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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山外的青山

青山外,青草依依,纵然是初冬,依然挡不住那份柔和明媚的春光。斜阳里,两个稚童的影子拉的老长,伴着一路欢声笑语,他们踏碎几块青草,在光中泛起几丝泥土的气息,向着家里跑去,其中一个小童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头黄牛,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喊道:“看看看,那个小野孩又在那里放牛了”另一个小童看了放牛小孩几眼,也随着喊了几句:“小野孩,没爹娘,放黄牛,吃黄土”而那边放牛的小孩咬牙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暗暗握紧了手里的鞭子。两个小童毫不在意边喊边笑着回家了。、

山脚下,几个种地归来的大人扛着锄头,有说有笑的走在路上,谈论着家常里短,村里的奇事怪事,嬉笑间走的远了,渐渐的太阳落入大地,黄昏都快要远去的时候,一个老人,扛着锄头,穿着黑褂,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了这片昏黑的天地里,伴随这一阵咳嗽和叹息,老人把锄头放下,靠着路边的一颗槐树,嘶哑厚重的喊了几声,不一会,一个低矮的身影牵着一头黄牛从远处缓缓的走过来。老人张了张嘴,看着那牵着黄牛的小孩背后的布书包,嘴里好像卡了鱼刺一样,最后只是摸了摸孩子的头,拉着孩子向着远方走去,不一会,一老一少到了家,孩子从布包里掏出一本书,伴着明黄色的灯光,认真的看了起来,老人则独自走进了厨房,不久,昏暗的房间里就充满了苦涩的药味,老人端着一碗看不清颜色的药汁,走入了另一个房间,房间里无声寂静的黑暗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吞噬着这普通农家的生机和活力。过了一会,黑暗中传来一阵咳嗽声:“是娃回来了吗?”孩子揉了揉眼,把书本放下,缓缓走进了这片黑暗里,房间不大,一张桌子就占据了半边,墙上挂了副不知年代的年画,画的什么早已分辨不了。在年画下,是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床头的柱子都已经有些破烂,透出淡淡的霉味。床上一个老人一只手拿着一只空瓷碗,另一只手微微前伸,眼睛费力的睁着,孩子看着床上的老人,咬牙坐在了床边,有些沙哑的喊道:“奶奶,怎么了?。”老人看着孩子,微微一笑说:“孩子,没啥事,就是想看看你啊,晚上吃了吗?书看的怎么样,别累着了.”孩子展颜一笑,好像给房间点上了一盏灯,撒上了阳光一样“吃饱了,奶奶,书看的还行,今天过的挺好的,还有几个朋友来和我一块放牛呢“老人听完舒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旁边一直站着的爷爷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脸上也挤出几分笑意,整个房间好像多了几分生机。老人今天似乎状态不错,把孩子拉住说了很多很多话。而孩子也不住的点头,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夜已过半,村庄陷入了安静祥和之中,老人早就睡去,只有孤月群星在天空中点缀这片孤独的夜空,而在一间黑暗的小屋中,没人看到,那明亮的倔强的眼中,有点点荧光反射这片孤单的夜空。

村庄很偏僻,偏僻到很多人都忘记了它最早的名字,有些村中的老学究翻遍了村中的历史,也只找到青山二字,而且这村庄正好靠着一座大青山,和众人商议后,也就简简单单的给村子起了个名-----青山村。村子由于偏远,自然没有什么富人,有的只是一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和一座青山小学。但这足够让本来就没什么可炫耀的村子里多一些心理安慰了,起码他们还有别的村子没有的教学设施---一座学校。

阳光像往常一样,把温暖继续无私的洒向人间,照耀在那条有些坑洼的黄土路上,在路的两旁,虽然已近夏末,草木依旧旺盛如昔。在路上,几个小孩有说有笑的走在这条路上,随手摘下几颗青草,叼在嘴里,怡然自得的跑跳欢笑。好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色!走了不一会,就看到路旁一座民房式的小学,整个小学规模不大,连上教室宿舍的一间小屋也总共就三间房屋,一个学校也就稀稀拉拉三十多个学生。但是在这个偏远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等阳光稍微有些刺眼的时候,学生已经都整齐的坐在教室里了、不久后伴着一阵清脆的电铃声,一个中年男人走上了讲台,他先是走到屋的南侧,推开窗户,他身材不高,板寸头,一间淡蓝微白的衬衫,一身黑色长裤,但推窗的手骨节粗大,给人很有力量的感觉,他站上讲台微微一笑,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青山外的世界》然后发下一摞崭新的信纸,微笑道:“同学们,今天我们上作文课,大家都知道我们青山小学背靠着大青山,可有谁知道大青山的外面是什么吗?今天我们就以”青山外的世界“为题目来写一篇命题作文,文体不限,可以写自己的亲身经历,也可以大胆发挥自己的想象来.。”当老师讲的正起劲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在外面的窗下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手里拿着一只铅笔在纸上认真的记着什么,而在那个身影的不远处,还有一只老黄牛正在低头认真的吃着青草。等老师讲完时,整个教室就只剩下一片沙沙的写字声,有的在低头想,有的在咬笔杆发呆,过了一会,写的快的已经骄傲的把手举起来,兴奋的满脸通红,口中喊着:“老师,我写完了,我写完了!”老师也满脸笑意的接过来认真的阅读。而窗外的下的少年,却仍在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那张纸片上的作文题目,青山外面是什么?是像电视里的那样,有四通八达的马路,有不知名的轿车,没有成片的田地,没有熟悉的黄牛,只有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天空吗?少年盯着这张纸片,好像要透过这张纸看到纸片外的一切,可纸终究是纸,它不会告诉你纸外的一切,它只是张纸,少年想了又想,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但他并未放弃,他的倔劲上来了,他拼命的想,回顾自己经历的一切,自己所见过的一切。他太认真了,忽略了时光的流逝,直到下课的铃声响起,伴随着一阵收拾东西的声音,少年才如梦醒一般,顾不得揉一揉有些麻木的双腿,急忙的站起要赶牛逃离,却被一声温和的声音阻止了:“我注意你很久了,每次你都在这个窗口下听课。”少年缓缓的回头,发现是刚才在讲台上的老师。少年有些局促不安的握了握拳,低头低声道:“老师,我错了,我不该在这里听课。”而少年预想不到的是,他预料中的责备不仅没来,反而是更加温和的东西、“没事,你很不错,如果你愿意继续来听,可以随时来这个窗户下面听,这个窗户我也会一直为你开着..”后面老师说的什么他一点也没听到,他已经被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狠狠的冲击到了,他说什么?他愿意让我来听课?他在表扬我很不错吗?这个窗户是为我打开的?他隐约听到什么贫困补助,援助上课什么的,他已经被这感觉冲击的有些晕了,脸也有些泛红,而老师看到这些以为他没听懂,就耐心的讲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太阳高高的挂在了正头顶。少年总算是有些明白这些从未听过的词汇,也和老师辞别回去吃饭。

他虽然在缓缓走着,心里却像在飞翔一样,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爷爷,让他也高兴高兴,然而世界有时候并不是这么温和善良,但少年不管这些,当他爷爷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有些高兴的找到那个老师,几人一合计,很快就下了决定,在交了贫困补助申请后,少年很高兴的等了整整一个月,每天都能看到少年兴奋的走进老师的宿舍,紧张的问结果怎样怎样,然后失望离开,每天如此,每天如此,直到冬天来临,第一场大雪席卷整个世界的时候,少年再次走入宿舍,终于等到了确切的消息时,却是老师一脸愧疚的看着他,说本来名额已经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名额突然不够了,上面说他们家还不算很贫穷,有更需要这帮助的人。少年听完,只是麻木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沿着小路,顶着漫天大雪,走回了家里。

当天夜里,伴着大雪,少年怎么也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默默的看着窗外。随手一摸裤兜,突然摸到了张纸片,少年缓缓打开纸片,伴着月光,纸片上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他看了几眼,有些失神的望着大雪后的清冷月光,满脸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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