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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水复山重

方明远腿上被狠狠咬了一口,痛的牙关紧咬,咝地倒吸一口凉气。所幸那鱼人不似猛兽,这一口下去只是叼住了皮肉,未深入骨头。一剑杵进鱼人嘴里,将那鱼人挣脱,抬头再看,更多的鱼人已经围了过来。“快跑!”方明远来到三人身边,却无奈的发现四个方向都有鱼人过来。

“那鱼人的鳞片硬的像钢铁一般,我刚才被咬了才看到,一剑下去连个印子都没砍出来,怎么办。”方明远急急向众人解释刚才的遭遇。

“退回去,先退回房间!”白姑娘瞄了一眼方明远的腿,血已经殷红了整个裤腿,这样子根本跑不了多远,“赶紧包扎一下,要不然光流血你就受不了。”

四人击退了赶到近前的几只鱼人,慌张逃回屋子关上门。

合力将仅有的几件家具全部挡在门口,柳嫣然点起火折,静思随手在衣服上扯下布条,将方明远裤管撩了起来,见他伤处皮肉翻卷,暗暗心惊。那鱼人牙口不大,造不成多深的伤,可是一口的碎牙叼在哪里,哪里就是一块烂肉,非常难以处理。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用布条先裹住,防止出血太过。

白姑娘见方明远的伤口经过处理,已经不再大量出血,焦急的问道:“方明远你还能走么?我们在这里不能久留,那些鱼人数量太多,在这屋子里根本躲不了多久的,那些村民很多不也是被鱼人硬生生闯进屋子杀死的。我们得逃出去。”

“我没有问题,可是这里四面八方全是那些怪鱼,咱们往哪里逃?”方明远运功调息,朝日诀心法循环不息,有微微抑制伤势的作用。

“往哪跑,往哪跑,往哪跑?”柳嫣然急的直跺脚,扯着头发苦想,回想白天出去探查的情景,忽然有了主意,“对了,我们去湖边的时候旁边不是有一处悬崖么?悬崖上的小路很窄,我观察只能容两人并肩,这鱼人速度并不快,也没有什么很厉害的攻击招法,只要能上了石崖,它们数量的优势就没了!”

“好,就去那里!”白姑娘一听就明白,通过悬崖上的小路才有可能摆脱这些鱼人。

四人打定注意,定了定心神,挪开了门口的家具,各自运功调整到最好的状态,静思持棍一马当先,推门就往外冲!

尽管有心里准备,开门时鱼人的数量还是吓了众人一跳,四下里到处是暗淡的黄光。

静思大喝一声:“棍扫千军!”清出了门前一块空地。四人出了屋子,相互呼应,长剑对上这砍不死的怪鱼没有丝毫的优势,全丈静思头前开路,尚没走出村口,他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白姑娘脱身上前,按捺不住心里的急躁,抬剑画了个半弧,学着静思中二的样子大声喊出绝招的名称:“飞鸿傲雪!”一道月白色光弧横扫,四人面前一丈范围内顿时被清空!

“剑气!”柳嫣然惊讶的脱口喊道,“惊鸿剑法!贯日飞鸿诀!?”

白姑娘只觉得身体被掏空了一般,抿着嘴唇没有多说,点点头,示意大家赶紧走。眼瞅着倒了一地的鱼人就要挣扎着爬起来,这剑气对它们的伤害竟然也是不大。

借着白姑娘爆发的剑气,四个人得以轻松的冲出刘家村,前面是一片空地,周转的余地要大的多,且战且进,便进到了山林。

林中光线晦暗,树影婆娑,周围人鱼头顶的昏黄亮光更盛,虽不似村里密集,却给了众人更大的压力,颇有四面楚歌的凄凉感。四人只能靠着树林的掩护艰难推进,好在方明远与柳嫣然面对不成群的鱼人也更能发挥出威力。

阴风瑟瑟秋夜凉,群敌环伺影彷徨。击退一个黄光,后面是三两个黄光,坎翻一个鱼人,旁边是刚爬起的追兵。身困体乏,双臂肿胀,茫茫山林,那昏黄的光点就像是催命的恶鬼一般,数不尽,甩不掉,打不死。方明远真是没有从来没有对这种看起来很柔和的,如同烛火一般的光如此厌恶和恐惧过。

其他三人也是一样,白姑娘中途强提内力又使出飞鸿傲雪应对过一波危机,此时已是油尽灯枯一般;静思是开路主力,此时紧握长棍的双手虎口撕裂,齐眉棍上鲜血浸满,干了又湿;而柳嫣然也并不轻松,狭锋剑对付这人鱼简直是难受,次次出剑都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将人鱼挑飞,她也想办法去刺击人鱼眼睛等地方,但是完全无效,只能是气急败坏的暗叫可恶。

就在柳嫣然懊恼的认为是自己决策失误的时候,四人终于来到了白天路过的小山头,这个平淡无奇的小山头过去就是绝壁悬崖和山谷湖泊的交汇,闯过那里,一行人就算是摆脱不了人鱼,所面对的压力也轻松太多了。

这小山头真是说不出的可爱,方明远真想给它起个万古流芳的美名纪念一下,但是除了照在上面的月光还算是亮堂以外,真是毫无出彩的地方。心念一松,虚弱的感觉瞬间涌遍全身,脚下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柳嫣然一把扶住了他。腿伤经过长途跋涉和战斗,一直在慢慢渗血,已经非常严重了。

“再坚持一下,马上,马上我们冲上悬崖就能轮流休息一下了。”柳嫣然对他的伤心知肚明,话里带出了哭腔。

方明远稳了稳气息,点点头轻轻推开她,表示自己还能坚持。

一片薄云遮住了明月,眼中蓦地一暗,待绕过小山头,眼前的景象又是让人一滞。

小山头与悬崖相隔不远,但这里是通往山谷湖泊的交汇处,通向湖泊的缓坡上,队如长龙的黄光,密密麻麻,看着让人寒毛直立。

“这鬼东西到底有多少!”方明远忍不住切齿。

“走吧。”静思难得说话,说完上前闷头继续开路,后面三人赶紧跟上。却见他一脚踢开一个鱼人,一棍子又扫飞一个,手里一滑,沾满血汗黏腻的齐眉棍差点脱手飞出。

柳嫣然眼泪已经溢出了眼眶,自己的一个决定,四个人几次遇险,好容易目标终于近在咫尺,可这最后一步真不知道还迈得出去迈不出去。上了悬崖小路又如何?以大家的体力,真的还能甩开追兵么。这些该死的鱼人到底该怎么对付?

抬手擦干眼泪,柳嫣然咬破了嘴唇,腥甜的血溢满了牙缝舌根,一伏身冲了出去。挤出最后的内力,乌黑的狭锋剑暴涨一圈,没有更多的招式,就是举剑横拍,没有灵活的步法,踏地似砸坑。

柳嫣然这玩命的架势一摆出来,立刻激励了其他三人。白姑娘赶忙挥剑上去掩护她,静思随手又从衣服上撤下一条布条,将右手与长棍缠死,跟了上去。方明远踹飞了身后跟上来的一只鱼人,舌尖一顶上牙膛,暗叫一声拼了,抬脚跟上。

又是一番硬战,当脚踏上悬崖小路的时候,每个人心里都狠狠松了口气。初步的目标已经达到了,前面不再有挡路的鱼人,身后的压力基本上一个人就能应付,四个人只需要轮流断后就可以了。

“交给我了,你们前面走,我断后。”柳嫣然目光沉沉,示意大家先走。

鱼人依然紧追,可是这山崖小路狭窄崎岖,那些行动略显笨拙的鱼人甚至会在追击中自己掉下崖去,已然是对四人构不成任何威胁,放慢脚步,一边继续向悬崖上移动,一边稍微调整下气息。

悬崖小路越往上走,寒风越大。身后只有零星一二的人鱼还能追上来,这些单个战力低下的怪物不用再放在心上了,可是前面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向下深不见底,向上望不到头,四个人走到一处略宽敞且比较避风的地方停了下来。

“之前只是远处看这悬崖挺高,哪知道上了这小路转过来,分明就是一个大峡谷,最惨的是我们现在可是在峭壁上,往前根本看不到出路啊。”方明远现在非常虚弱,接过静思递来的干粮,没有客气,赶紧补充能量。

“是啊。”柳嫣然道,“我们的确是在峭壁中间行走,沿着这小路应该可以走出去,我看这里有人为修缮的痕迹,可是到底有多远,我们没人知道。”

白姑娘点点头,往后看了看道:“万幸这里没有怪鱼再跟来了,休息一下继续前进吧,后面可没有退路。”

“啊,天亮了!”静思回过头,远处山际红霞掩映,周围的山貌渐渐显露了出来,“哇。看我们对面,也是一面峭壁!这峡谷像不像有个大人给,啪,劈开的。”

其他三人回过神,发现果然天亮了,巨大的红日悠悠而升,自峡谷前方出现,好似一个巨大的笑脸调皮地爬起来要瞅一瞅峭壁上的四个小人,周围光线一亮,对面峭壁如这里的镜像一般,果真是一山而断,巍峨壮观。

“快看快看!”柳嫣然指着前面道,“天一亮就能看到前面的路了,已经开始向下延伸了,我们快走出去了!”

“我们走了一半多了!”白姑娘面露喜色,也不由得大声道,“得救了!”

方明远吃过一些干粮,体力恢复了一些,天亮之后风也小了一些,也没夜里阴冷,感觉舒服多了,不由得笑了起来。

静思第一次见这番景象,身处这千丈峭壁之上,刚脱虎口,红日初升,心情就像这悬崖一般的洒脱。

“来,我再重新给你包扎一下。”静思示意方明远坐在地上,蹲下来给他解开了腿上的绷带,“已经基本止住血了,剩下的路走慢一些,应该问题不大,只是回到城里要赶紧到药房抓药,不然会染上恶疾。”

重新包扎过伤口,静思的衣服已经让他自己扯的一条一条的,四处漏风,方明远感动之余,笑着调侃他一句,静思自己一看,也是哈哈大笑,拍拍手,拾起脚边的长棍,长身而起。

猛地一阵眩晕感冲懵了静思的头脑,眼前一黑,脚步不稳,仰身就倒向深谷。

“呀!静思!”方明远坐在地上,反应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静思跌下悬崖!

“静思!”两个姑娘正在眺望前路,听到方明远高喊,猛地回头,却只能看到静思一角衣袂。白姑娘惊叫一声,扑身就要去救,柳嫣然搂腰把她抱了回来。

“你放开!静思!静思!”白姑娘拼命挣扎,双眼圆睁,睚眦欲裂。

柳嫣然也是一脸震惊,但是怎么可能让白姑娘再扑向悬崖,紧咬牙关,死死把她抱紧。方明远满脸惊怒,手脚并用爬到崖边,可这万丈深渊,哪里还有静思的一点影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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