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聪的出现对稳定军心有着巨大的作用,可是对齐云聪自身来说,眼前的形势却非常棘手,如果不是为了精武武校的名誉,他是不会向一个年轻后辈出手的。赢了,他没有半分的光彩可言,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他以大欺小。如果败了……齐云聪马上因为自己的这个念头而感到好笑,败?自己怎么可能败?虽然精武武校拥有四位八段级高手,可是论到实战能力,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击败他齐云聪,即便是自己的结拜大哥校长霍宝山面对他也没有取胜的确然把握。
苏乐也是在最近才发现,自己的抗击打能力非常出众,对方刚刚扫在自己手腕上的一棍让他痛彻心扉,可是随着他的深呼吸之后,疼痛很快就消失了。苏乐看到自己的手腕开始红肿,但好在并不妨碍他的动作。苏乐望着眼前的中年人,从对方的出手已经看出此人绝对是一个高手。
苏乐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就是沉稳冷静,无论遇到怎样的对手,压力越大,这厮往往就会迸发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潜力。
数百名师生的包围圈重新形成,面对齐云聪如此强大的对手,苏乐居然还能够笑出声来,当然是嘲笑:“徒弟不成,师父上!这样的武校也敢自称名校,简直是误人子弟!各位新来的同学们,我看大家还是散了吧,精武武校,不过如此!”
齐云聪冷哼一声:“小子无礼!”
苏乐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是武校的老师了。你知不知道为人师表者首先要求的并不是学问有多深,武功有多高,真正重要的是师德,老师遵守规则学生才会懂得规则,老师注重信义学生才会注重信义。我现在算是明白霍敬轩这种人为什么如此丧尽天良了,原来都是拜你这种无良老师所赐。”
齐云聪不善言辞,被苏乐的伶牙俐齿数落得无言以对,可他偏偏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冷冷道:“我教训你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擅闯武校,诋毁我校的名誉,教训你这种狂妄小子,天经地义。”
苏乐极其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表情虽然轻蔑,可是心头却益发慎重起来。自己虽然在众人面前将齐云聪数落了个体无完肤,可齐云聪丝毫不见生气,他的表情沉稳如常,苏乐知道,这才是高手应有的心理素质。苏乐道:“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吗?”
齐云聪淡然道:“我是武校的副校长,除了我之外,我保证没有人敢向你出手。”
苏乐暗自琢磨,他早就听说精武武校拥有四个八段级的武术高手,眼前这位副校长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自己的武功虽然经过邢三和宋轩的先后点拨,可是距离真正的高手还相差甚远,他压箱底的功夫降龙十八掌也只会一招,虽然屡建奇功,可是能否击败真正的高手还很难说。
苏乐道:“真是公平啊,你手中有棍,打算欺负我手无寸铁吗?”
齐云聪点了点头,他向人群中使了一个眼色,一条白蜡杆从人群中飞了出来,齐云聪手中白蜡杆举起轻轻一拨,刚巧磕在那白蜡杆的中段,那条白蜡杆平平向苏乐的胸前飞去。
苏乐一伸手将白蜡杆稳稳抓在手中。
齐云聪道:“现在公平了?”
苏乐手握白蜡杆,如果说到刀法他还凑合,不过也仅限于切菜,棍术对苏乐来说是一个从未接触的领域,可是手中有家伙总比空手要有底气一些。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怒吼:“霍敬轩,去你大爷的,谁敢动我兄弟,老子跟你们拼了!”高大宽上身穿着紧紧裹在身上的T恤,下身穿着一条三角裤,浑身上下布满瘀青,赤着双脚,左手握着一根钢管,右手握着一把斩骨刀,不知道这厮从哪里找来的武器。
高大宽的出现让围观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哄笑,不过并没有人上去拦他,反而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这厮的手上还拿着拥有杀伤力的武器。
高大宽很顺利地来到了苏乐的身边,苏乐看到他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大宽,你来干什么?”
高大宽的眼圈红红的,他的喉结上下蠕动了两下,抑制住心中的激动道:“你为我出头,如果看到你深陷囹圄,我连个屁都不放,我还算人吗?打死不散亲兄弟,我虽然没本事,可是我认准了你是我兄弟,我应该罩着你,要死要活,当哥哥的陪着你!”
苏乐的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激动,旋即又化为豪情万丈,他擎起手中的白蜡杆:“大宽,没什么可怕的,这里不过是精武武校,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们既然敢走进来,就一样能走出去!”
望着缓步逼近自己的苏乐,齐云聪的眉宇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站在教学楼上的徐铁山双目中居然多出了几分嘲讽的味道,今天的局面是任何人都无法想到的,他之所以始终没有现身就是害怕出现这种尴尬的场面。齐云聪显然不如自己处事老到,当下这种状况齐云聪无论胜败,他的声誉都将受到极大的影响。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还不懂得杀鸡焉用宰牛刀的道理?面对一个不知名的后辈,怎么可以亲自出手?
苏乐盯住齐云聪道:“无论我胜或者败,谁都不许欺负我朋友,不然,我会跟他拼命!”
齐云聪的内心竟然被这少年坚定的眼神所触动,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想到要保护自己的朋友,这样的少年的确值得尊重。
苏乐向来奉行先下手为强的攻击原则,面对齐云聪这样的高手,选择防守等于选择被动挨打,索性放手一搏,或许能有一线的制胜机会。
苏乐双手擎起白蜡杆,以泰山压顶之势向齐云聪全力劈下,用尽全力其实也是看重对手的一种表现。
齐云聪手中白蜡杆横起一个推挡,一股大力沿着棍棒传递到苏乐的双臂之上,苏乐感觉到虎口剧震,双臂都被震得微微发麻。这力量并非来自齐云聪,而是来自苏乐自身的反震之力。
苏乐向后退了一步,卸去施加在自身的力量,然后他重新前冲,这次改为横扫,手中白蜡杆向齐云聪的腰间横扫而去。
不过如此
齐云聪手中白蜡杆向地上一戳,立地生根,挡住苏乐的白蜡杆,两根棍棒撞击在一起的刹那,齐云聪一手拄棍,身体利用白蜡杆的支撑腾飞而起,右脚飞出,一脚飞踢在苏乐的胸膛之上。
苏乐被他这一脚踢得连退数步,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身体没有倒下,赤裸的胸膛上已经多了一个清晰的鞋印。苏乐感觉如同被重锤击中,这沉重的打击力让他呼吸不畅,高大宽赶紧上前扶住他,关切道:“苏乐,你有没有事?”
苏乐暗自调息,然后抿着嘴唇摇了摇头,目光却变得越发坚忍和顽强。
齐云聪并没有乘胜追击,他轻声道:“认输吧,只要你答应对今天的所作所为道歉,我或许可以考虑对你网开一面。”虽然只是一招,齐云聪已经看出苏乐和自己实力相差不少,他自持身份,在众人面前要表现出自身的大度,不能干乘胜追击的事情。
苏乐冷笑道:“天下哪有被人欺负还要向人道歉的道理?”他伸出手去,从高大宽手里拿过斩骨刀,在右手中风车般旋转了一下:“棍术本来就非我所长,你用自己擅长的棍术来和我决斗,显然占尽了我的便宜,现在咱们重新比过,看看是你的棍厉害,还是我的刀厉害!”
齐云聪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如此顽强,明明不是自己的对手竟然还要咬牙硬撑,虽然处在敌对的立场上,但他不得不佩服苏乐的勇气。
苏乐其实并非是一味逞强,说来奇怪,一旦菜刀在手,他自然而然地生出无穷信心。高大宽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这把菜刀,入手沉重,刀刃锋利,绝对是一把好刀。
齐云聪决定尽快结束战斗,身为精武武校的副校长,武术专业八段,如果和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子缠斗,传出去肯定要让人笑掉大牙。手中白蜡杆一抖,宛如灵蛇探路一般向苏乐的胸口戳去,这一招是虚招,后招是化戳为扫,真正的目标是苏乐的小腿,齐云聪准备一招之内将苏乐击倒在地。
苏乐看到那白蜡杆戳向自己,手中斩骨刀闪电般挥出。周围看热闹的几百名师生竟然少有人看清苏乐是何时出刀的,苏乐出刀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常人视力可以掌控的范围,刀刃斜斜削在白蜡杆之上,只听到锵的一声,竟然将白蜡杆削断了一截。
齐云聪的双目中流露出震惊无比的光芒,这小子出刀的速度如此惊人,他在缺乏准确估计的前提下竟然被苏乐得手,手中白蜡杆被削断了一尺有余。
齐云聪的脸红了,当着这么多师生的面,他非但没有将这小子拿下,反而连兵器都被别人给削断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徐铁山双手扶在凭栏上,此时他的目光已经多了幸灾乐祸的成分,形势变化之精彩远超他的想象,这小子还真是不好对付,齐云聪今天搞不好可能会栽在这小子的手上。
高大宽看到苏乐一刀削断了白蜡杆,他指着齐云聪道:“你武器都断了,你败了,还不赶紧认输!”
齐云聪的一张面皮由红转紫,他显然动了真怒,如果刚才他是为了捍卫学校的声誉而战,现在就已经关乎自身的名誉了。手中仅剩半截的白蜡杆向苏乐扔了过去,苏乐扬手又是一刀,准确劈砍在白蜡杆的中段,将白蜡杆一分为二。
人群中有好事者将一杆长枪扔给了齐云聪。齐云聪精通十八般兵刃,刀枪棍棒样样精通,长枪在手,猛然抖动了一下,枪头画出一个圆圈,然后猛然一收一刺,枪头红缨宛如一团火焰般在空气中怒放开来,红缨和气流撞击发出一声巨响,周围师生震天价叫起好来。
高大宽声嘶力竭地为苏乐助威,虽然助威声淹没在对方的汪洋大海之中,可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声息也可以让苏乐知道,他并非孤军奋战。
苏乐从未进行过器械方面的训练,如果勉强说有,那么也只有手中的这把菜刀。从很小的时候,他就与菜刀为伴,菜刀在他十八年的人生历程中扮演过玩具、武器、谋生工具等种种不同的角色,苏乐对菜刀也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感情。
手握菜刀,比任何武器都让他安心,刚才劈断齐云聪手中的白蜡杆绝非偶然,这和苏乐日积月累的勤学苦练有关,甚至可以说菜刀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对菜刀的运用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
绽放的红缨骤然收缩,雪亮的枪尖划出一道炫目的光芒,宛如彗星划过天际,枪尖从静止达到极速只是在瞬息之间,枪尖撕裂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啸,红缨因为高速运行而紧贴在枪杆之上。
所有人都被这一枪无可匹敌的气势惊呆,这才是齐云聪真正的实力,这才是一个高手应当拥有的实力。有人已经开始在想,原来刚才齐云聪一直都手下留情,看来苏乐斩断了他的武器已经将他彻底激怒。
每个人都在想苏乐究竟应该怎样破解齐云聪的这一枪,可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出破解的方法,虽然没有身处战场,却已经被长枪爆发出的威力震慑心头。徐铁山的手用力抓住凭栏,齐云聪的这一枪换成是他也挡不住。
苏乐自然也挡不住,他虽然历经名师点拨,可是毕竟还需要时间锤炼。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苏乐唯有弃刀投降的时候,苏乐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大胆决定,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向枪尖,用自己的胸膛迎向枪尖,这一招竟然是主动求死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