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石却摆摆手道:“这个你不急,我会先安排好了,再让你们见面的。”
说罢,季石挥手,让臧勇带了几名军士先带了这母子二人下去。
因为此前没有听季石讲过,所以吕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臧勇等人已经离开,吕妙遂走上去,柔声问季石道:“季大哥,他们是什么人啊?”
季石简单将此两人的身份都说了。
吕妙还没有说话,那边叶柳就叫起来了,她拍着手道:“哦,我知道了,季大哥,你一定是想着以他们两个人作筹码,去让那刺客张口。”
季石点头,没有隐讳自己的念头。
那边吕妙听了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吕妙道:“季大哥啊。”
“什么事?”
“你这么做,那刺客如果还是没说,你会怎么做,你会杀了这母子二人么?”
季石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叶柳就自作主张,先替季石回答了,她翘起嘴唇道:“当然啦,那刺客刘汉不说话,当然季大哥一刀下去,就会将他们杀了,这是对刺刘汉不合作的惩罚,季大哥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吕妙目光闪烁,道:“季大哥,是这样的么?”
季石知道吕妙是一个心软的好女子。
虽然吕妙现在跟叶柳这两个女子都投入了军营里,可是她们根本没有上过真刀实枪的战场,所以她们对于生死的概念还不强烈。叶柳心比吕妙更硬一些,可是季石心里也知道叶柳只是嘴上这么说得狠而已,她毕竟还很年轻,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死大场景,等她经历过了,就会知道死亡绝对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可以拿来玩笑的事。
绝对不像叶柳现在说的杀掉那母子二人如此的轻松。
叶柳如此轻松,正因为反正又不是叶柳本人去亲自杀。
季石沉吟一阵只能回答:“我也不知道刘汉会不会由此变得配合,所以我不好说会如何对付那母子。”
季石知道吕妙不忍之心,但是他也不能说假话。
如果情势逼到那一步,伤害不伤害那母子二人,就怕由不得自己——季石当然希望最好的结果是刘汉配合自己,为了他的妻儿讲出实情,让这两个无辜的人不要受牵连的好。
吕妙张了张嘴,虽然她心里很想得到季石肯定的答案,但是既然这是季石经过思考说出来的话,吕妙知道季石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了。
宽大而阴暗的房间。
这儿就是审讯犯人的地方。
刘汉坐在一张破木凳上,面前是一长方形的梨木桌子,等会儿审他的人就会出现在长条桌后面。
刘汉不想动,因为稍微一动,他就会感觉到浑身的疼痛。
连番的殴打已经让他觉得自己只余下半条命了,刘汉每时每刻都想找一个机会将自己余下的这半条命也交待了,可是他没有机会做到。无论是一头撞死,夺看守军士的兵刃抹脖子,还是寻找细片割自己的手腕,他最终都因为对其极其严密的看守而一一落空,如今看起来,自己只能再经受新一轮的折磨了,哼,就当老子已经死了,我看那姓季的什么狗屁校尉能耐我何!
梨木桌子上放着一个木筒子,已经有一个缺口了,里面随意插着几根木签子,那就是刑签,只要审判官一发怒,对犯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会扔一根下来,一声令下,行刑的人就会将受审者竭尽所能的折磨一番。
来吧,来吧,老子怕你个逑!刘汉虽然身体没有动,心里却是在无声的呐喊着。
刘汉他已经准备死抗到底,也作好了赴死的准备,他打定了主意一个字都不会说,要将所有的秘密都烂在心里面。
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人的身影闪了进来。季石进来了。
刘汉本来闭着的眼睛眼睁开了,很蔑视的看了季石一眼。
两人的目光再一次交锋。
刘汉是一种轻蔑,一种你拿我没有任何办法的蔑视目光,而季石却脸带微笑之下,目光时里显得有着万分的自信。
季石坐在大案之后,目光凌厉的盯着那刘汉,刘汉也盯着季石,摆出一副老子绝对不会怕你的架式。
季石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喊出来:“刘汉!”
“啊!”刘汉情不自禁的应了一声。
季石看见刘汉刹那间脸上掠过的一丝不易察觉但终究看到眼里慌乱,他得意的笑了一笑。
刘汉在经历过最初的瞬间慌乱之后,立即恢复了镇静,这姓季的知道我名字并不奇怪,一定是乐进告诉他的,他自己可没有本事从我嘴里套出一个字来!刘汉暗自想着。
季石道:“刘汉,你是刘汉?对不对?”
刘汉冷哼一声。
季石道:“你不回答不要紧,可是我想让你猜一猜,接下来我会如何对付你?”
刘汉还是没有吭一声。季石道:“我知道你是一条汉子,可是我呢接下来并不会用刑,我也知道真正的汉子不会被任何的苦刑给吓得屈服的。”
刘汉还是没有吭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季石并没有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动大刑,刘汉这心里反而觉得有些不踏实。
看季石这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好像对付自己挺有把握,这小子究竟会将自己如何处置呢?
季石道:“你等一会儿就知道了。”似乎看出刘汉心里的疑惑,所以季石微笑着道。
因为刘汉的疑惑目光,季石变得更加的有信心了!
刘汉索性重新又闭上了眼睛,他作出一副懒得搭理季石的模样,那闭目养神的样子好像在说:“你自己尽情表演好了,我甚至不屑于看你一眼也!”
可是季石胸有成竹,他知道,等会儿刘汉一定会重新睁开眼睛来的——他绝对相信此点。
季石下令道:“带他们上来吧!”
刘汉心里一动,带他们,他们是谁?莫非是乐进么?乐进对自己一向倒不错,可是自己本来就不是乐进的人,这么做也不算是背叛乐进。
但乐进只是一个人,那么,除了乐进还有哪一个呢?
刘汉心里充满了疑惑。
但他还是紧闭双眼,并不打开眼睛。
最先是一个孩子的声音:“爹爹!爹爹!”
刘汉一时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在梦里一般。他睁开眼来,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这两人的确是刘汉的妻子跟儿子。虽然刘汉跟乐进说了部分谎话,但是大部分毕竟还是真的。
刘汉的妻子一时怔住了,看刘汉身上到处是伤,她的眼睛一下子变湿了。
小孩子想扑向自己的父亲,却被臧勇手下的一名军士给拦住了,小孩子急了,一张嘴就向那军士的胳臂一口咬了下去,那军士痛得立即大叫起来,小孩子虽然力气不大,可是这牙齿咬人却是力度十足,军士差点儿眼泪都被咬了出来,军士大怒,反手一巴掌抽过去,大骂道:“小兔崽子,竟然敢咬你军爷爷!”
说罢,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小孩子被打得身体一晃,军士还要继续施暴,那边季石将他喝止了。
军士只好悻悻的收回自己的粗大拳头。
刘汉看着妻儿,眼睛也有了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季石道:“你现在可以想想该怎么做了!”
刘汉终于说话了:“你想怎么样?”
季石冷冷一笑道:“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想他们怎么样,他们的生与死,其实并不在我的掌握之内,而是在你的掌握里。”
刘汉大口喘着气,季石接道:“你如果肯说出一切实情,你是谁派来的,你的幕后主使是谁,那么他们母子两人就会没事,但是你如果偏要跟咱们对抗下去,那么他们就只能死!”
说罢季石脸上掠过了一丝狠戾之色。
刘汉垂头想想,道:“你好狠!我不会配合你的,我什么都不说。”
季石道:“我劝你好生想想。”
“不必。”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
说罢季石一招手,一名军士将那刘汉老婆给推到季石面前,季石从一名军士手上拿一柄刀来,对着刘汉妻子道:“你丈夫不救你,我可没法了。”
刘汉的老婆此时眼见尖尖的刀尖在自己的胸口晃着她吓得脸都白了,只一个劲儿求饶:“官爷,官爷,求你不要杀我,你放过我吧!”
季石冷冷道:“你求我没有任何用,你还是求你的丈夫吧,现在能够帮你的,只有他了。”
刀尖向前轻轻的一递,已经快要穿破衣衫了。
“初定,初定,你快救救我吧!”
刘汉老婆叫着刘汉的字,眼里流露出了晶莹的眼泪,在死亡面前,谁害怕都是正常的,她现在双眼含着乞求的目光看着刘汉。
季石脸上像一块岩石一般没有表情。
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其实季石也是在赌,他心里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的镇定。
因为季石并不想杀这可怜的女子,可如果刘汉咬紧了牙关不答应,自己这戏不但演不下去了,到时这台阶也真不知道该如何下了!
到时自己可就得晾在这儿了!
刘汉听着妻子的哀求之声,他目光恍惚,似乎有了犹豫,但是说与不说两种情绪在对立着,一时之间谁也占不了便宜,所以他正处于挣扎的漩涡中心。
季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现在该加一把火了,或许再加那么一点点,就可以让刘汉的心理完全崩溃掉!
季石目光一扫,扫向了孩子,对臧勇道:“将这孩子推过来!”
臧勇闻言一把将小孩子给挟持过来。
季石伸手向臧勇要刀,臧勇递过去,季石接刀在手,一下逼住了小孩子,刀在小孩的背后,季石不敢架在脖子上,就怕小孩子一紧张,自己本不存心杀他,却误杀了,就出大麻烦了!
就算是刀架在身后,季石也担心,他将刀一转,刀背挨着那孩子,不过刘汉在对面看不见这一幕,他只见季石双刀一指其妻一指其儿,母子两人即刻便有性命之危矣!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刘汉,刘汉此时已经紧张得满头大汗,而季石手心何尝不是如此呢?!
刘汉终于长叹一声,道:“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