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祝兄弟被炒,干杯!”王奇高举手中的啤酒,对着桌边的两个多年好友大声邀杯。
大学毕业三年多,在一家公司的销售部门一待数年,当年的激情飞扬、踌躇满志早已被磨平,取而代之的是处事圆滑、为人低调。今天终于在搞定一个大单子后,王奇原以为能如愿以偿,当上了部门主管,数年来的种种努力终于有了回报?谁知道,又是个空降主管。公司老总说这个主管年纪轻,刚从清华毕业,有能力,有激情,你是老员工了,有丰富的基层经验,要多帮帮他,下次一定会把职位留给你的。帮,都两回了,我帮个屁啊,还不是你亲弟弟,要不能当主管?!一气之下,递了辞职报告。
“别喝了,都快12点了。”桌边的一个瘦高男人有点担心的道。
“喝,为什么不喝?好不容易我们兄弟仨能聚一聚,今天就是为了高兴。12点,丫的就是21点我们也接着喝。”一个胖子在旁边醉眼朦胧的含糊着。
“就是,胖子说的对,今天就是高兴,你小子就是不爽快!”王奇指着瘦高男人:“来来,再来一杯!干我们这行,喝酒不行那啥也别说,客户懒得鸟你!”说着拿着啤酒,往他杯里倒去。
“兄弟啊,你说我们这三年都是为了啥啊?没日没夜的干活,到了年终,剩下什么?屁都没有!”王奇神情激愤的说道:“老子半年前就该升了,可谁知道公司突然空降一个主管,后来一问才知道,——副总小舅子,你们说,这公平吗?现在又来一空降,真TMD,这都什么事啊。”
“公平?嘿嘿,奇哥你还想要公平,这个世界压根就没公平这两字。”胖子细眼眯得更紧,都快看不到眼了,就剩下两条缝:“公平只属于强者。”
“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哈哈……”王奇呵呵乐道,笑声中充满了苦涩。可又能怎么办呢?你是有能力,可你没关系,你还得趴着。现在也就只能借酒消愁。
“你能想明白就好,唉!”瘦高个心中一阵叹息。接着举杯喝酒。
午夜的城市格外的美丽,灯火辉煌,一片光明,丝毫看不出已经是大半夜。
王奇三人踉踉跄跄得从酒馆里晃荡出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喝!”王奇实在醉的不行,旁边两个去扶他,他还不让,连说自己没醉,喝醉酒的人都是这幅德性。三人走到路口,瘦高男人看到一辆的士朝着路口过来,便迈出一步,正想拦车,看到车里的绿灯没亮便知道已经有人了,举起的手又放下了。突然一个身影从身边窜过。
王奇朦胧看到有车灯过来,一辆的士到了,赶紧出去拦车,谁知酒喝多了,身子本来就摇晃,一走动,不由自主的多走了两步,眼前一片灯光,晃得眼睛一阵晕眩,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奇哥!”耳边传来两声惊呼。
两人跑过去,在王奇身边蹲下,地上一片血红。
“赶紧叫救护车啊!”瘦高个撕心裂肺的朝匆忙下车的司机吼道。
王奇感觉身体好像飞了好久,接着便落了地,喉咙里一阵发堵,全身更是一阵阵的剧痛,最后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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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静静的落在通往项城官道边的一个小村子,天边的云彩如同烧红的铁块,血雾一般的漂浮在天边。
傍晚时分,本来应该有劳累一天从田间回来的男人;有大声吆喝着嬉闹的孩子回家吃饭的女人;有犬吠、有鸡叫。可怪异的是,这个村子里外看不到一个走动的人,没有一点声音,寂静的令人窒息。
满是裂纹的泥墙摇摇欲坠的矗立在夕阳下,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屋顶的茅草稀稀落落的挂在墙头,在风中微微晃动。
一个明显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妇神色木然的坐在泥墙后面的阴影里,嘴巴里喃喃得说着什么,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在她不远处正叼着肉块的野狗,暗红色的血珠不时的从肉块上掉落下来,野狗警惕的看着前方的老人,确定没威胁后,随即转身跑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干瘦的老人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晃悠悠的向前挪去,拨开路旁的杂草,赫然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子。老人抱起那个身子,低声道:“孩儿,现在还饿吗?以后都不会饿了。”浑浊的眼泪淌过干巴的脸滴落在老人的孙子身上。
凄厉的哭喊声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打破了村子的寂静。
轰轰轰,从官道上传来的巨大声响迅速淹没了老人的声音,只见绵延不绝的军队正向着数里外的项城前进着,相隔数里的旌旗一眼望不到边,旌旗上大大的写着一个“秦”字。一手缔造这支队伍的秦国皇帝苻坚正踌躇满志得望着这支队伍,胸中豪气顿生,这次大秦以百万大军南下攻晋,还不是一鼓而下。这时耳边却响起了前相王猛临死之言:晋僻处江南,但为华夏正统,上下齐心。臣死之后,皇上千万不可图灭晋朝。
“景略啊,景略,你劝我不要攻晋,是一心为国,还是你终究是南人,心怀故国啊?”苻坚心中复杂难明,甩甩头便不再去想了。
是夜,大军驻扎项城。
子夜,项城城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城门领(城门守备),他猛的一个激灵,快速跑到城门女墙上。
“前方都督急报要面呈皇上,快开城门。”
城门领一阵踌躇,酉时已过,卯时未到,要是现在开城门,到时候怪罪起来,可是要杀头的;但要是不开,延误军机也是要杀头的。
城下骑士似乎想到了城门领的为难,高声喝道;“我是金箭信使,快开城门!”只听嗖的一声,一支金色羽箭从城下急速射向城楼,蓬的钉在了城楼的木柱上,箭头位置刻着一个令。
城门领一阵狂喜,马上下令开城门。城下骑士风驰电掣朝城守府狂奔而去。
深夜的城守府,内侍总管于龙快步走到苻坚休息的临时寝宫门前,寝宫内灯还没熄,压着声音对门口守夜的羽林郎道:“皇上安寝了吗?”
“是于龙吗?有什么事?”
“启禀皇上,先锋都督遣金箭信使,有前方紧急军情面奏皇上。”
“快,快宣他进来!”
苻坚迫不及待的问道:“前方战事如何?”
“启禀皇上,我军已攻克寿阳,并围困寿阳援军胡彬部于硖石。大都督有书信一封,请皇上御览。”
“呈上来。”苻坚细细看了一遍,前锋大都督苻融在信里奏报,晋帝任命丞相谢安之弟谢石为主帅,谢安之侄谢玄为先锋,率八万北府兵迎战我军,并且晋军粮草匮乏。建议迅速起兵攻占洛口,截断晋军退路,以防晋军逃遁。
“好!”苻坚看罢大喜,北府军乃晋国唯一精锐,只要北府军一灭,那江南之地可传檄而定。先锋军有步骑二十万,区区八万北府军便不值一提了。
“寿阳是何人攻下,朕要好好赏他!”苻坚此时心情大好。
“禀皇上,寿阳为轻骑将军一战而下!”金箭使犹豫得答道。
“哦,怎么了?”苻坚明显感觉他说话的语气不对。
秦国上下都知道苻坚对这个轻骑将军王琦的喜爱,不仅因为他骁勇善战,更大的原因是因为王琦乃前丞相王猛的小儿子,王猛去世后,一直由苻坚抚养,可以说和皇子身份差不多,而且去年王琦之兄,王猛长子王皮阴谋造反事发,也是苻坚一力维护,才没把王琦牵连进去,并且继续让王琦掌军。
金箭使明显感到了皇帝的愤怒,战战兢兢得到:“轻骑将军在攻占寿阳时为流矢所伤,至今未醒。”
“什么??”苻坚惊叫道,双手颤动,手上的信几乎快要掉落了犹不知道!
“景略与我君臣相得,如今世上他就那么个儿子,说什么我都要保他无恙。”苻坚暗自握紧手上的信,“即可命前锋大都督派人护送轻骑将军到项城养伤。”
“末将遵命。”金箭使依命退下。
“于龙,你进来!”苻坚挥挥手让身边的太监和宫女退下。“暗卫可有消息传来?”
“启禀皇上,确有飞鸽传书,奴婢看皇上已经睡下,所以…所以准备明天再呈给皇上!”于龙话带惶恐:“皇上连日行军,龙体劳累……”
“大胆!”苻坚大声叱道。
于龙一个踉跄跪倒在地,连呼该死。
“还不把东西拿过来!”
于龙将一个管子状的东西双手奉上,苻坚看到管子密封良好,便轻轻拆开管子,拿了里面的薄纸看了起来。越看越怒,暗卫密报,王琦攻陷寿阳时,正在城墙上,有暗箭从本阵射出,由于距离稍远,只知其伤,而不死。
“这帮混账东西,还不死心!真真该死!”苻坚怒不可遏,王琦身边的暗卫,既有监视之意,又行保护之责。如今传来的消息却是这样,让苻坚既怒且惊,怒的是这帮人敢违抗自己的命令,惊的是敢于阵前暗杀一个将军,那日后自己上了战场,岂不是都有生命之虞?
“密令暗卫捉拿元凶,不论是谁,一概拿下,就地处死!”苻坚随即下令,“慢着,此事通知大都督,要大都督看着办吧。”
在阵前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个大都督会脱得了干系?苻坚一阵头疼,这帮家伙如何能懂朕的意思,景略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要是……。
“你下去吧!”苻坚有点疲惫的说道,怔怔得看着案台上的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