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妖梦尽可能想要将夜叉丸留在人里的鸟居前,才能保证之后寺子屋的布局能够成功。
遗憾的是,大妖怪真的很强,太强。
晚霞的昏光照在夜叉丸清秀的脸上和满是血迹的破白衣上,让他看上去像是个刚刚落难的教书先生。
但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教书先生,能够抵达大妖怪的境界。
看着缓步走来的夜叉丸,他就像是教书先生一样,习惯用手中的戒尺。
看到戒尺,妖梦就自然而然联想到自家义兄被慧音老师训斥的场景。
魂魄妖梦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松开了手,双手从剑柄上垂下。
从她捡起石块的一瞬间,就注定了她的失败。
若是真正的剑客,无论胜败,无论生死,都会用自己的剑来决定。
她终究还是依靠了外物。
所以她败了。
手心处的一百道剑痕见识了她的不甘,见识了这个少女是如何孤身一人入大山,在山间石缝、悬崖峭壁间搜集这些带着剑意的顽石。
膝盖已经没有力气,青衣沾染泥土,名为魂魄妖梦的剑客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
无法站,无法战。
夜叉丸看到对方膝盖触碰泥地的瞬间,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些不明意味的闪光。
他从原地消失。
然后再次出现在了魂魄妖梦的身边。
抽出了她背后那把能够斩杀一切事物的楼观剑。
双手持剑,就像处刑人一样,即将砍下魂魄妖梦的脑袋。
魂魄妖梦无悔的闭上了眼,心中最后念想着。
给你丢脸了,爷爷。
然后撕啦一声。
鲜血落于地面。
胜负已分。
……
……
魂魄妖梦惊讶的张开了眼睛,设想之中的疼痛没有抵达自己的脖颈。
她看向了夜叉丸。
夕阳之中,白衣少年用楼观剑在自己的左手处划了一道。
一道很深,不浅的伤口。
他的身上还有先前一百道剑意留下的伤口,如今于人间之里入口处,又多了一道。
她看着这个大妖怪,想着夜叉丸的名字,心中惊讶的猜测着对方的意思。
「这是一个强者的世界,我遵循弱肉强食的规则,所以杀了很多人。除非你抵达大妖怪的境界,不然永远不可能战胜我。」
夜叉丸看着跪与泥地之上的魂魄妖梦,平静的说。
「但是你带给我的麻烦,已经远远超乎于妖怪山的那几个大天狗,甚至让我有些敬佩。」
「魂魄妖梦,你是一个值得在我身上留下伤口的剑士。如果再过十年,或许你可以用你自己的剑意来与我一战。」
说完,他将楼观剑掷与泥地之上,剑刃入土,轻而易举的插在了大地之上。
夜叉丸看着魂魄妖梦说。
「这和慷慨激昂无关,只和高兴有关。活着就是为了挑战自己的极限,如果能够杀死更强的你,我一定非常的快乐。」
「所以不要给你的姓氏丢脸。」
日光减退,夜叉丸行走于黑暗之中。
魂魄妖梦抱着楼观剑,最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哭了出来。
她的泪水并非是为自己被对方轻视而落下。
只是如今魂魄妖梦不能拦,八意剑哉的剑意也不能拦。
那么人里还有谁能够拦他?
……
……
夕阳落下,黑夜到来。
寒冷的瘴气,肆虐与夜叉丸走过的道路。
黑夜之中,夜叉丸的身影若有若无,像是毫不起眼的的一片落叶。
但是先代博丽巫女留下的大阵,终究还是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当人间之里鸟居前,一百块顽石彰显自己的存在的同时,人间之里的龙神雕像处就已经绽放出一道金光。
从人间之里中央开始,灵气汇集。
起于宅邸,起于槐树,起于井口残墙,人间之里的上空忽然产生了极其剧烈的变换。
居民们闭门不出,小孩们颤抖着看着窗口处隐射出的人影。
夜叉丸抬头看了一眼天确认了结界已经被阻,然后他望向了人间之里的四面八方,感受到了里面蕴含的恐怖威力。
先代博丽巫女以博丽结界为基础,在人间之里的地下设立了四个地基。
危急之时,人间之里的村长便可以发动大阵诛杀妖怪。
然而事与愿违,当时的人里居民就不怎么信任那位一直带着面具的博丽巫女。没有理解对方阵法的真谛,就草草将阵法发动口诀交推给了村长。
尽管在外人类时常被妖怪袭击,但人间之里中心处被袭击却是一次也没有过。
槐树街之所以受袭,是因为位置太偏的缘故。
然而这些事情,现在的人间之里,却是一个人类也不知道了。
近了寺子屋。
街道骤然开阔,一大片的青草与绿地,让那不怎么高的木房子,平添了几分幽静的感觉。
那里正是寺子屋。
他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寺子屋。
那片不高的木房子里,却诞生了许许多多让妖怪也尊敬的人类。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那些木房子。
他要杀死上白泽慧音。
能够做到这件事情的大妖怪,只有他。
夜叉丸抬步,准备继续前行。
忽然,他的脚落回原地。
他看着眼前的两把剑,微微挑眉。
瘴气凝结了空中的水汽,化为冰霜。
然而这世上却有两把剑,能够无视瘴气的寒冷。
挟着风火,落于他的身前。
那是两把剑。
两把布都御魂剑。
……
……
剑哉在感受到第一块顽石的剑意的时候,就已经醒来。
醒来时,他的青衫就已经被门缝里流露出的瘴气覆盖,整个地上都是黑色的瘴气。
冰冷,却不能寒他。
他起身,瘴气退却。
他推开了门,藤原妹红与他同时踏步而出。
他看到了一百道剑意的消逝。
他看到了妖梦的流泪。
他看到了人里的瘴气。
他看到了白衣夜叉丸飘然若仙,随着夜踏入了人里。
他忽然双手手伸到腰间,握住了寒冷的剑柄。
然后抽出。
斩!
下一刻,长剑脱手飞出,瞬间从寺子屋前消失。
于天地间遁走,脱手自在。
……
……
他脱手而出的两把长剑,来到了通往寺子屋的道路上。
来到了夜叉丸的身前。
夜叉丸神情凝重。
停下了脚步。
两把燃烧着的长剑,交叉而落。
构成一个简单而凌厉的符号。
是一个叉。
这是一个连小孩也都明白的意思。
——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