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白姑娘略微清醒了一点,轻轻喊了一声。
“哦?”静思从房间外面走了进来,乐道,“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还在想,你应该是没有什么太过严重的外伤,但是如果因为真气震乱而昏迷过久的话没准会留下病根的。”
他走过来,将一杯水放在床边,继续说道:“白姑娘你整整睡了两天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但是你要先喝点水,然后内视一番,将自己的真气缕一缕,我想你的问题应该不严重。”
“嗯,好吧。这是什么地方,马条腿村么?”白姑娘问道。
“不是的,你都说过了不回去了,我怎么可能再带你回去呢。这个木屋是我背着你逃跑时遇到的,看起来是供猎人进山打猎时临时休息的地方,像是已经荒废很久的样子。”静思解释道。
点了点头,白姑娘没有再说什么,当务之急是检查一下自己的内伤情况。既然静思说自己问题不大,那就应该如他所言,毕竟他自小跟着老和尚在山里长大,总是习学过一些岐黄之术。
见到白姑娘盘膝坐起,运气调息,静思默默走出屋子不再打扰她,自去准备吃食。不出一盏茶的时间,白姑娘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静思忙回应一声,盛出了一碗肉汤。
白姑娘毕竟足足昏睡了两天光景,身体虚弱僵硬,也就不矫情了,坐在床上享受起了被人伺候吃喝的待遇。
“对了。”白姑娘一边喝汤一边问道,“那只大鸟应该没死吧,它没有追上来么?哇这是什么汤,这么好喝。”
静思一撇嘴道:“那只鸟跑了,我背着你也跑不快,之前也发愁这件事呢,结果发现它飞走了,那叫的撕心裂肺的,估计你那一剑把它也伤的很厉害,所以它也逃了。”接着指了指那碗汤又道,“这是那只巨鲵熬得。我找到这间木屋的时候并没有走多远,安顿好你我就返回去把它弄过来煮了。”
“额,好吧。反正它也死了是吧?我们也不算杀生。”白姑娘看着这个呆头和尚一本正经的讨论煮鱼汤的事情,就感觉真是亵渎佛祖啊。重点是,他一个山里出来的,也并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唉,这算是我把他带坏了吧?罪过罪过。
不过那锅鱼汤却是真心美味。静思也没有更多的调味料,只有随身带着一些盐巴,路上随手摘了一把野菜。用这巨鲵肉一熬,汤浓如蜜而不腻,肉凝似胶而嫩滑,野菜入汤,勾出淡淡的碧绿,恰似手捧春江水,如同一握碧波潭。
哎,等等,这汤是绿的啊。“静思,这野菜,颜色还挺鲜亮哈。看这汤的颜色,不光好喝卖相还不错。”白姑娘想到点什么,略有些心虚的问道。
“哈哈哈,野菜哪里有那么鲜亮的颜色。”静思展颜一笑道,“那是巨鲵血的颜色,我没搁进野菜去的时候就那么好看了。”
“呕。”白姑娘干呕一声,强行压下了胃中阵阵翻滚的感觉,用竹筷夹起一块黑黑的肉块问道,“那这个……”
“那个是肝,哦,那个应该是心吧。哦那个那个我知道。那个是鲵鱼肺。”静思开心的把白姑娘夹起来的一块块奇怪的肉指点出来,完全没有注意到白姑娘已然惨白阴沉的脸色。
“你做鱼汤难道不去内脏的么?”
“哦,我们之前不是吃过猪杂么?你不是告我那个就是猪的内脏么,还有益气补血的功效。我就把巨鲵的内脏取出来然后切碎和肉一起煮的,我故意给你挑了好多出来呢。”
“你过来,我不打你。”
终于,白姑娘在确定静思把带来的地薯也丢进了汤里,确实没有任何其他的食物可供选择之后,尝试性的又喝了一次那锅巨鲵碧血杂碎汤,不得不承认这快成精的巨鲵做汤的却不错,没有什么怪味,也就闭着眼睛跟静思一起把它解决了。
“你这两天就是一直在吃这个么?”白姑娘不甘心又问了一次。
静思一脸讨好的说:“是呀,别看那巨鲵那么大,他骨头架子大呀,其实肉并不是很多的。我都尽量挑里面的地薯吃,就想你受伤了,多剩点肉给你补补。”
“额,谢谢,谢谢。”白姑娘一脸干笑的道谢,心中一万只神兽在奔腾:我特喵的就是想问地薯都去哪了呀魂淡!
又过了安逸的一天,白姑娘在木屋里外探查了一圈,这里的确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应该是那只怪鸟吃人之后这边的山林就成了禁区了。
白姑娘叫来静思,商量着问道:“要不,咱们绕回去村子看看吧?毕竟这件事我还是想给那些村民一个交代,我们先远处观望一番,希望那三个废材都是好人,我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如果不走那条路我们一定会迷路的,这一点我根本连直觉都不需要凭借,就能向你保证。白姑娘用微笑把这句话憋在肚子里没说出来。
“好的,我听你的。”静思答应的很痛快,让白姑娘很满意。
“反正吧,别的路你也不认识,之前打听的那条路那么好走,返回去走应该不会迷路。”静思又安慰了白姑娘一句,表示自己知道她的意思。
“来,你靠近点,我保证这次真的不打你。”白姑娘把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二人再一次踏上了旅途。忽略掉某人呆萌的熊猫眼,在猎人小屋休息过后白姑娘和静思的状态恢复的非常好。对于再次回马条腿村他们也并不特别的担心,毕竟对于三个废材的恶意全是白姑娘个人的猜疑,没准人家真的是等待英雄凯旋一般的在精心准备。
路上很顺利,没有怪鸟和巨鲵拦路的话,回村的路程也并不远。只是为了绕路耽误了一点小小的时间。
在村外隐藏好身形,白姑娘叫静思好好看看村里是什么形势。这个夯货的视力异于常人确实是不可否认的巨大优势。
“村里好安静啊。”静思凝神看了很久,揉揉眼睛道,“我看了那么久村里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么?”白姑娘心里的忐忑又升起来,“可能是荒凉太久的原因吧,村民都不怎么愿意动。我们再靠近点看看,小心点,注意别被发现。”
直到靠近到村子的篱笆外,里面依然静的可怕。白姑娘蓦地生出不详的感觉,这感觉竟然似曾相识,让她想要尖叫,想要赶紧逃走!
“怎么了?”静思发现白姑娘有些不对劲,伸手一扶她,她居然在发抖。
“我,我们,要不然,我们走吧。”白姑娘双目恍惚,反手掐住了静思的胳膊,牙关战战,结结巴巴的说道。
“可是来都来了,难道不进去看看么?我感觉里面的人像是都走光了一样,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吧。”静思略有些不甘心,“没准能找到些他们留下的粮食呢。”
白姑娘深深的呼了口气,定了定神,一咬牙道:“好吧。总有一天要面对的。”
“面对什么?我感觉里面没有任何一点生气,应该没有危险的。”静思又安慰了她一句,可是白姑娘已经起身拔剑,径直往村里走去。
待二人进了村,静思也发现了情况有多恶劣。
赵春生扑倒在村长的屋子门口,就是他们之前住了一夜的那间,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了。那赵春生头向外,一只脚还搭载门槛上,显然是从屋里逃出来的。
白姑娘举剑胸前,摆出战斗姿态,静思也沉着脸,但是微微摇摇头道:“里面什么活物都没有,这个村子很安静。”
白姑娘听了,垂下剑来,微微放松了一点,但凡有一丁点的声响,都不会逃过静思的耳朵。
来到门前,静思用棍将尸体移开,进到门内,却是另外那两个废材葛二柱和李狗剩的尸体。他们两个瘫倒在厅内,显然死的毫无防备。白姑娘注目大致查看了一下,应该是被一个人从正面用双手同时掐住了两个人的脖子直接干掉的。那赵春生逃到门口被追上从背后击杀也就可以确定了。
“真是随意,凶手杀人,真是随意的很呐。”静思显然也看明白了现场,咬着牙叹气道。
白姑娘没有接话,转身出了屋子。来到街道上,随手推开了一个房门。屋里是一老一幼两具尸体,尸体甚至连外伤都没有,就保持着生前或坐或躺的样子。那个孩子蜷缩在小木凳上,看着就像,就像睡着了一般。那么小,那么瘦,那么安静。应该没有痛苦吧。不会再有痛苦了。痛苦,都让活人来担着吧。阳光为什么那么冷,白天为什么那么黑。就像是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夜晚,想要择人而噬。
走出火光冲天的马条腿村,白姑娘面无表情,一声不吭。静思从侧面看着白姑娘烈火映照着的脸,忽然意识到,她也才十三岁,比自己还小。
前面的路,还是没有方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