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的一席话说下来,火堆旁的众人都静了下来,众人的沉默和其他几处篝火处热闹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也许是许久也许是转眼,篝火中一段燃尽的树干“啪、啪”爆出两声脆响,溅射出最后的耀眼火花,随后化为灰烬。
众人终于将思绪拉回到现实,吟雪心情激荡道:“王伯伯今天说的真令人眼界大开,原来世上还有像喜千尘前辈一样的奇人,还有那许多神奇的奇门之术,想一想就令人神往,不知陆大哥有没有得到过喜前辈的传授?真想现在就可以见到这位前辈奇人!”
陆平摇头苦笑道:“不瞒诸位,方才听到王长老说起无尘师叔的当年往事,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我与师傅和两位师叔在黄山也居住了有五年之久,但是除了指点我武功之外,两位师叔对其以前往事却从未提及,只是通过师傅才知道两位师叔都是当世之中的顶尖奇人。而自我下山之日起,师傅三人就已结伴远游,我现在就是想见他们三位也是不可能的。”
王平笑道:“陆公子能得当世三位高人指点,已经是福缘深厚了,将来的成就无可限量啊!下次剑岛现世之时,陆公子一定可以跻身于剑碑之列,名扬天下。”说着举起酒碗道:“来,我们不能光说不喝,干了这碗酒再说。”
众人举杯而尽,唯有李治实在喝不下去,只浅浅的抿了一口。其中吟雪的酒量和豪爽倒是让陆平眼前一亮,吟雪嫣红的面颊上柳眉微微的挑起,明眸之中如清水明镜,竟然没有一丝酒意。陆平虽然平时不太关注女子的眼神举止,但却从没见过哪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有如此清明的眼神。特别是吟雪身上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去关注她,喜爱她,就像哥哥对妹妹一样。
吟雪看见陆平怔怔的看着自己,不由笑道:“陆大哥,方才你说的了缘师叔似乎不是江湖中人?能与喜前辈结伴同行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吧?”
陆平微笑道:“了缘师叔的来历我知道的也很有限,听师傅说了缘师叔本是少林寺中一个抄录经文的僧人,只因擅自修改达摩祖师的《楞伽经要义》被逐出少林,后来在太室山中自封于石洞中,面壁十三年终有所悟,这才破洞而出。至于如何与无尘师叔相遇的我就不知道了。”
王平,吟雪等人尽皆骇然,想来这了缘和尚定是位了不得的奇人,擅自修改达摩祖师的要义,又面壁十三年,不具备大智慧,大毅力的人是绝不可能办到的。
众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间,篝火已渐渐燃尽,院子中气氛却愈加的高涨,有人猜拳行令、有人高谈阔论、还有人干脆耍起了醉拳来借酒助兴,博取旁人的一笑。笑的有、哭的有、怒得有、愁的有,总之这里仿佛涵盖了世间的所有。王平等人静静的看着,听着、感受着。
李治笑了,开心的笑了,这些最卑微的人,也是活的最真实的人深深的感染着他,李治的心中仿佛被什么填的满满的,让他感到从心底的开心。
吟雪在感受着这热烈气氛的同时,心中掠过一丝深藏在心底的伤感,她抬头透过院墙边的柳枝,看到一弯新月已经爬上墙头。看着那弯羞涩的弯月和夜空中闪烁的点点星光,渐渐的吟雪“看”到了一个白雪遍地,无数红梅绽放的山庄中,一对年轻夫妇正陪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在玩耍,那女孩脸上冻得红红的,却在天真的笑着、玩着。这是烙印在吟雪心底深处的情景,当画面慢慢模糊的时候,两滴眼泪不知不觉中已顺着眼角轻轻滑落。吟雪不想让人看见,便顺势的一低头,慢慢的将几人的酒满上。当她端起酒碗抬起头时脸上已经重新露出了笑容。吟雪站起身诚恳的对陆平道:“今天能和陆大哥、李公子相识真的是吟雪的荣幸,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小妹敬陆大哥!”
陆平也站起身,他看着吟雪脸上的笑容。刚才吟雪眼中滴落的泪水他正好瞧见,他不知道吟雪想到了什么,但她转眼间脸上就换上了笑容,让陆平的心狠狠的触动了一下,一种强烈想要安慰她、保护她的情绪疯狂滋生起来。
陆平接过吟雪的酒碗一饮而尽,这才缓缓道:“见到吟雪姑娘同样也是我的荣幸,既然叫了陆大哥那就是一辈子的大哥,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小妹!”
王平刘百成等人皆是一怔,没想到陆平真的要认吟雪当干妹妹。
吟雪望着陆平,她看到了陆平眼中的真诚和期望,不带有任何的其他杂念。她笑了,嫣红的面颊上有晶莹的泪花闪过,“小妹见过大哥!”说着就要躬身下拜。
陆平连忙扶住吟雪道:“小妹,我们都是江湖儿女,无须那诸多的礼数。”
吟雪还要坚持,王平却已朗笑道:“陆公子说得对,江湖人不必效仿那些酸儒的礼数。来我们为了你们兄妹结拜当再干一碗。”
那边急坏了李治,他忙站到陆平旁边道:“陆平,你要和吟雪姑娘相认兄妹,一定要带上我,我也认你当兄长如何?”
陆平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似的。吟雪看到陆平古怪的神情,不由转头嗔怪的对李治道:“我与陆大哥结拜兄妹,你参合进来算什么呀?”
李治理直气壮道:“救你时我也在场,我和吟雪姑娘也是一见如故,那为何我就不能参合,我今年十五,你今年多大了?应该没有我大吧!”
王平也有些傻眼,没见过硬要和人家结拜的。
吟雪看着李治理直气壮的样子,和他那所谓理所当然的理由,不仅无语的看向陆平。
陆平已经回过神来,看到理直气壮的李治,心中暗暗叹气,别人不知李治的身份,他却是清楚的很,要知道李治可是刚被立为太子不久。而李治的性子他也十分了解。李治平时是十分随和的人,对身边人也很好,凡是无可无不可。可是他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却执拗的很,就连皇后也十分的头疼。陆平心知李治看来是真的要认吟雪当妹妹,但口中却仍劝道:“公子,你不是江湖中人,将来还要继承“家”业,我们只是一介平民,这不太合适吧!
李治见到连陆平也不同意自己结拜,不由急的脸都红了。他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道:“陆平你是了解我的,在今天之前,我和你们确实是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也许是天意吧!今天让我遇到了吟雪还有丐帮的诸位,来到了这里,让我见到了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快乐,同时也找到了快乐”。他扭过头看着吟雪诚恳的道:“大户人家的子女众多,但是却缺少了最基本的亲情和快乐。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让这快乐继续下去,想保护吟雪姑娘,像哥哥保护妹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