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少年已经是双手空空如也了,可是少年毕竟身手是那么的厉害,所以季石也好,文丑也罢,两人都不敢存有轻忽之心,还是全力以赴的使开兵刃,迅疾而凌厉,这让少年如何招架呢?!
所以结论也就自然出来了,少年他是绝对无法招架的。
文丑那边大刀向少年身前砍来,少年霍然一惊,他急忙缩头一闪,虽然受到了季石一旁宝刀的牵制,所以闪得没有平时正常时那么的流畅了,可是还总算是闪开。然而闪开这一招没有用的,文丑这是一招含两招的复杂招术。
只见文丑一刀砍空,他突然双手一反,那么快的力量,他竟然可以做到收发自如,这实在也可以算是很高明的功夫了。
少年这一下料不到,就算是料到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可能避得开的。所以只听得“砰”的一声,少年被文丑的刀背给撞了一个结实,虽然他还是提前有所准备,将一口气运到了背部,可是文丑何许人也,那大刀之力,血肉之躯受起来,实在是难受至极的。
现在少年就有这种切身的感觉。
他“哇”的一声,一大口的鲜血顿时便喷了出来,几乎将他面前的整个马头都喷红了,成了至少半匹的红马。
那马受惊,也忽律律的长嘶了一声。
马抖人也抖,少年遭受了文丑这一重击之后,他便再也在马上坐不住了,身体先是十分猛烈的摇晃起来然后终于是一个倒栽葱,一下子从马背之上跌落下来。
文丑见状大喜,对季石高声说道:“这家伙落地了,咱们正是到了好好收拾一下这小子的时候!”
文丑说话之时,他掩不住眉宇间那一份特别喜悦的表情。
然后文丑拍马举刀向前一冲,他一招“力劈华山”,大刀高高的从天空砍落下来,一股寒气打少年的心间底最深处升了起来,鬼门关是不是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呢?
正在此时,突然新的一个情况发生了。
此情况的发生,完全出于少年跟文丑的意料。
只见文丑的马突然蹄下有些个拌蒜。
文丑毕竟是一员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的老将了,这种情形他在战场之上又不是头一回才遇到,所以也有着甚为丰富的处理经验。只见文丑空出一只手来,将马缰一拉,意图将那马拉起来。
如果按照一般的经验来判断的话,这一拉应该就可以拉起马来了,可是出乎文丑意料之外的是,那马虽然被自己大力强拉了一下,那只不过是因为马抗不过自己的力量而已,稍马头一抬,然而文丑身处马背之上,可以感觉到马的身体部分还是在朝下急速的坠落着。
这跟文丑之前任何的经验都不匹配了。
所以文丑最终也无法阻止马匹整个的前半身沉下去,而文丑呢,自己也从马上滚落下来了,当然他以大刀作为支撑,并没有跌得太狼狈,只是文丑才落地,那马一个站不稳,向文丑身上倒了过来,文丑必须闪开,否则马就压在自己的身上了。这一闪却给少年机会,他飞起一腿向文丑身上踢去,这一系列的变化来得实在是太快太快了,文丑根本就不及闪避,挨了少年这一腿也。
少年虽然身上受了伤,可是他这一腿却踢得也够狠的,文丑是对方最强硬的对手,现在少年又处于最危险的时刻,如今有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摆于他的眼前,可以打击对手的,他能不狠么?
换谁谁也会狠的!
少年一脚得手,登时大喜过望,他本来也没有想到真的能踢上文丑的,文丑的马如何会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摔倒,少年也不知道,反正天助我也!少年踢倒文丑,他精神大振,再顺手从地上操起之前被文丑所压脱手的单刀,纵身向骑于马上的季石砍去,季石此时正在发怔,他不明白为何文丑本来大占上风,突然之间就会有这样的强烈变化,这也变化得太快了吧!
这一怔之间,少年已经飞身砍向自己,季石下意识以刀相迎。可是这不是什么刀法,少年手腕一抖,枪招出来,出手方式十分的古怪,之前也没有看到少年这么出手过的(少年现在已经处于情急之地,所以他倒是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都给搬了出来也!)。
季石不及多想,只能翻身滚下马去闪,少年下落之势不变,飞起一脚,季石手腕被踢中,宝刀飞出去。少年再一个拧身,便已经坐于季石马上了。
双腿一夹马,动作十分迅疾的冲了出去,他连着踢了两员大将,余者试问还有哪一个能够阻挡得了他的呢?
小五等人呐喊着想拦,少年杀了三人,余者大骇,都不敢再行追击了也。
这边季石只是手腕受伤他翻身起来倒也是极快的,但并没有去追击少年,而是去看文丑的情形如何——再说了,就他一人追少年,真追上了也不是其对手也。
所以说,现在季石所做的选择是明智的。
文丑也很快站起来了,只是还是在揉着自己被踢的部位,被踢得这么惨,在文丑之前的作战经验里有过么?
即便是有的话,可能在他没有成名前更多一些的吧!
季石摇着自己的手腕,赶到文丑的近旁,关切的看着文丑问道:“文将军,你有没有事儿?”
文丑还在那边龇牙咧嘴着,显是状态并不是太好,不过文丑身板一挺,就像是一只标枪一样,他大声对季石道:“没事的,没——”
说到这儿,眉头还是皱了一皱,少年这一脚真黑,踢的也算是要害部分,说话也牵扯了疼痛,否则像文丑这种铁打的汉子,怎么可能轻易皱一皱眉头的呢?!
文丑以大刀一撑身体,对季石道:“那小子呢?”
文丑这边被踢之后,一时转动不了身体,又加上被马匹挡住了视线,所以他没有看到少年骑马夺路而走的情况。
季石叹了一口气道:“他已经骑马逃走了!”
“那咱们快追啊!”文丑闻言急声道。
季石摇摇头,对文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呢?”
季石脸上又显出了苦笑之色来,稍顿一顿,方对文丑说道:“文将军啊,光是咱们两个人,要捉拿住他,还真是一件困难事儿。”
文丑默然了阵,想想季石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他心里便放弃了要继续追逐少年的想法。但是一阵沉默之后,文丑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对季石道:“这小子,还真是一个人物!”
季石觉得文丑对嘴里“这小子”的评价,比对自己还高了许多——也是,自己跟少年的武功相距甚远。而像文丑这样的名将,当然对身手好的少年也是惺惺相惜了。
小五等人也过来了,这一仗打成这样子了,众人也不敢多说话,两位将军搞不定一个少年,说来真让人感觉到沮丧啊。
将死去的军士尸体掩埋之后,众人便回转城里去了。
扬州城中。
笔直的大街之上,两个人并肩快步行着。
此时天色尚早,所以街上的行人并不太多。
虽然人不多,可是大部分人都会朝这两个人多看几眼的。
因为这两个人相貌相较实在是太大了。
就像是颜色之中的黑色与白色一般的对比强烈而分明。
一个面貌很英俊,另一个面貌则很是丑陋。
长得英俊的自然是季石了,丑的便是文丑。
一阵清风吹过来,拂在人们的脸上,让早起的人们有一种很清新的感觉。
这样习习的风,总是会令人心情愉快的,所以在这些个行色匆匆的路人脸上,即便是那些还明显带有睡意的脸上,都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微笑挂着。
这时天空之中有一些微光,投射下来,映照在人们的脸上,让这种微笑也立刻变得金属一般的亮闪闪了。
可是季石跟文丑显然并没有这种感觉。
他们两个人的脑海里面,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昨夜那一场恶斗。
那是怎样的一场恶斗啊!
而恶斗之后又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没有能够将那少年留将下来——不管是死是活,这自然是令人觉得沮丧的。
季石与文丑两人昨夜便约好了,今天一大早就来找曹操。
两人穿过了几重院落,终于远远的看见了议事大厅。
左面花厅花朵鲜艳,可惜无人有心去鉴赏的。
虽然来得甚早,可是季石心里头却是坚信的,他坚信自己的大哥曹操此时已经起来并到了议事大厅了。
自己跟文丑两个人并不会因为来早了而多等待片刻的。
走进大厅大门时,果然看见曹操就在里面。
不但曹操在,二哥陈宫也在那儿。
曹操本来正坐在案前,看手里的一份文书,眼见得三弟季石跟文丑进来了,曹操立即将手里的文书放下,目光一闪,对季石文丑两人道:“两位将军,是陈家的事有了结果么?”
季石回答道:“大哥,是的。”
曹操目光还真是锐利,一下子就看穿了两人来的目的。
于是接下来自然季石将大致的情形讲了一下。
曹操听了先是默然,并没有说什么,而陈宫则先开了口。
陈宫道:“陈家千金既然已经救下来了,那么陈万金就应该执行之前的约定了,他应该将一半的家产送给我军。”
曹操道:“应该是这样子的。”
陈宫却突然又叹了一口气,他对季石道:“三弟,这陈万金的家产一分为二,一半献给了我军,而另一半又分落几处,他现在可是一个穷人了。”
昨夜一场恶斗,最后少年身边的几箱财宝也不知下落,季石也曾派一些军士去搜索了一回,真不知道是哪一个捡去了,这扬州城这么大,要去找那一个拾金有昧的人,也是难如大海里面捞针的也。
其实说来陈万金这边的事也已经盖棺定论的了,那边陈万金被人家拿走多少的钱,其实跟季石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季石现在想到另一方面了,他抬起头对曹操道:“大哥,你看这少年人逃逸了,咱们需不需要发下海捕文书去,搜捕一下此人呢?”
曹操道:“此人已经逃出扬州城,如果不是在城里,咱们要搜捕他也难。”
陈宫接了曹操的话道:“是啊,三弟,扬州形势初定,咱们的势力未必可以遍及所有地方的。”
陈宫的话季石是很理解的,毕竟曹操对于扬州来说,是一个外来户,虽然因为击溃了马家军,而在扬州处于最强势的地位。可是强龙难压地头蛇,某些角落,曹军未必能够那么吃得开呢!
曹操又道:“再说了,咱们要发文抓少年,能给他一个什么罪名呢?”
文丑在一旁没有说什么,但是还是频频点头,似乎很赞同曹操主公意见一般。
季石见老大曹操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何况大哥的话想想也是极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