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宴席上,王琦正式介绍了许思远,还硬给他按了一个参赞军务的头衔。其余的就乏善可陈了,值得一提的是,许思远好像早就认识杨浩,两人刚相见时双方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后就态度冷冷,也不说明。倒是许思远对周毅和赵峰虽然话不多,但言语里相当客气。
王琦暗暗纳罕:杨浩此人人缘还真不好。
宴席结束,杨浩、周毅三人告辞回城外大营。
安排许氏父女休息后。王琦吩咐手下亲卫明日一早去买两个丫头回来伺候许怜影,毕竟一个女儿家住在全是大男人的宅院里相当不方便,有两个小丫头陪着,即能解闷,有少了闲言碎语。
王琦坐在大堂之上,见到王伯还陪着他,想起宴席时候的情景,不由得问道:“王伯,许世叔和那杨浩早就认识了?”
王伯闻言轻笑道:“原来少将军看出来了,两人早年一同在老爷帐下为官,确实早就相识。不过杨浩用兵善行诡道,而许思远则相反,喜用堂堂之师,不屑诡道。两人经常在论兵时起争执,倒不是私人恩怨。”
“王伯,用兵者不是要奇正相结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吗?许世叔如此不是给人以可趁之机吗?”王琦疑惑的问道。
“少将军说的没错,可老奴只是说许思远不屑诡道,而非不会。”王伯莞尔,随即便收敛笑容,“此事暂且不说,少将军今天看那些强盗是否有发现什么不妥?”
王琦先是一笑,听到后面一句话时唯一愕然,想王伯此话也不会空穴来风,仔细的思量起午间的情景:十几个气势汹汹的劫道者,面目狰狞的脸孔,破烂不堪的衣甲,手中挥舞的战刀,对,战刀!是秦军制式在兵器。
“王伯你莫不是说这些强盗是乱兵?”王琦语气惊讶。
“正是,少将军请少待,晚宴前老奴就已经派了亲卫前去处理,应该马上就能回来。”王伯肯定的说道。
不过片刻,十几名亲卫通报后进了屋,手中拿着十几把战刀。放下战刀就行礼退下。
王琦起身离案,仔细的看了看战刀,果然和刚才所想的一样,都是制式的军刀。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些战乱之兵比普通的强盗土匪更可怕,普通的劫匪可能只图财,乱兵可如同蝗虫一样,杀人屠村,图财害命,无所不做。
看着王伯脸上同样的担忧,王琦低声道:“明天让周毅和赵峰领着部分冠军去剿灭这些乱兵吧,能收则收,不能收则全部杀了。”
*
第二天一早,王琦带着缴获的战刀来到冠军大营,把冠军三个主官叫到营帐,把事情详细的和他们说了一遍,沉吟道:“如今连洛阳城附近都出现了乱兵,看来乱兵为数不少,我管不到其他地方,洛阳五百里以内,我希望不再有乱兵打家劫舍的事情发生。”
杨浩起身问了一句:“将军,那是要剿灭还是收抚呢?”
这个问题王琦昨天就想好了,不假思索的道:“剿扶并用,对于那些罪大恶极的全部斩杀,对于情节稍轻的则编入我冠军。”
“将军,这样是否有写不妥?冠军军士数额已满,若是再增加编制,被朝廷御史知道了,怕是会对将军不利啊。”杨浩有些忧虑的说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乱兵为祸乡里,要是等朝廷大军前来剿灭,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况且这些乱兵拿起刀枪就能作恶,若是不能及时处理,恐怕会生出更大的乱子。”王琦沉声道。
杨浩顿时不说话,心中暗想:怕是将军你也想暗中扩展实力吧。这些能逃到这里的乱兵必定是精壮,能收编,冠军的实力会更强。
他杨浩现在的身家性命已经和冠军紧密的连在了一起,虽然王琦对他极为戒备,杨浩倒是全心全意的为冠军谋划。
“谨遵将军吩咐。”杨浩躬身道。
王琦见已无反对意见,下令道:“周毅,我要你从冠军骑军中抽出两万,每一千为一队,组成二十支搜索队伍,仔细搜查,一有乱兵踪迹,能吃则吃了,不能吃则通知步军,有步军来剿灭。”
“末将遵命。”周毅出列,低声喝道。
“赵峰,我要你所部的全部步军分整军待命,接到骑军的信息马上派遣一部前往剿灭乱兵。当然每部派出的步军数量有情况而定。”转头对杨浩道,“有杨司马负责统筹。”
杨浩最近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王琦也想能充分的利用他的才能,所以这次的剿灭行动,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其参与。
“末将(卑职)遵命。”赵峰和杨浩同时出列。
“好了,你们都下去准备吧。半个时辰后就出发。”。
王琦吩咐完,有些呆呆的看着营帐的尖顶。乱世人命如同草芥,刚才他的一声令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人头落地。
想起以前的种种想法,王琦不觉有些可笑。做个富家翁,容易吗?不容易,可能如同今天的情况一样,某个身居高位的人随便一道命令,他就有可能脑袋即将搬家而毫不知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这乱世,难道真的要当猪狗,被老天牵着走?被当成棋子,说放弃就放弃?
我不要,不要。天地不仁,我就要当这天地;众生如棋,我就要当那棋手。王琦心里不屈的呐喊着。
*
冠军的通力合作,战果颇丰。不到十天的剿抚行动,仅招抚的就有六千骑兵和两千步卒。
王琦一开始看到这个结果还有些奇怪,怎么骑兵比步兵要多?微微一想也就恍然了,跑路的溃兵,当然是骑兵跑的比步兵要快。
周毅这时脸上不显,心里却乐开了花,平白的了六千精骑,让他喜出望外。这六千骑奔逃千里,不说箭术怎么样,光是骑术就在那逃跑的过程中锻炼了出来。只要在冠军大营稍加训练,就能成为生力军。
相对于周毅,赵峰则满怀牢骚。步军仅仅收纳了两千步兵,损失倒不小,加起来也有五百余众,这还算是好的,大部分溃军都是听了朝廷大军前来,纷纷投降,当然也有不甘抗拒的,不过也不多,不然损失会更大。
王琦也不理两人各怀心思,这次剿扶行动,骑步军轮番上阵,终于在训练半个多月后,第一次进行了实战,表现都很好。
骑兵伤亡微乎可微,步军的伤亡来自最后一次攻打一个有一千多人占据的山头。赵峰不打旗号,说攻就攻,顿时被打了回来,吃了点亏,折损了四百多人。最后却是杨浩赶到,打明旗号,山头首领才下令投降。
王琦听到这个消息时颇有些好奇这个打败了赵峰的乱兵首领。听说在投降后就被抓到了冠军大营,赵峰气不过想去单挑比试,就马上赶了过去。
还没进关押的营房,就听到赵峰嚷嚷声:“你这汉子快起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却没听到什么回答。
王琦掀门而入,正见赵峰须发皆张,满脸通红的对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身体单薄,一脸瘦像,样子很是俊秀。
眼见这两人,一个八尺多的壮汉,一个却如同江南书生,忍不住想笑,强忍住,对赵峰喝道:“憨子,还不下去。败了就败了,以后赢回来。现在还不赶紧退下。”
赵峰回头一见是王琦,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一个壮汉挑战一个书生不是什么令人称道的事情,扰扰头,嘿嘿干笑得退出了营房。
“参见冠军大将军。”那少年见赵峰走了,向王琦行了个军礼。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冠军将军?”王琦笑着问道。
少年沉静的回答道:“那退走的黑脸汉子乃是冠军步军统兵将领,却对将军的吩咐毫无二话,恭敬异常,你若不是冠军大将军,更有何人?”
“算是被你蒙对了,不过若是换个人,那憨子也是如此的。”王琦轻笑,也不做说明。
随即问道:“你起来吧,听说你在一个山头击败了赵峰,哦,就是刚刚那个黑脸汉子。”
少年刚想起来,却马上跪倒:“请将军恕罪,末将不是有意和赵将军厮杀的。”
“我知道怪不得你,是那憨子自恃勇力,不打旗号,让你误会了。不说这个,你倒是说说,你怎么打败赵峰的?”王琦挥挥手,问道。
少年闻言也就顺势起身,说道:“末将倒也没用什么好的法子,听闻有人攻山,而山头几面都地势险峭,末将就安排人四面安置大石,等赵将军攻山时,就把大石推下。让冠军折损了不少人,是末将的过失。”
王琦也不置可否,拍拍脑袋,笑道:“瞧我疏忽的,还没问你姓名呢?还有以前担任什么军职?”
少年恭敬地回答道:“末将胡成,大战前乃是步军什长。”
什长?王琦更加好奇,一个小小的什长就能组织起千人的队伍。倒是不可小觑。亲切笑道:“胡成,你可愿加入我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