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黑色之中,斥候骑很快便回来禀报道:“季将军,叛军已经从东门出扬州城去了。”
黑暗里臧勇拍马冲到了季石的身边。他瞪着一对发亮的大眼睛大声问季石道:“咱们要继续追击么?”
臧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看得出来他内心要去追击叛军的冲动。
季石回首看着臧勇,在月光之下他的脸色显得是那么的坚毅与沉着。
季石沉吟了一会儿道:“还是不追。”
声音不高,但是显得很坚定而有力。
季石给出了之前给小老黑一样的回答。
所以臧勇也得到了一样的答案。
臧勇他显然还不愿意那样轻易就放弃。
于是他又对季石道:“可是咱们再不追击的话,到时他们出了城,逃得远了,咱们想追也追不上啦!”
说着话,臧勇的脸上同时流露出一种十分惶急的表情来。
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特别是一些个重要的事情,不但要去做,还得抓紧了时间去做,所以季石并不打算向臧勇多作什么解释工作。
季石只是对臧勇语气快速而简捷的说道:“咱们另有要事要做!”
这边季石对小五下令道:“去传我的命令,四个城门都紧闭起来,严禁任何人进出。”
季石的命令是下得很死的,根本没有留一点儿缝隙。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没有提到什么特别通行证一类的话。
特别通行证这种东西,季石觉得至少有两个弊端,一个是容易被别人伪造,另一个则是容易被盗窃。
所以他现在不提“特别通行证”这样的词眼。
季石他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一条命令呢?
因为季石现在觉得最为重要的就是,先将城内的敌人肃清。
跟荣氏兄弟搞叛乱的人一定还有一些没有浮出水面来的。
季石认为先将这些人找出来,并一网打尽,才是当下最为重要的事儿。至于城外荣氏兄弟,他们引军去了也就去了,自己并没有很大的愿望要去歼灭他们。
荣氏兄弟在季石眼中还不是一个配得上自己看重的劲敌也。
城门一封,这些人就是想出城也不可能了,自己正好来一个瓮中捉鳖也。
按照那矮子所交代的一些情报,季石带人忙了一个晚上,到了天明之时,已经抓了不少人。那矮子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人,季石再一审,将那些人的同伙一一审出来,然后也一并拿下。
当所有事都做完之后,已经是近晌午了。
季石等人才喘一口气之时,那边已又回来一骑斥候,带来了荣氏兄弟一伙人在扬州城外的新动向。
那骑兵回禀道:“季将军,他们驻扎于扬州城外二十里左右,就不再行军了。”
“嗯?”
季石听了这话,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很快就想明白了,季石点头对臧勇吕妙等人说道:“嗯,他们之前联络过城外的势力,看来这是要跟咱们要大打一仗的节奏啊。”
臧勇闻言将他的铁拳一对一捏道:“怕他个鸟儿啊!战便战罢!”
臧勇的求战欲望很强,季石却道:“战肯定是要战的。可是咱们先得将那些个抓起来的人处置了再说。”
臧勇道:“对的,那些家伙个个都十分的可恶,是要处理,就像是处理垃圾一样的处理掉他们。”
季石却摇摇头。
臧勇说得太简单了。
季石他自有打算,所以当下也不跟臧勇多说些什么。
季石只将那些反叛的首领给押到了南门,公开宣布了他们的罪行之后,都处决了,其他的人都罪不判死,分别有或轻或重的责罚。
季石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因为他分析了一番,这些人许多都是当地扬州人氏,所以他们有许多复杂的关系在这儿。
如果打击面过大的话,季石只怕他们的亲朋好友有什么激变,那时形势便成不可收拾之势也。
季石处理好这一帮人。再令人于全城刷下告示:过往不疚,但是如果从即日起还跟荣氏一伙勾勾搭搭的,就别怪翻脸不认人了。
季石又令四城紧闭,只要叛军不来攻打,那么就坚守不出战。
一连几日,没有任何攻击的迹象,季石有点儿奇怪。派出去的斥候骑回报也说荣氏兄弟一伙人汇合了其他势力,就在原地按兵不动。
这个情势季石一个人就弄不懂了,他召集了众人来商议对策。
臧勇道:“他不来惹咱们,那绝对是心虚的了。”
疤子立即附和臧勇的话道:“臧大哥的话很有道理啊!”
对于臧勇与疤子的看法,季石他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沉吟无语。
隔了一会儿,季石方才抬起他那一对黑色的眸子来。
季石的目光转向了吕妙的身上。
季石问道:“妙儿,你怎么看呢?”
吕妙的脸色有些个苍白。
她毕竟是一个女子。
身为女子,在体力方面跟男人相比,实话实说还是有着相当差距的。
与此同时吕妙的嘴唇也咬得紧紧的,由这样的一个小动作之上,季石也可以看出来吕妙现在的精神与体力都不是处于太好的状态啊!
季石见状心里不由涌起一种强烈的情绪来。
不错,那种情绪就叫作——怜惜!
怜惜吕妙,这个自己的女人。
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女人。
现在季石有点儿后悔自己之前说出来的那样一句话了。
之前吕妙与疤子面对四倍于自己的叛军,那一番激烈的厮杀从吕妙身上的血便可见一斑。吕妙她已经承担了许多不该她这样的女子,尤其是她这样年轻的女子该承担的事儿。
——那些都实在是男人肩头上的责任啊。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女人往往承担了比男人更为重大的责任,至少在某一个领域上是可以很确定说的。
而造成吕妙他们面对那么一个困难的局面,一个结果实难料的局面,季石自认自己的责任是最大的。
——无他,只为自己是扬州的第一把手,这责任可推诿不得的!
正因为这样,季石才想着不该将这个问题加于吕妙已经很是疲惫的身上。
季石的目光在吕妙身上只投注了一小会儿,他就准备移开,目光是有压力的也是有重量的,移开之后,吕妙她大概就不会感觉到太大的压力了吧。
可是在季石的目光刚要从吕妙脸上移开之时,吕妙却在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开了口。
吕妙轻启朱唇道:“我倒是不这么认为的。”
既然吕妙都说话了,自然季石的目光也就收了回来,不再移开。
季石道:“妙儿,你且说说你的看法吧!”
吕妙道:“季大哥,其实我是这么想的。”
说到这儿她的一对秀眉一轩,好像在努力的思考着什么似的。
然后方才接了道:“我想,如果他们真的是心虚的话,那就应该继续向远方逃窜啊,现在驻扎在离扬州也不太远的地方。这不像心虚的样子啊。”
最后吕妙稍停一下作出了结论:“所以呢,我以为他们或许是另有图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