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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纸条

201X年7月,太阳风暴超级规模爆发,导致地球磁场异常,引发地层中的金属矿物质和地心熔铁异动。

9月底,全球大地震。这次地震有别于历史上所有有记载的地震,整个地球的大洲和大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震接一震,世界各国无一幸免,人类的工业文明几近被彻底摧毁。

北美震源五处,欧洲震源三处,非洲震源三处,南美震源三处,各大洋震源无算。

亚洲震源六处,中国大陆有三处,一在西南,一在西北,一在华北,其中以华北震级最大,大到甚至引动东北地下板块移动,引发东北8.9级地震。

同时在距离日本不远的太平洋中,一次超级海底地震引起的巨大海啸在经过日本和台湾后到达东部沿海。

这已经不是一国一地之灾,这是世界的末日之鞭,而这可能仅仅是第一鞭。

…………

薛景坐立不安的在厅里发呆,刚刚的尴尬劲儿过去了,一股莫名的忐忑又涌上脑际,“我这是怎么了?我在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十方……李十方冷静果断,不会出意外。可我这是怎么了?难道仅仅因为是特殊时期?”

薛景坐在椅子上,轻轻***腮旁的发梢,出神的回想着李十方给她剪发时小心翼翼、殚精竭虑的神情,女人的心底迸发出温柔的喜悦。

当此时,李十方愣愣的站在床旁,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十几秒后,复又仔细的将纸条看了看,拧眉眯眼,把纸条和银行卡都放回裤兜,叠好装进包里。走到卧室门口蹲下去,把放在床下的老杨的几个包和皮箱都拽了出来,在脚下并排打开用手电照着静静翻看了一会,然后开始将物品重新分类装包。

李十方把像收音机这样需要其他资源支持才能使用的东西全部甩出,将皮箱里的东西全部倒进一个大旅行包,又塞了些散件进去,然后把冲锋衣、吊床、78式水壶、望远镜、防风镜、放大镜、伞绳等感觉以后会用到的东西尽量集中到另一个大背包里,待两包全满,拎起来试了试重量,背一个,拎一个,换上一个新口罩,握着M9出了门。在门口略做掩饰,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自己家地下室快步出发。

一路上景象较之几天前来时仿佛更加破败不堪,若隐若现的恶臭之气透过口罩让人脑门发紧。李十方尽量顺着大路匆匆急行,满脑子都是那张纸条和薛景。

纸条上的字很简单:“福景花园、泰山衡山口左4栋3。”

纸上的字体李十方很熟悉,正是他从入室两个人身上搜出来的纸张上的字体,记录的也正是地图上画了圈的福景小区。这个小区李十方去过,规模非常大,几期工程加在一起有40几栋楼,如果没有详细记录,根本无从寻找。可就是这张纸,出现在了薛景换下来的裤子兜里。

李十方奇怪过为什么地图上圈了6个点却只有4张纸,他猜想过很多可能,惟独没想到被薛景偷藏了。

薛景啊……

现在想想,那天自己疲极沉睡,薛景先行查看了搜出来的东西,应该就是那时揣了私心,将记录最详细一处的纸条藏了起来。

她为什么要私藏呢?李十方内心深处隐隐有个念头要自己给薛景求情:那天是我和她相遇第二天,之前不曾相识,虽说一起抵抗过入室行凶的人,但她和自己毕竟刚刚见面,还不熟悉,她藏私是可以理解的……

不!不能存妇人之仁!这个女人分明一开始就分了心思,她这些天的种种都是在麻痹和利用自己,有了这个纸条在前,她一切行为都是虚假的,是蓄意的……

李十方,你自己不一样留了本钱?你不一样没告诉她你的地下室……

她呢?她就告诉我了么?老杨……老杨真的是出去找药了么?老杨还活着么?如果死,老杨是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上?薛景么?为什么?为了这几个包?薛景……她会么?会是她么?……薛景……

李十方机械的沿着几乎看不出来样子的路向前走着,他的脑海挣扎翻滚着,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脸色忽红忽白。

薛景!为什么要私藏?她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瞒自己?就算藏了为什么后来不告诉自己?等等等等……如果是我私藏了,我会说么?我会么?

这些天温柔的薛景是假的么?她是在骗我利用我么?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装作不知道还是一拍两散?

如果装作不知道,两个人继续在一起求生,可是互相心怀私利,这样的合作还有什么意义?还会痛快么?不会了,就算她给自己一个说得通的解释,自己也不会毫无芥蒂了,情谊一去不返。

如果一拍两散,跟薛景各活各的,以后生死无关……她能坚持下去么?

“擦擦擦擦……”一架直升机在左前的高空中向北飞去,打断了他的思路。李十方收了心绪抬头,双眼紧紧的追着飞机的踪影。有飞机,就代表有大规模人群集中,就代表有权力在行使,就还有希望。

“等等……等等……这有人……等等……”有男声在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站在一座废墟顶上向着飞机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呼喊着,“等等……等等……他们病了……等等啊……”男人跪了下去泣不成声,“等等啊……”

“我背你们去找他们……咳咳……飞机是向北飞的……”男人念叨着走下废墟,不一会从一楼抱出一个小女孩,软软的瘫在男人怀里毫无声息。将女孩平躺着放在路旁,男人又走回去,隔了一会,背了一个女人出来,“我错了,我害了你们……我背你们去找他们……咳咳……”

男人背一段抱一段踉跄的前行,可以感觉到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消耗他骨髓里的力量,他的生命在这一段路上彻底燃烧。

“国庆……国庆……放我下来吧,把小敏也抱过来,咱两……好好说说话。”男人背上的女人虚弱但清晰的说道。

“不,我带你们去找他们。我刚才看见直升机了……有人活着……”男人固执的挪着脚步。

“别傻了,我从来没有怪你……别走了……把我放下来,让我看着你……”

“不,我一定要带你们找到大部队,他们有药,能治好你和小敏的病。美玲,我把你放下一会,我去接小敏,等我……”男人蹲下把背上的女人放了下去,女人一软就倒在了地上。男人慢慢的回过身,突然疯了似的抓起女人的肩膀:“美玲……美玲……我不去了,我陪你说话,美玲……美玲啊!”

凄厉的哭声从男人的胸里掏出来,带着一股透骨的悲凉。李十方实在不忍男人这样自残式的嚎哭,走过去隔了几步距离站住,从包里拿出一盒青霉素丢了过去。

男人看了一眼他,眼中没有一点神采,只是抱着女人的身体,喃喃的说道:“我叫张国庆,她叫王美玲,我女儿叫张敏……我们是一家人……”

李十方静静的看了他几秒,肯定的说道:“我若不死,我会告诉活下来的人,你们一家人抗过了大地震,坚持了10天,你们很了不起。”

暂时甩开薛景的问题,李十方全力向家的方向急走。这样一个残忍的时期,每个人的生命都如风中烛火,多给自己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机会,任何人都不能完全指靠。

李十方家小区的废墟被几日来的余震摧毁的更加不堪,李十方在家旁边一个残破二楼里静待了15分钟,确定后面没人尾随,附近也没人出没,才极快的走进小区,闪进自己家还算完整的一楼。

一楼有人来过的痕迹,少了不少东西,卧室的床垫走被人拿走了。李十方小心的挪开厨房高柜里的物件儿,下到了地下室。

几乎见不到光的地下室越发阴冷,拿着手电在屋里转了一圈确定没人来过,将两个包在卧室放好,不做停留,上到了一楼。

仔细的在厨房和高柜里堆了些东西做掩饰,环视了一遍自己在银行贷70%款买的房子,忽然觉得很滑稽。无数女人当做婚姻必要硬条件的房子,无论大的小的,无论多层高层,如今统统变成了一堆瓦砾。有些女人为了房子不要了爱情,不要了感情,甚至不再在乎身高样貌出身品德,如果当初选择的不是一个有情且有勇有智的男人,现在的这个情境,她们实在的剩下了些什么?

握着M9轻巧的出门,李十方还得赶回薛景的地下室取要带回卧龙的包,还要想一些耽误时间的说辞。路过小区拐角的药店,几天前的经历忽然跃入脑海。包!……对了,那天缴获的那四个包,放在旁边塌落的地下室暗角了,里面有不少当用物资。

李十方折了个角,走到那天藏包单元的的地下室。

咦?……当天他用来遮掩的板子四散在周围——

——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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