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光芒散去,一道身影从半空中飘落下来,正是面色苍白的浣灵月,她朝前走了几步,仿佛力量耗尽,身体微微前倾,古凡急忙上前,扶住了她,从怀里取出刚才摸来的丹药,倒出两三颗,放在手心,递给浣灵月服下。
浣灵月这才艰难地走了几步,走到旁边坐了下来,闭目冥想,凭借着丹药的效果恢复着体力,另一边孟无痕也过去扶起谢羽翔,往他的嘴里塞了一些丹药,扶着已经昏厥的他坐了下来,用自己的天地之气帮他化开药力。古凡则走了过去,拾起地上掉落的那面银质陛犴盾牌,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割开右手的手指,滴上几滴鲜血,随后盘腿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召唤出青蓝双剑,很快就将这件无主的法器祭炼了收入体内。
“小侯爷!”古凡刚刚睁开眼睛,却听到李小狼的声音。古凡回过头,只见他一身的血污,竟像是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一般,身上的寒铁铠甲上裂痕无数,掺杂了天陨奇铁的寒铁铠甲,有几处甚至都崩裂开来,足见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怎么了?”古凡不禁问道。
“外面来敌军了!”李小狼的脸色很不好看,“远远看,数量很多……”
古凡浑身一个激灵,心中暗叫不妙,刚才法器自爆的豪光即便是相隔千里都能够在夜空中清晰地看到,虽然炸死了那个逆星璇武者,却吸引来了蛮族大量的援军,而且不出意外,这次来的应该是蛮族的精锐!古凡顿时坐了起来,快步跑上了城楼。只见此时临沧城的南侧城楼上已经站满了人,站在最前面的一名中年男子,郑钧的脸色十分不好,他掀起残破的面罩,对着古凡说道:“小侯爷,我想我们是不是该撤退了?”
“怎么回事?”古凡看着远处扬起的沙尘,并没有转身,问道。“付出了这么多的鲜血和生命拿下的临沧城,为什么要撤退?”
郑钧摇了摇头,指着远处问道:“小侯爷,您看见那沙尘上飘扬的旗帜了吗?”
古凡微微眯起眼睛,此时天空已渐渐破晓,凭借着微暗的日光,古凡依旧看到那滚滚而来的沙尘之中飘扬着一杆旗帜,上面用赤红色画着一名没有头颅,一手握方盾,一手持长戈的魔神形象。
“那是什么?”古凡不禁指着那面旗帜问道。
郑钧叹息一声,用消极的口吻回答道:“那尊魔神在南人的传说里叫做刑天,据说是蛮族的守护神,这面战旗任何一个部落都没有资格使用……能够用的,只有一个人……”
“九黎公主?”古凡惊道。
郑钧点了点头。“不错,刑天旗可以号令蛮族的任何部落,相当于我朝的王旗。小侯爷,前来支援临沧城的就是九黎公主所带的蛮族精锐……”
古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趁着她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我们赶紧组织兄弟们撤退吧,我们离开时把临沧城焚毁,也算是给予蛮族很大的损失了。”郑钧建议道。“我们全盛实力的情况下,也许凭借几名先天级武者还能一战,现在大家都精疲力竭,如何能战?”
郑钧身边的李小狼也附和道:“小侯爷,我听说九黎公主与顺天军作战,十战十胜,未尝败绩,我们正红旗刚刚经历与三苗部落的苦战,筋疲力尽,遭遇九黎公主精锐,战略撤退也并非可耻之事,反是明智之举啊!”
硕果仅存的十二名百夫长闻言,纷纷点头,竟是人人脸上都有退却之意。
古凡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刑天旗,缓缓地说道:“倘若我们此时弃城逃跑,还要焚毁临沧城,时间够是不够?如果不焚毁临沧城,我们的牺牲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大可以在野外打一场歼灭战,而不用攻打临沧这种坚固的城池!”
郑钧一时语塞。
“如果我们选择焚毁临沧城,那撤退的时间就会受到影响,敌军如果趁胜追击,敌锐我疲,敌众我寡,这样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你们可有人想到?”古凡的语气无比凝重,犀利的眼神从一众将官面前掠过,被他扫视到的将官纷纷低下头来,面露愧疚之色。
“你们可愿意相信我?”古凡抬起头,看着众将官严声问道。
众将官联想到古凡今晚作战的周密计划,几乎是算无遗策,更兼本身强横的武道修为,庞大的家世背景,以及他身后三名先天级强者的实力,早已对这名十七岁的上司钦佩到五体投地,此时听到古凡这样说,纷纷抱拳行礼道:“愿听小侯爷差遣!”
古凡赞许地点了点头,看向郑钧问道:“我军还剩下多少兵力?”
郑钧恭声道:“孟无痕所部已经归队,将轻伤者算在内,我军完整建制的应该还有十二个,大约有六千人!”
“足够了!”古凡转过身,走进城楼里,身后的郑钧,李小狼,孟无痕与欧阳思琪并一众百夫长跟随其后,鱼贯而入。此时城楼之内也是一片狼藉,墙壁上残留着大量的血迹,显然之前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城楼才被正红旗的战士夺取。古凡走到大厅内,踢开面前挡路的破碎桌椅,走到一张布满刀痕的红木长桌面前,“嘶啦”一声,顺手从自己的披风上扯下一块布料来,摊在桌上说道:“众位就按照这个阵形将部队排列起来……”古凡拿过一支炭笔,信手在红色的披风上画着,不多时,一幅图案就跃然帛上。
“这战阵是出自何人之手……”郑钧见那战阵森严,井井有条,显然是出于兵法大家之手,但他之前也是饱读兵书,竟然未曾识得。
“家父古云之手……”古凡随口回答道,众将竟发出一声整齐的惊叹声。“平原侯真天人也!”
其实古凡此时画出的正是在石兵八阵中看到的那一幅八阵图。古凡此时凭借记忆挥笔画了出来,他曾经在北斗星皇留下的石兵八阵幻境中,亲身指挥过石兵八阵的运转,所以此时他才敢将八阵图拿出来,作为背水一战的最后筹码!
“小侯爷……”郑钧有些疑惑地伸出手指了指后侧空缺出来的一大块,问道:“这里应该是临沧城内,我们在城内不留驻兵?而将六千名兄弟全部调派到城墙之前排名布阵?”
“是啊,小侯爷,一旦对方直接冲击战阵,那我们连躲避都没有办法啊……是不是太危险了。”李小狼也在旁边凑合道。
古凡给两人递过去两个白眼,冷声道:“你们若是贪生怕死,就在临沧城内呆着,我亲自领军出阵,你们的千夫长也趁早不要当了,扒下这一身铠甲去做伙头军吧,那样做安全!”
被古凡这一句话一挖苦,郑钧与李小狼顿时噤若寒蝉,低头不语。
古凡将那截布帛交给众人传阅了一下说道:“诸位,即刻就安排所部出城列阵,从远处的沙尘来看,最多半个时辰,敌人就会来到临沧城下,时间非常紧迫。”
众将肃然立身,严声道:“遵命!”
古凡伸出双手,将蛟龙头盔除了下来,露出垂下的黑发,对着桌边的一众将领缓缓地低下头,躬身道:“各位,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