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抽出九阳符剑,气息汹涌,尽数弹去幽冷剑刃上的鲜红血迹,然后看着黄袍老者枯槁的身躯如枯木般倒下地去。
整个斗法过程中,美艳少妇的战意一直不高,没有使出全力,而让慕寒和凌弘文诧异的是,她最后那一鞭居然会抽向黄袍老者,斗法一结束,两人便用迷惑的目光望向美艳少妇。
美艳少妇缓缓抬起头,妩媚如水的脸庞在月华下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完全没有先前的轻佻与浪荡,反倒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和嫉世恨俗的幽怨。她眼中冷光一闪,长鞭银光暴涨,抽向惊讶莫名的两人。
“你这是干什么?”
凌弘文懊恼叫了一声,身影急退,在躲过长鞭的横扫后贴风而起,手中破焰刀急速旋转,将银色长鞭紧紧缠住,压制住美艳少妇的行动。同时,慕寒飞掠而过,五指齐张,掐在了美艳少妇滑腻的脖颈上。
凌弘文破焰刀一搅,银色长鞭便脱离美艳少妇的手心,他看着不动声色的美艳少妇,止不住暗自长叹。峡谷风声渐紧,寒意逼迫而来,收到惊吓的马匹还在不断哀嚎,车厢炸裂后四溅的木片,在马匹皮毛上划过无数道深深痕迹,血液长流不止。
伴随着匍匐在地的马匹唉嚎声越来越低,峡谷逐渐沉寂下来,连寒风都忘了呼啸奔袭。
“谢谢姑娘救了我们。”少顷之后,还是慕寒打破了这怪异的寂静。
“救你们?”美艳少妇眼中寒光凛冽,冷道:“中年汉子狂妄自大,死有余辜,那老头也不能活着。他们两都死了,你们的灵器便都落于我的私囊,这才是我的原意。不过现在栽在你们手里,杀剐随意,少啰嗦攀交情。”
“姑娘你应该明白,我说的不是你偷袭黄袍老者之事。”慕寒摇了摇头,掐在美艳少妇脖颈上的手却松了三分。
凌弘文收起破焰刀,接口道:“先前在马车之内,幸亏是姑娘先动手,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逃离马车,如若不然,我们轻则重创受伤,重则当场丧命。虽然我们知道马车之邀只是个圈套,但那汉子和老头毕竟是化气境五重,全力偷袭之下很难察觉,就算感觉到危机也不会有什么时间反应。”
美艳少妇眉头微蹙,脸上冰寒之意稍减,幽怨之情却又浓烈了起来,就连清水荡漾般的眼眸间也透着一股哀怨之情,旋即,便是一颗晶莹的泪珠在妖媚美艳的脸庞上纵横开来,流落出几道银色光芒,瞬息溅碎在冰凉的地面。
“我这么做,并不是在救你们。”如梦呓一样的话语在清风中徘徊,然后被突然猛然的寒风打散。
“我知道,你是想救自己的心。”慕寒松开手,看着美艳少妇跌坐在地上,只得静静站着,心里却是一痛。他知道,他并不是为相识短暂的美艳少妇心痛,但究竟是为什么心痛,他发现自己居然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处在这个复杂的世界,如果自己内心不够强大,就算没有利害的敌人,也终究难以前进寸步。
“千岛盟的散修被秘密召集在恶鬼岭,近期会有一番大行动,若你们觉得这事对自己有利,便拿着黄袍老者身上的令牌去吧。”美艳少妇痴痴说着,又是魅音浅笑,又是低头微泣,情绪起伏,难以平复。
慕寒抬头望着正钻入乌云中的银月,摇头道:“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若是刚才走说不定能保得一条性命。现在将这些消息告诉我们这外人,若是被千岛盟的人知道怕是活命不了。”
“你说,死是不是就真的解脱了呢?”美艳少妇梦呓般轻声说着,眼角的泪又落了下来,这话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不知疲倦地吹寒人心的冷风。
慕寒被美艳少妇这话惊住,低头一看,却又见美艳少妇捧着自己娇媚如水的白皙脸颊,似笑似哭地道:“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得自由,有这副脸颊又如何,最后只给自己留下一副被糟蹋了的躯体,还是一副身中剧毒的躯体。”
美艳少妇的话慕寒越听越惊,听到最后一句心里已是一骇,大感不对劲。视线之中,只见美艳少妇的右手光芒闪烁,以手掌为利刃,毫不犹豫朝自己脖颈之处切去,一时寒风呜咽,鲜血奔涌。
慕寒和凌弘文僵在原地,冷风刮过,背脊生凉。良久之后慕寒才反应过来,蹲下身子,从身上撕下一块玄色长布将美艳少妇的脖颈重重包住,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长叹一声,无奈对一旁地凌弘文道:“一起将她好好埋葬吧。”
没等凌弘文点头,慕寒便将美艳少妇扛在背上,向峡谷深处走去。凌弘文被一股冷风刺醒,看着走远的一道人影,也是微微一叹,拔腿追了上去。
两人越过峡谷一旁不高的山峰,跨过一条湍急的河流,在郊野寻着一个有花有草的偏僻之处将美艳少妇放了下来,然后用灵器在一块泥土较为柔软之处挖坑。挖坑葬人之事两人从来没有做过,所以进展缓慢,好在两人都不是轻言放弃之辈,一鼓作气挖出一个还算像坟墓的大坑。
大坑底部用枝条绿叶铺好,然后将美艳少妇的尸体小心翼翼放入其中,接下来的事又让两人犯迷糊了,不知道该在坟墓中放点什么,略一想觉得女子大多都喜欢鲜红,便又折些鲜艳欲滴的放在大坑中,然后才将泥土一层层推到大坑中,坟墓也就算完成了,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两人确实尽了心意。
慕寒站在坟墓边,想起美艳少妇在马车中和自己说的一些话,现在想来,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她说过自己想看无数山,跨过无数水,真是一个想对自己生活认真的女子,出生在富贵名家,貌美倾城,却不愿受到俗世的羁绊,一心追寻自由,却不料正是因为自由,让她泥足深陷,也许在她拜入“奇人”门下之时,噩梦就已经开始了。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自由么?”沉默的氛围里,传来凌弘文的低声浅问。
慕寒怔了一下,没料到凌弘文也正在想着这个问题,只是这样深奥的问题,向来是没有答案的,就算有一个勉强的答案,也不会适应所有人。他摇了摇头,轻道:“回去吧,到黄袍老者身上看看令牌在哪里?”
两人复又回到峡谷,径直走到黄袍老者尸体旁边。
血腥味弥漫,那个触目惊心的深红色伤口还在不断流淌着血液,胸前一大片位置被染成鲜红之色。凌弘文用破焰刀在黄袍老者身上挑了挑,便在腹部位置探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块黝黑色的令牌。
和在黑色鬼影尸体上拿出来的黝黑色令牌一模一样!
慕寒和凌弘文都是一惊,在月光之下,两人拿着令牌细细一比较,发现果然毫无二致。这样的令牌,一块在鬼物身上,一块在千岛盟的人身上,所以这鬼界和散修结成的联盟千岛盟必然有一定联系,只不过具体有着怎样的联系,两人暂时却是想象不到。
“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凌弘文抚摸着冰冷的令牌,低声问道。
“我们此番行走大陆,漫无目的,这千岛盟近期还会有大行动,自然想去凑热闹。其实就算我不说,弘文你也打算去恶鬼岭一探了吧。”慕寒答道。
凌弘文皱眉道:“只是这千岛盟明显和鬼界有牵连,而鬼界一直派人追杀你,你现在去恶鬼岭,不是自投罗网吗?”
慕寒摇了摇头,叹声笑道:“鬼界和千岛盟具体有着怎样的勾当还不清楚,不过正是因为鬼界的追杀,我才决定去恶鬼岭,混进千岛盟。你想象一下,这千岛盟都是一些散修组成,桀骜不驯,为丝毫利益不择手段,就算暂时组成联盟,各自之间也是毫无默契,到时候随便弄些手段便能让千岛盟混乱不堪,越混乱的场面却是越利于逃跑,就算被鬼界发现了也不打紧。”
凌弘文微微一想,发现这话在理,便点头道:“到时候说不定真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什么时间出发,我看越快越好。”
“明早吧,我们分开走。”
凌弘文正欲问清这里何理,略一思忖,便已了然。
那黑色鬼影带着数千骷髅鬼兵,身上只有一块黝黑令牌,美艳少妇这三人中也只有一块令牌,慕寒和凌弘文便要分开一人带着一块令牌混进去,虽然不说两人揣着两块令牌一起进去一定有问题,但为防万一,也不得不有这方面的顾虑。再者言之,两人分开进去,在别人眼里便是毫不认识,这样也有利于关键时候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