一天,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他,但看到他手里的银色令牌,却没有一个人去质疑他的能力,也不会不服他的带队和管理,由此可见,银衣卫的素质也绝非一般人能够比拟。
慕寒在营篷外走了几圈,岗哨和巡逻都安排了人,这些都不需他去接受,银衣卫早就形成了这种习惯。
暂时,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只等着吃饭了,慕寒也松下一口气,他牵着红色战马路过最里面的一个营篷,却看见云溪幽正在营篷后方看着远方山峦,怔怔发呆。
慕寒摇头不语,把战马牵到自己营篷前,然后自个钻了进去。
银衣卫带着的营篷和世俗之城军队的营篷没有多大区别,浅绿色,在远处看完全可草地融为一色,很难被发现。
营篷虽然普通,但只要打上几张灵符,就可以防水火以及野虫,甚至对远方敌人的来袭都有一定感应作用。
吃过饭后,夜色就正式降临,慕寒找个更高处的地势坐着,看着脚下星火点点的营地。巡逻兵的银甲闪耀的冷光将夜色划破,锐利的重刀白晃晃一片寒光,明哨站立在各处,注意着远方蠢蠢欲动的黑暗,暗哨则无息地匍匐着,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