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管家?”
小天唯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一个人很像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怎么样,这酒味道还好吧,要不要再来一点,这一次是我请你的。”病猫转身拿出放在酒柜顶上角落处的酒瓶。
小天唯看了看已经见底的酒杯,想了想点头说:“谢谢你。”又是小半杯的葡萄酒,温润的酒色在杯中荡漾着,即使不喝只是看着就给人一种美感。
伯格见了用酒杯猛敲吧台,也要病猫请他一杯,病猫并没有拒绝,也给伯格满上了满满的一杯啤酒。这个时候普鲁斯不知道已经喝了第几杯。他就是坐在那里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将杯中的酒水倒入自己的体内,原来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背上身上脸上的阴影被烛光拉长,就像是炭笔画拉出来的一样,沉重得让人感觉自己就像是面对一尊雕像,而当仰头大口喝酒的时候又像是一头雄狮,令人生畏。
病猫说:“在他喝酒的时候最好不要跟他说话,他的酒品出了名的不好,不过只要酒意一过去就会恢复到原来那疯疯癫癫的样子,所以不用担心。”
林诺吃了一惊,心中突然不安起来,走上去用力摇普鲁斯的肩膀:“这种事情他怎么不早说啊,他喝成这样子,还怎送我们回去啊。喂,你别喝了,停停,等送我们回去你再怎么喝也没关系,现在别喝醉啊!”可普鲁斯沉默得就跟暴风雨前的海面一样,似水的沉默中酝酿着不知怎样的狂风。
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吓得林诺惊叫着赶紧放开了普鲁斯的肩膀,刚才那种感觉让她心头发颤,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那种感觉。伯格也停了下来,惊慌地大喊:“喂,病猫不是都说了,普鲁斯喝酒的时候别惹他,这家伙只要一喝起酒来什么都会忘掉的!”
小天唯也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危险的味道,身体之中一股热流缓慢而势不可挡地升腾而起,身体也不知不觉变得燥热起来,视野缓缓扭曲模糊,却又感觉特别的清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动作他的眼睛都本能地去捕捉。
“我这是怎么了?”小天唯看着自己的双手,那种感觉明明那么强烈,但用心去感受的话,又偏偏什么都感觉不到,“好热,身体里面就想要烧起来一样,我这是怎么了?”这种无法把握的感觉让他不安,可升起的热流又给他一种矛盾的安心感,好像只要它在,小天唯就什么都不用怕。
林诺转头看向自己的旁边的小天唯,将他的不安收入眼底,误以为是因为可能回不去所以感到不安,这种时候她身为贴身侍女能不做什么吗?天唯少爷就在那里!
一抬头林诺就对上了病猫,在刚才小天唯说老管家的时候,她终于发觉病猫身上那种感觉自己在哪里曾经见过,就是从老管家的身上。被病猫看着,林诺感觉自己是在被老管家看着,在离开的时候老管家的嘱咐在她的耳边响起:以后照顾和保护少爷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我相信我的目光,不会错的,你能胜任这个任务。
握紧了双拳,林诺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关,再次抓住普鲁斯的肩膀,伯格给林诺这一动作吓得跳了起来:“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别人说话的,都说了普鲁斯喝酒的时候别惹他,等他酒醒了不就能送你们回去了吗?别别别,大不了这样,我送你们回去行了吧。”
林诺并没有理会伯格的话,猛力摇动普鲁斯的肩膀:“我叫你别喝了,你没听到没有?!”可普鲁斯依然如旧,这一下林诺也被普鲁斯这样子给气着了,伸手就要夺普鲁斯就酒杯,既然他听不进去,那不让他喝了不就行了!
在林诺的手刚伸出去,锋利似刀的杀气瞬间将她包裹了,尖锐像针刺得她浑身发痛,浓稠似水包裹着她让她一口气也呼吸不上来,桃色的俏脸刹那如蜡,可下一刻那杀气就像来时一样又在瞬间退去。
“砰!”轻轻地一声敲响,林诺浑身一松,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咳嗽个不停,就连坐都坐不稳,倒在了小天唯的身上,还恍如身在冰窟。
伯格惨笑了两声,他没想到林诺竟然这么不要命,竟然敢伸手去抢普鲁斯的酒杯,上一个这样做的人足足挂了几个月的绷带。他看向病猫,病猫还是一如既往地擦着杯子,直到擦得闪闪发亮为止,而刚才那一敲就是他用杯子敲吧台的声音。
普鲁斯终于停下了喝酒,转头看向小天唯,一下子就对上了小天唯的眼睛,那一颗乌黑无光的眼珠让他惊异地“咦”了一声,再愣愣地转头看向病猫,病猫还是一如寻常。他挠了挠头,有些弄不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刚才一瞬间那一股强烈的,瞬间碾碎了他的杀气的气势到底是什么?
小天唯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怎么了,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热得要命,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难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自己的身体里面好像有无数道岩浆在流淌。在刚才的一瞬,他体内的热流达到了极限,好像被什么吸引从体内涌了出去,不过发泄过后,热流也缓缓陷入了沉睡。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在刚才极短的一瞬间,普鲁斯的杀气成为了激活那股压抑的岩浆的最后一股压力,狂暴的力量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如咆哮的巨兽撕碎了普鲁斯的杀气,可再想要往前,巨兽一头撞进了无尽的冰山中,消融殆尽。
一切都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就连普鲁斯都没有能够捕抓到那一瞬间。
小天唯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体中的炽热让他难受,可经过了刚才的释放之后,正在缓缓消退。回过神来,小天唯看到靠在自己身边的林诺,惊讶而又担心地问:“林诺,你没事吧?”抓住林诺的手,她的恐惧随着颤抖的双手传入小天唯的心中。
心头一颤,小天唯看向普鲁斯,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是普鲁斯让林诺变成这样的!
普鲁斯被小天唯看着,尤其是被那乌黑无光的诡异的眼睛看着,背脊骨突然溜上一股寒气,那种感觉他已经好久没有试过了。之前没有留意,普鲁斯没想到小天唯竟然是一个这么奇怪的小家伙,那眼睛看起来根本不像活人的眼睛,更像是死去的眼睛,毫无光彩,毫无神气,深邃得看不到半丝的纹路,也看不到半丝的情感,有的只是无尽深邃的黑暗。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今夜你们就在我这里睡一夜吧,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病猫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怪异气氛,也将普鲁斯从那深邃的黑暗中拉了回来。
“刚才那是精神魔法?!”寒气更盛了,普鲁斯甚至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冷汗还是酒水,一丝从门外吹进来的风让普鲁斯感觉凉飕飕的。他没想到自己随便遇到的一个小家伙竟然会是这么厉害的小家伙,他猜测那眼睛应该是某种血脉力量的显化表现,可这样的血脉力量他听都没听过。
病猫继续说:“普鲁斯,既然是你带他们来的,明天你可要安全地送他们回去。”
普鲁斯沉默了半会才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一根毛都不少地送他们回去的了。”说完突然一笑,小天唯是什么人关他什么事,他又不是那个圈子的人。一仰头一杯酒再次见底。
病猫看向小天唯:“为了安全着想,你们还是在这里住一晚再回去吧,怎么样?”
小天唯看着林诺的样子,担心地问:“可是林诺她……”
病猫递上来一杯刚调好的酒,说:“让她喝了这个,睡一觉就会没事的了,放心吧,在我的酒馆里的客人我是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的。”
小天唯半信半疑地接过酒让林诺喝了,果然过了不一会林诺就睡了过去,直到这个时候小天唯才松了一口气,本来挺好的心情却没了多少。但刚才的事情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那奇怪的感觉,身体里面那股炽热的热流到底是什么,他不弄明白心里怎么都不踏实。
可让小天唯惊诧的是他引以为傲的记忆力,这个时候却只给他留下一片模糊,朦朦胧胧的,就像隔着一片毛玻璃一样,看不清那边的真相。小天唯疑惑了,难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甚至有一些害怕了,皱起小眉头沉思,却并没有让他找到异样,一直到晋升之前,他都没有过类似的经历。
难道是因为晋升的原因,让他的身体里面不知不觉地发生了变化?可要是这样那个变化是什么呢?搞不懂,仅凭他根本搞不懂。
冥思苦想只得出“搞不懂”这样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小天唯怎么肯罢休,可就算不罢休又能怎么样,于是他把气撒在了那“毛玻璃”上。就算只有一片模糊的记忆也好,一点点地回想的话,总会想起来的,这可比没头没尾地乱想好多了!
在沉思中的小天唯并没有注意到对面那双不起眼的小眼睛也正在看着他,看着他露出来的右眼,嘴角稍稍勾起了一个不大的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