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之湖仿佛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世界,湖水映着朝阳,湖上全是白蒙蒙的一片雾,可是湖边的土地却十分温暖,让剑哉感到十分奇妙。
八坂神奈子曾经提过,幻想乡少有火山,即便有也是死的。其中为数不多的几座,也是被天狗占据去了的,能够在这附近的土地发现地热的存在,那么说明这里已经十分接近妖怪山了。
依照上白泽慧音的说法,经过兽道之后就是雾之湖,再往前便是无名之丘,无名之丘的更前方便是他们最后的目的地。
剑哉也不明白太阳花田这几个字,在幻想乡代表着何种意义,心中一直期待着那里的模样。
现在依姬正在为他的伤口换药,他自身没有行动的能力,所以只好安静等待,同时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给别人添麻烦。
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着清澈的湖水里游动的小鱼,沉默片刻后,剑哉才问道。
「怎么样才能打败大妖怪?」
这是一个很直接的问题,也是一个很愚昧的问题。
大妖怪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而根据妖怪种类和经历年月的不同,不同大妖怪的强大之处也各不相同。
这种事情怎么会有答案?
如果这个问题是可以被解答的,那么能够击退八大天狗的绵月依姬一定是最佳人选。
剑哉很清楚挑战强者的道路上必然会遇到一座又一座山峰,早有觉悟,只是他一直隐约摸到一个门槛,却没有进展,如今又因为九空熏的压迫,心头多了极沉重的压力,所以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绵月依姬看着他轻声说道:「先生应该自己想想。」
剑哉把手伸进微凉的湖水里,惊走几条小鱼,思考片刻后说道。
「我以为实力和经验是很重要的事情,但现在发现信心才是我最需要的东西,我必须相信自己能够赢他……他们。」
关于这方面,剑哉的经历的确不寻常,拜八意剑哉所赐,他天生就拥有超人一等的剑术以及天赋。
布都御魂的存在更是让他越过了岁月这道门槛,直接可以掌控大量的灵力。
可如今看着无论如何都无法击败的大妖怪,他想要变强的愿望就更加强烈。
然而看着清澈湖水中自在游动的鱼儿,看着远处被自己惊走依然显得不知所措的鱼儿,他很清楚现在自己最缺少什么。
在永远亭,他对慧音和永琳那样承诺着,但那只是逼迫自己的一种方式,而不是他真的有了信心,面对有着铁一样肉体,山一样怪力,比风还快的敌人,谁会有真的信心?
路似乎已经到了头。
剑哉第一次对自己的剑道产生了迷茫。
绵月依姬系好绷带,顺着他目光望向湖中,说:「先生没有信心吗?」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一般人,就算后来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一般后,我还是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你知道吗?前几天的时候,我还只是个道场的见习教师,现在已经是可以被一群妖怪追杀的伟大剑客了。」
剑哉看着她的目光认真的说道。
「很多人都在期待着我的表现,慧音和妹红都信任着我,然而我的自信却变得越来越弱了起来,因为在面对那样的强大时,我却看不到自己未来的道路。」
绵月依姬睫毛微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一直都抗拒着八意剑哉,抗拒着那样的可能性。连剑术我都在极力走着自己的道路,可是到最后所有人眼里的我却还是带有他的烙印。一想到无论如何,我都会走向那样的道路,我就觉得这世界真无趣。」
她看着剑哉轻叹说。
「先生一定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有多强。」
剑哉把手上的水擦在胸前的青衫上,自嘲道:「比道场的学生略强一点?」
依姬摇头说道:「先生距离看破知见障只有一步之遥,若是突破,您便可证得阿罗汉果位,地位上远超大妖怪。」
剑哉盯着她的脸,震惊完全说不出话来。
「现在先生的身上缠着许多的因果与可能性,即便是我也无法判断先生看破知见障后会变成什么模样,或许是天人,或许是神佛,或许是妖怪……」
绵月依姬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
「苦难悲欢从不相合,若能看破便是圣人。先生现在便是这样强大。」
剑哉不可思议的说道:「照你这种说法,我岂不是要成神了?」
绵月依姬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皱眉认真补充说道:「当然,就我认识的神灵里,却是没有先生这般弱的。」
大妖怪并不是不可触及的,自己是要成神了的剑客?
若说八坂神奈子,泄矢诹访子算是神灵也说得过去,只是自己这种连算术题都不过关的家伙,哪有半点神灵的模样?
大概是想起过去某个败在自己手下的少年,她的神情微微一怔,看着剑哉问道。
「现在,先生还有没有信心。」
剑哉醒了过来,拍了拍腿笑道。
「一想到将来我会被博丽巫女毕恭毕敬的供着,慧音会把我的不及格的卷子裱起来当做神迹,我就充满了自信。」
绵月依姬没有想到他的信心竟然来源于此,不由默然,片刻后轻声说道。
「知见障除了需要信心,还需要机缘。幼时诞辰,我收到了老师亲手写的一封书信,看了半夜便勘破了业障,希望先生能够早日觉悟。」
剑哉想起了人间之里上头的火烟,点了点头。
然而机缘这种事情,不能强求,何况剑哉冥冥之中感受到一种力量,正在催促着自己快步前往太阳花田。
就在他捧起雾之湖的水,想要喝完就出发前往太阳花田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去喝这里的水。」
循着声音望去,有一块石头,石头上有一位老者。
而那老者。
一身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