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刚回到墨韵堂就见一个小丫头匆匆跑来,说是老夫人正在找自己。素云也不敢多耽搁,洗了一把脸,再换了一身衣服,就匆忙往墨韵堂的主屋去了。
她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了周嬷嬷,周嬷嬷是老夫人的陪房嬷嬷,年纪大了,总是三天两头的大病小病不断,所以她也不常到墨韵堂来了,只在老夫人的别院里养老,所以老夫人这几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大部分都得倚仗着自己,自己的生活才那么吃香的。
这会周嬷嬷又出现了,素云不由得心里就机警起来,生怕自己又被她挤得没地方站了。不过在没有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之前,素云还是选择按兵不动。她笑的像多花似的跟周嬷嬷打招呼,“周嬷嬷安好,是不是身体大安了?瞧着气色可比以前好多了。”
周嬷嬷什么人呀,那是吃过的盐都比素云吃过的饭还多,自然是知道素云这小妮子的心思的,不过自己也不想把彼此的关系闹僵了,毕竟自己确实没有年轻时候那么多的精力去跟别人斗了,现在只想着能安度晚年也就一生圆满了。故她也笑得很慈祥,回答道,“大安说不上,不过是这几日身子感觉爽利了一些,才想起来跟老夫人请安的,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怕老夫人怪我无情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嬷嬷这是要回去了?”素云又接着问道。
“正是,安也请过了,还得早点赶回去呢,晚了路可不好走。”周嬷嬷笑嘻嘻的说着,一点别样心思也瞧不出来,素云也只能选择相信她了。
“那嬷嬷好走,老夫人正要见我呢,我就不送嬷嬷了。”素云也是态度温和的想水一样。
“你尽管去忙,不用麻烦你送,这路都走了好几十年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得通,放心。”周嬷嬷又像是话里有话似的,又好像实话实说,素云现在也没有心思多想,便点了下头进屋里去了。
周嬷嬷回头看着她进去的身影,笑了笑,才转身走了。
“老夫人,你找我。”素云进去恭谨地行了礼才问道。
“嗯。”老夫人就用鼻子哼了一声,又没声了。
素云偷偷瞧了一眼,见老夫人闭着眼睛是睡着了一般,要不是她那双正拨弄着佛珠的手露了底,还真看不出来她是醒着的。素云知道没回老夫人这样,肯定又是在心里琢磨事呢,便也不敢出声打扰她,只安安静静立在那里。
“你说那李琪安是不是就是原来的谢云想呢?”老夫人忽然发话倒是把正想着心事的素云吓了一跳。
“奴婢也不是很肯定,从样子来看,八九不离十,可是从行为上看,又不像了。”素云定了定心神,才开口回答老夫人的问题。
“嗯,就是说。怎么才能知道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呢?”老夫人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素云。
素云想了想才说道,“要不老夫人试探一二?”
“怎么个试探法?”老夫人急忙问道。
素云想了想,走到老夫人旁边,把嘴巴凑近老夫人的耳朵边才把自己想法子说了一遍。只见原本闭着双眼的老夫人突然把眼睛睁开,连连点头笑了起来。
而此刻待在书房里边的谢信却笑不出来的。他赶走素云之后,到底是放心不下李琪安,便吩咐祥子去打探情况了,只是得到的答案总是说没醒过来,谢信就不由地更担心了。
“祥子,你再去打探一下。”祥子一听,腿都软的提不起劲了。想想就在这么一段短短的时间里头,自己已经从闲云居的卧房与书房之间来回跑了不下十趟了,十趟啊!公子难道不知道少夫人是晕过去的,而不是睡着的吗?怎么可能醒的那么快的。哎,算了,谁叫咱就是那跑腿的命呢?
“公子,少夫人醒是醒了,只是……”祥子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自家公子。
“只是什么,还不快说清楚。想让我干着急是吧?”谢信瞪了他一眼,祥子立马就软成一坨泥了,任人随便揉搓。
“只是,少夫人自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连莺歌和桐柳都被赶出来了。”祥子皱着眉头把话说完了。
“什么?她们怎么能丢她一个人在里面,她最怕一个人呆着了。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谢信心里着急着呢,站起来还打翻了一叠书,只见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公子,……公子你别去了,桐柳说少夫人吩咐了,今天让公子睡书房。”祥子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把谢信满腔的担心都浇灭了。
“你先出去吧,我知道了。”谢信现在不得不冷静地想一想他跟李琪安之间的问题了。
李琪安醒来后,觉得自己肯定是颜面扫地、狼狈不堪,所以她就连桐柳和莺歌都不想让她们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把自己关起来后,李琪安也不哭不闹,就是空洞地坐在床上,也不想事情,就是把自己给放空了好一阵子,才觉得舒服一点。
舒服之后,李琪安又不得不想自己跟谢信之间的事情了。本来在经历了那次绑架的事件后,她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喜欢上谢信有什么错的,可是此刻又有些后悔了,不该那么早就动心的,要不然现在也不会那么介意这些事情的。想着想着,李琪安便把西夏三王子都怪上了,要不是他多事,自己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当然,李琪安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迁怒而已,但是就是忍不住找个人出来顶缸,反正不管自己怎么怪那个三王子,反正他也不会知道,所以李琪安觉得找他来顶缸心安理得。
反正李琪安跟谢信两个人现在是谁也不想理谁的,所以李琪安除了新婚的第一天见过谢信之外,后面的三天就再没见过他了。当然,李琪安也不会去找他,反而觉得现在这样蛮好,彼此给彼此一个喘息的空间,大家也都过得舒畅。当然,这舒畅也仅限于闲云居而已,出了闲云居,李琪安就老是觉得别人都在笑话自己被谢信冷落了似的。
特别是今天一早,老夫人来传话说是有事找自己,李琪安就特别不舒畅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夫人也知道了,所以才找自己去训话或者是也想来嘲笑自己的。反正无论是哪种,李琪安此刻都不想去面对她,可是她却没有拒绝的权利,一个“孝”压下来,李琪安就只有被压死的份了。
“桐柳,你等下跟我去墨韵堂吧。”李琪安此刻觉得冷静心细的桐柳才能给自己安全感,所以没有把莺歌带去。
“是,那桐柳帮小姐梳妆吧。”桐柳顺从地说道。
“不能再叫小姐了,要叫少夫人才对。”王嬷嬷刚好从外面走进来,就严厉地说道。
“是,还是王嬷嬷想的周到,倒是奴婢粗心了。”桐柳赶忙认错。
“少夫人到了老夫人那里,可得多留个心眼,这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少夫人可别老奴多嘴多心。”王嬷嬷走到李琪安身边,轻声说道。
“嬷嬷放心,我省得的,我又岂会怪罪嬷嬷,嬷嬷那是真心为我好呢。”李琪安忙拉住王嬷嬷的手,认真说道。
“哎……这做媳妇孙媳妇的,向来是要被长辈们磨一磨的,慢慢就好了,少夫人也不要太挂心。”王嬷嬷又忍不住安慰起李琪安来。
“嬷嬷,到底是心软的,没说两句就又开始安慰起我来了。”李琪安一改严肃,嬉笑着看着王嬷嬷。
“你啊,能看的开就好,嬷嬷也不多说了。”王嬷嬷轻轻拍了怕李琪安的手,不再说话了。
“嬷嬷,放心,我没事的,不过是……最近有点郁闷而已,现在并没觉得有什么。”李琪安虽是安慰着王嬷嬷,但是又何尝不是在自我安慰呢。
“莺歌,走吧。”李琪安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深红色衣服,才觉得自己又重新充满了斗志。她说完就昂首挺胸地跨出了门口,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
同时,谢信那边也刚得到了李琪安被叫到墨韵堂的消息。只是谢信想了想,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比较好,要不然他自己一出面估计情况只会更糟,所以他只吩咐祥子要时刻留意那边的情况,便又开始处理自己手头上的正事了。
李琪安带着桐柳没用多久,就到了墨韵堂的院门口。只见素云已经等在院门口了。
素云一见到李琪安过来,就赶紧把她带到了东屋那边去了,李琪安虽然有所疑惑,但是也没问出来,只是温顺地跟着素云走进了东屋。
待李琪安迈进东屋,她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呆站在了门口那。而老夫人像是没发现李琪安的异样似的,只慈祥地对李琪安微笑着,还客气地对她招了招手,让李琪安坐到了自己的左下手。
李琪安不明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