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跃涧,因旧时传闻常有虎兽跃于其间而得名。
既然说是旧时,那如今自然是没有的。
沈傲君所见,不过是一条流淌了数里的小溪涧。怎么看,也没什么特别。
但正是因此,也就显得越发的诡异了起来。穷山恶水有的是,怎么会偏偏在这么个地方出了事呢?
就在沈傲君疑惑着的当会儿,突然耳根一动,消失在了原地。
有人来了?
只见远远的有着几个青年朝着这边缓缓而来,看似寻春踏青,眉眼却是总忘那些不经意的角落处瞄去。
显然,是在找寻着什么。
“师兄,你就告诉我们要寻的是什么东西吧?”其中一个青年四处探望了一番,确定了周遭没人之后,终于发出了憋了许久的牢骚。
“师父没说。”其中一个年岁稍大些的青年闷声回答道。
四周哑然。
这个虎跃涧虽是不大,但也绵延数里。连个确切的目标也没有,那不是大海捞针嘛!
“师父怎么这样?这叫我们该怎么找?”那牢骚青年显然最是跳脱,就连师尊也敢编排。
这话音刚落,紧接着便是一声“哎哟”。那牢骚青年,抱着脑袋蹲在那里。
“师父大才,哪里是你我所能揣测的。都像你这般毛躁,哪天能练成我们圣剑山的绝艺!”那师兄教训道。
话虽如此,但那师兄还是在其余人目光的注视下,清了清嗓子,尴尬的说道:“师父说了,只要见着了,便就知晓。”
尊敬师长,理所应当。只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玄。
该发的牢骚也发了,师尊的命令,却是没人敢去抵抗。于是,一路兜兜转转,在那四顾的风景里,几个青年仔细的捞着针。
待得青年们远去,沈傲君这才现了踪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圆球模样的东西,心中却是波澜起伏:究竟会是谁呢?
手中的圆球,光滑而圆整,表面看不到丝毫的缝隙。正是先前为了避开那几个青年,无意间发现的。
这一发现不打紧,却是让沈傲君想通了些什么。因为,这东西他认得。只是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想来,圣剑山的青年找寻的,应该就是这东西。看来,这事情与那圣剑山是脱不开关系了。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与圣剑山有关,那便去圣剑山。
只是与去往魔龙殿的火急火燎不同,沈傲君并没有这么直接的杀上门去,而是悄然抹上了那座如剑般的山峰。
圣剑山,如一柄大剑,直刺北方的天穹。峰顶上白雪皑皑,仿佛附着在剑锋上的一道剑气,神圣而森冷。
与其他的门派不同,圣剑山上也是犹如剑般的清冷,一座小庐,一柄铁剑,便是悟剑的所有。
在半山处,有着一座竹屋,四周拱卫着一片竹林。初春的雪此时已然压着那细细的枝头,反衬着洒落的月光,仿佛四溢的剑气,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这竹屋很小,不过方丈。但这竹屋也不寻常,因为这是前代剑主悟剑之处。其后更是走出了另一个绝强剑客。
因为不同,所以很长的时间里,这里一直都是空着的。不是没人想搬进去,而是没人有资格搬进去。所以,便一直这么空着了。
不过,这日竹屋内有了灯。有了灯,便是有了人。
“你可满意?”屋内,一个俊美的男子面带笑意,只是这笑意内略带一丝的邪异,看着并不舒服。
“前代剑主之屋,果然不同。”灯火下,一个披着斗篷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声线怪异,似乎听过某种手段隐去了原有的声音。
“既然满意,那一切便有劳月主了。”邪笑男子拱手作揖,身子半弓不躬的,看不出丝毫的诚意。
被称作为月主的身影转过身来,仿佛看不得男子作揖的模样。摆了摆手,道:“剑主有托,自当尽力。”
在这圣剑山,如今能被称为剑主的,自然便是那剑君邪了。
“如此甚好,那便不打扰剑主了。有事,支会一声便好。”剑君邪说着便离开了竹屋,只留下了那月主一人。
“哈哈,没想到我竟然真的来到了这封印之地。”剑君邪走后,月主看着摆在桌上的卷宗,朗声大笑。虽然改改变后的声线,听不出什么特别的人情绪,却难掩其中的激动。
桌上的卷宗,乃是圣剑山所存,是先前剑君邪携带至此。置于最上的一册,其上赫然写着“沈傲君”三个字。
这些卷宗里,除了与九州有关的掌故之外,绝大多数竟然都是与沈傲君有关。
那月主的手掌轻轻的从那三字上摩挲而过,终是拿了起来。
而这边,沈傲君悄然摸上了上了圣剑山,鬼使神差之下竟然也是来到了一片竹林。而竹林内,也有一座竹屋。
沈傲君记得,剑三千曾与他说过这么一座竹屋,或许这便是鬼使神差了吧。
屋内有灯,所以沈傲君并未太过近前。知道一道身影从竹屋内走了出来,正是剑君邪!
剑君邪,圣剑山现任剑主。沈傲君待在黄泉府内的日子并不算短,那画像自然见过不少。
现任剑主,从前任剑主的剑庐内走出。若是在其他门派,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那天剑赫然便是剑君邪逼死的。沈傲君不相信,剑君邪会是来此吊唁的。
所以,待得剑君邪走远,沈傲君这才借着婆娑的竹影,悄然靠了过去。
沈傲君的身法以及隐匿功夫,不说天下第一,却也是各种翘楚。莫说是一座竹屋了,就算是圣剑山的那座藏剑阁,也能悄然的出入数个来回。
可是,今日的竹屋处处透着古怪。沈傲君还未临近,便有一道声音从屋内响起:“朋友,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喝杯热茶。”
沈傲君身子一怔,却也没有因为被发现而退走。他几步来到那竹门之前,推开,复又合上。人已然坐在了桌前。
桌子的另一便,一个全身裹着极为严实的身影正坐在那里,手捻茶壶,一股热流正顺着壶嘴注入其下的茶杯中。想来,便是那月主。
“原来是沈先生,那我也就安心了。”月主的声音安定而平稳,似乎真如他的心般。
这声音明显经过改变,可沈傲君却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见那月主将茶杯推到跟前,沈傲君也不客气,拿起便饮了个干净,“为何见我便会安心?你就不怕我是来杀人的?”
“呵呵,沈先生若是要杀人,谁能拦得住。只不过......”月主呵呵一笑。
“只不过什么?”沈傲君问道。
“只不过沈先生杀人的时候还没到。”月主说道。
“沈某何时成了那阎王,杀个人还得看个时辰?”说着,一股寒气便由沈傲君的身上向着月主逼去。
“先生虽不是阎王,但杀人之前,总得要先见到人。”月主完全无视那股寒流里的杀气,将手中的茶壶放下。
“你知道我要寻的是谁?”沈傲君身上的杀气一敛。
“先生名震天下,所寻自不是凡俗。”月主道。
“那你可知那去处?”沈傲君问道。
“自来出来,往去处去。先生若是心诚,自有福佑。”月主说道。
“如何才算心诚?”沈傲君问道。
“那便要借先生的心,一观。”月主的声音不见起伏,仿佛说的不过是件再寻常不过的琐事。
可要观心,如何算得了琐事?更何况,还是沈傲君的心。
“你觉得你能见到?”沈傲君的语气不见轻蔑,但这话很是轻蔑。
“若是加上我呢?”就在这时,竹屋的门毫无征兆的大了开来。只见,剑君邪正站在院中,一脸邪性的笑。
“你终于来了。”沈傲君看也不看剑君邪,似乎早已经知道他会出现般。
“沈先生果然大才。”月主赞道。他之前以特殊手段通知了剑君邪。之前的对话,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沈傲君似乎早已经洞悉了所有。
不过他所要的,便是剑君邪到了,而他沈傲君人在这里。既然实现了,洞悉不洞悉,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月主依旧斟茶自饮,很是悠然。
却没想,沈傲君接下来的这句话,却是让他唇边的茶杯里轻洒出了一朵茶花,“想来,这竹林内外,已经多出了不少这东西吧?”
沈傲君的手中,正捻着一个金属圆球,正是他从虎跃涧上无意捡到的。
初时的微愣,很快便化作了月主口中的笑声:“哈哈,原来这东西竟是到了先生手中。”
这圆球,与如今遍布竹林的其他圆球一般,乃是一种构造精密的微型机械。
这种机械的功能极多,而其中便有一种,就是监控于示警。
也就是说,凭着这些圆球,竹林内外的点点滴滴,丝毫不差的被这月主所掌控。
就如同在大街之上,人流不息,无论你如何躲闪,依旧还是在那人流之中。
这也解释了,为何以沈傲君的实力,竟然会被轻易发现了行藏。同时,也解释了,为何沈傲君会洞悉一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