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雪虽然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但随着两人话题的不断深入,她渐渐发现竹贤不光对竹子情有独钟如数家珍,他对花草树木同样知之甚详,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竹贤可以轻易地说出成百上千种古树奇花的形状习性,不光如此他还对风、雨、雷电、山石、土地均有很深的体悟。一切自然中有形的无形的,从竹贤口中讲出来都变得有条有理见解独到,令吟雪大开眼界闻所未闻。以竹贤自己的话说,他隐居山谷中体悟的便是自然之道。
竹贤和吟雪两人有问有答有说有笑浑然不知时间流逝,当然大多时候是吟雪听的多讲的少,谈到高兴之处,吟雪忽有所悟,不禁解下背后古琴抚曲而起。
吟雪的琴音得益于自身的天赋和无名老人为其打下的根基,随后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变故和江湖冷暖的洗礼,接着又有宇文轩有意无意间的传授,由其是“杀神”之音中意念化音之法,此时与竹贤一番畅谈触类旁通中又得窥有形与无形的自然之道,终始的她在音律上更进一步,琴音中有了一丝“道”意!吟雪的琴音平和中厚轻柔如水,弹至细微处仿佛整个山谷都有了生命一般,在琴音中规律的一呼一吸,怦然如心跳。巨竹如娑、潭水轻漾,连谷璧山石间也透出无数青色光晕生机盎然。待吟雪一曲弹完琴音萦绕而绝之时,山谷中竟陡然刮起一阵灵漩之风。
竹贤望着在灵风中瑟瑟而动的白色玉竹不禁心下骇然,眼中神光暴起。“曲意如水、灵漩成风”这以音合道的琴音竟让潭中玉竹也随风而动,看来她真是可以帮到自己的人。只有他最清楚,能撼动潭中白色玉竹的琴音代表着什么?
吟雪此时仍沉浸在一种玄妙境界中,似真似幻中仿佛整个山谷都活了过来,带着一种苍茫的悲意在她心间倾诉回荡。少顷,随着身后传来几声“吱吱”声响吟雪才豁然惊醒,回头看去原来是火红的银目妖狸已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此时正乖顺的趴伏于地上,银色的眼目中满是依赖欢喜之意。
这时,一旁响起竹贤略有激动的朗笑声,“好!好!姑娘的琴音灵动神随韵合万物,可谓造化之音!竹某虽不擅音律,却仍听出其中的一丝‘道’意,姑娘的琴音若有机缘再进一步当可自成一道!”
吟雪俏面浮上一丝红晕道:“先生过奖了,吟雪实不敢当。适才完全是先生的一番独到见解让小女偶有所悟这才能以音和道、神通万物。然而时机一过,此时已再无法找到那种感觉了!”她回忆着适才那种玄妙感觉轻叹道:“原来世间万物果然有灵,只不过人心多变牵绊太多,早已不复刚出生时先天的单纯与灵性,又如何能做到神通万物。”
身后传来火红妖狸吱吱的叫声,听其好似要急于表达什么意见一般,只苦于口不能言。
听着妖狸急切的吱吱之声,竹贤摇头苦笑道:“吟雪姑娘不用忙着自谦,你适才一曲合道通神之音,连一向桀骜清高的狸儿都为之折服,这不正吵着让我帮你!”
吟雪微微一怔,不知竹贤话中的帮助所指何意?
竹贤面色一正道:“音律一道姑娘的造诣已臻极境,想要再进一步只怕难如登天,不过我这有一‘通心之术’应该对姑娘有所帮助!”
吟雪听得心中微动不禁好奇道:“先生所说的‘通心之术’有何奇异之处?”
竹贤傲然道:“通心之术是竹某自竹性的虚怀若谷、心通天地中所悟,故‘通心之术’也被某称为‘天地同心诀’。此诀修成后可与鸟兽鱼虫心神互通,能解花草树木之喜忧,可以真正的做到心通万物!相较于姑娘以音合道、心通万物的琴音毫不逊色!”
闻言吟雪已然豁然惊立而起,世间居然有此异术!若真如竹贤所说,这可比江湖传说中的“读心术”、“通灵术”高上不止一筹两筹,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自己偶然顿悟的合道之音也不足与之相比。
“先生言下之意难道是有意将此异术传授与吟雪?”吟雪的声音于惊喜中隐有忐忑,这通心之术对她可是太重要了?
竹贤大笑点头道:“这‘同心诀’虽然神奇对我却实在有些鸡肋,若能有助于姑娘再进一步,传与姑娘又有何妨!”
吟雪闻言不禁大喜过望,看来今夜来到此处果真是机缘所至。可狂喜过后随着她渐渐冷静下来,吟雪心中却不由疑窦渐起。多年的江湖生涯让她明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给予,萍水相逢便肝胆相照倾囊相赠的故事只不过是无聊之人的杜撰而已。吟雪回想着来到山谷后的一幕幕,不由大胆猜测,难道这位魔域之主还有求于自己不成?
想到此处她向竹贤深施一礼道:“先生能以异术相传,吟雪着实受宠若惊感激不尽,真不知日后该如何回报先生大恩?”
竹贤有趣的看了眼吟雪,若有深意道:“凡是均有一饮一啄,小姑娘不必挂怀于心,今日竹某传授你‘通心之术’将来自有请姑娘相助之日。”
吟雪刚想问将来是多久,竹贤已抢先道:“无需过问将来一切自有定数,姑娘福泽深厚断无夭折之理,相信你我不久后自会相见。”
“原来他早已看出自己身具绝症!”吟雪望着竹贤眼中的一丝深邃之意,随即正色道:“传艺之恩不敢忘,将来若先生有需要相助之处,吟雪必将竭尽全力。”
对吟雪郑重其事的承诺竹贤只是淡然一笑,他看不透吟雪的命相却对自己的感觉深信不疑。他看了看夜空中已然偏西的明月轻声道:“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将‘同心诀’传与你再说吧!”说着他面色一整道:“此诀没有口诀、文字,只凭意会神传,姑娘只需端坐,屏息闭目放开心神即可。”
吟雪对竹贤所言毫不迟疑,这样的异术若无特异之处反倒奇怪了。她很快已屏息端坐放开心神。
见到吟雪业已放开心神,竹贤不禁面色渐渐凝重下来。“天地同心决”相较于世间流传的一些通灵奇术有着天壤之别,此诀虽然对他来说有些鸡肋,但作为一种辅助类的天赋神通,相信普天之下不说是独一无二也绝对是凤毛麟角!竹贤能修成此术与他自身有着绝大关系。此番将“同心决”传授与吟雪对他自身虽也略有损伤,但吟雪若能由此以音入道,那将来对自己的帮助可是举足轻重,或许这就是那天道中的一线生机!
竹贤双手结印于胸前,随着十指间印法变幻虚空中渐渐形成一玄奥符文,符文莹绿如翠将两人环绕其中,见到符文已成竹贤反手中指忽而回点眉心,一声轻喝中指尖骤然从眉心处拉出一翠玉圆珠直点入吟雪眉心不见。
此时放开心神的吟雪只觉眉心处忽有一物钻入,痒痒的清凉如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胀痛,她脑海中瞬间已多了许多东西。接着吟雪只觉此时虽然仍闭着眼,但眉心处似乎打开了另一扇窗,身边的竹亭水潭以一种不一样的景象又出现在“眼”前。萦绕着乳白色光晕的水潭、散发着青色光晕的竹亭,甚至连身前的竹贤和身后的妖狸也被五色光晕环绕。
这时耳边传来竹贤清冷的声音,“灵神初开,莫要为‘眼’中异象所迷,守住心神抓紧时间参悟同心之术!”吟雪听得不禁心中一凛,忙收敛心神专心领悟起脑中多出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