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有一个人在高声的怒喝:“滚,滚,都快给我滚开!”
那人并没有说闪开——说闪开都够不礼貌了——而是大声喝骂,季石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心里暗自想着,这人可真是横啊!
再听得两三声,季石心里却又是一动。嗯,这人声音好生熟悉,莫非是他么?
原来季石想起了之前那一个事件引火索般的人物黑衣大汉,被教训一番悻悻走开之后就再没有看到人影。现在这声音很相似的,本来跟黑衣大汉倒没有太多的交集,说来单凭这几个字未必分辨得出来,只是这一个“滚”字带有很浓的辽东口音一般,所以季石他倒也一下子就辨识了出来也。
季石他再联想到荣公子之前的话,心里寻思:莫非黑衣大汉竟然是军队中人么?
很快那些骑马者就来到了军旗酒楼的大门口处,然后听到人吆喝马停止的声音,再后,一伙人如旋风般的冲了进来。
季石看了不由得一怔。
季石一怔,是因为进来的人跟他之前所想像的全不相干,只一眼就看出他们并不是曹军之人。他们个个穿的衣服都不一样,而那个黑衣大汉好像并没有在其间。季石正在奇怪,忽然一条大汉从人群之后一拨,挤了进来。
季石看那荣公子时,荣公子也是一脸的惊讶,很显然荣公子本人也没有意料到会出现这么的一伙人,季石从对方的表情上,就可看得出荣公子绝对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黑衣大汉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这汗跟史胖子额头所挂的细汗可不太一样,全是成黄豆颗粒大小一般。
黑衣大汉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因为他跑得太急的缘故,所以气还没有匀得过来,季石再看他身上时,整个黑衣服现在已经变得有相当一部分是灰色了,当然全是灰尘的功劳——很明显的,黑衣大汉跑得很厉害。
季石所猜测没有错,的确如此,黑衣大汉来去都是一溜烟似的,当然有现在身上衣服的这种颜色变化了。
黑衣大汉好像终于将该喘的气都急着喘完了,他对荣公子一躬身道:“公子,我把我师傅都叫来了。”
荣公子还没有说话呢,季石他就抢先说了:“可真有你的啊,打不过人家,将自己师傅都叫来了么?”
黑衣大汉一冲季石瞪牛眼,怒气冲冲的道:“怎么,叫不得么?”
然后对身边一个很瘦削的老头道:“师傅,就是这小子了。”说着一指季石。
有师傅在,语气都要强硬许多啊,就像是小孩子在外面打过架之后,回去找来家长,都一般会变脸似的变得很强硬。
季石之前没太注意到那老头,身穿的是一身灰衣服,所以就算是有灰尘也看不出来,就像下雪天穿一件白色衣服一样,很难看出来有雪落于身上的。
那老头又瘦又干枯,只是一对手看着虽然也枯瘦,却像鹰爪一般,莫非是练过鹰爪功一类武功的人物乎?
其实在季石眼里看来,除了这一对枯瘦但看着有力的手之外,其他方面可看不出这老头是厉害人物。
老头目光似电盯了季石一下,然后目光却投向了荣公子道:“公子,你没事吧?”
看到地上一群的打手被打倒,他要表示一下关心。
荣公子对老头道:“李师傅,你来了,好得很,教训他们吧!
其他的话也不必多说了,先打了再说!
“好的!”老头立即点头答应,一挥手,将季石他们又包围上了。
季石对臧勇苦笑了一下道:“臧兄弟,你还有得打哟。”
臧勇将自己的双拳碰得“砰砰”响,然后大声的道:“好的很啊!之前那一帮子人也太不经打了,我没打够。”
听臧勇这么说荣公子脸气白了。
那边被黑衣汉子称作师傅的那个人却并没有跟臧勇,或者臧勇的话多加纠缠,他只是拿眼睛一个劲盯着看季石,好像一把锐利的刀子一般。
黑衣大汉之前说过,季石连凳子都没有离开过。
黑衣大汉的师傅也表示了怀疑,不至于对方这么厉害吧?
因为当时他还不太相信,就反复问了黑衣大汉数遍,但是黑衣大汉很确定的说明就是这样的:“我无法让他离开座位。”
虽然黑衣大汉这么说,但是作师傅的还是另有想法,因为他是了解的,这乖徒弟好面子,再说了,一个人总是习惯性的愿意将打败自己的人说得厉害些,也免显得自己那么不济,这大概也是一种人之常情了吧!
那枯瘦的老头突然目光精光暴射,对季石大喝一声道:“是你么?”
听了这话季石苦笑连连摇头。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的耳熟呢,是黑衣大汉之前冲到二楼来说过的吧。
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也就有什么的徒弟也。
师傅跟徒弟倒好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倒出来似的。还真的应了那样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见了现在这一副模样,那枯瘦老头倒有些个相信之前自己徒儿所说的话了。
因为现在季石表现得很镇静,很有高手范儿,而且那种精神气儿也很是旺盛,再加上是军官打扮,枯瘦老头心想:徒儿啊,徒儿,你干嘛去得罪一个军队长官呢?
他却不知道,徒儿是为了在荣公子面前挣表现的。
枯瘦老头问:“你笑什么?你摇头干嘛?”季石没回答,难道回答对方太无厘头了么?
那这么答的话,无厘头的不是对方,立即便成了自己也。
真是说不出口来的。
“你究竟是哪一个?”
枯瘦老头一对锐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季石,眼睛里面充满了猜疑之意。
他想确定一下对方的身份,不像黑衣大汉似的,至少从这一个角度而言,做师傅的还是要比做徒儿的行事稳妥了许多也。
虽然已经跟荣公子交待了一次,季石看来也只能给老头再重复一下了。
“我姓季。”枯瘦老头闻言一惊,他听说过季石这人的,是曹军之中很有权势的一人,而且他消息比较灵通,也知道曹操走后,就是季石执掌扬州军政大权了。
难道是他?
想到这儿老头打了一个寒颤。但是他很快就否定掉了这个想法,完全的否定掉。因为一点不对。哪一点呢?
就是排场不对,按照枯瘦老头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算是一个阅历很深的人了,他看过许多大官,都是有排场的,现在这姓季的如果说是扬州一州之首长,他绝对不信,哪儿有这么简单排场的呢?
不过是同姓而已,这姓季不是一个小姓,大有可能的。这么一想,枯瘦老头心情放松下来,也就没有显得那么的紧张了。
既然不是一州之长,那么自己又怕他何来的呢?
自己就将对方一锹给拍死好了。既可以替自己乖徒儿出出气,也可以为荣公子出气——看现在的这个架式,好像荣公子也吃了对方很大的亏似的。
锹死个人,荣公子绝对摆得平,不,以荣公子的无比强大的实力与背景,还别说锹死一人了,就是要锹死面前这五人,也跟小菜一样,是很好料理掉的。
在荣公子面前,死几人又算什么,这几个人的命就蝼蚁的命一样,不值钱的。而枯瘦老头自己呢?他有一个绰号叫作“毒锹手”,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了,对的,他就是一个以心狠手辣著称江湖的人。
一次杀掉五人的事他没少干。
现在问得太多了,轮也该轮到季石来问了,于是也便真的问道:“你是来干活儿的么?
”老头看来跟他的乖徒儿一样,脑子不是太好转变的人。
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季石一指对方手里的铁锹,他又端起酒杯来呷了一口,再说:“你拿个铁锹来,不是来干活儿的么?”
老头大怒,真是可恶,竟然这么辱没于我的兵器。
这铁锹可是枯瘦老头的得意武器,这一下子被对方说得这么不堪,自然令他万分的愤怒。
季石却又说道:“不但你是来干活儿的,你周围这些人都是的吧,要不干嘛他们人人手里都拿个铁锹呢?”
老头听明白了,黑衣大汉也听明白了,对老头道:“师傅,你看他说话多损,可恶吧!”
周围那些人都是老头他的徒弟,他们跟了他学武艺,当然也得学铁锹如何挥舞了。
枯瘦老头先是暴怒,可是怒极了反笑了起来,对季石道:“好的,你说得好。”黑衣大汉一听师傅这么说,暗想啊师傅他老人家这是气疯了么,人家损你你还是说人家损得好,你没搞错的吧!
枯瘦老头却冷笑一阵,对季石又道:”那你就是灰了,我这些铁锹正好要来好好的锹你一下也!”
季石见状也是冷冷一笑道理:“那么就来吧,你的主子已经下了命令,你这爪牙怎么还不动手!”
老头闻言大怒之。
只见他咬牙切齿道:“好的,我来锹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