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颜巨……巨型身材的少年杨浩忍气吞声,向南华老仙学了最后一招剑法,等不及多练几次,就急匆匆下山,去蔡家上课。他虽然背地里把蔡议郎老夫子叫做老头儿,其实很怕被那老头教训。因为蔡邕蔡伯喈不但才高名显,而且气度俨然,他的那身气势,比南华老仙给自己取的表字“浩然”,可要“浩然”得太多了。
杨浩是一个穿越者,或者说是一个重生者。他重生的可不是什么好时候。正值汉末大乱,民不聊生。杨浩在现代社会本本分分的打工攒钱,只希望在三十岁以前买房结婚,却被一次交通意外结束了平淡一生,还好没有真死,而是附身在一个瘦弱男童身上,被南华老仙从满地饿殍中捡了出来。
南华老仙还真有些神道,从一开始就不信杨浩是一个普通黄巾遗孤。杨浩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同时也是为了生存下去,干脆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也就是南华老仙,换了别人,恐怕直接就把杨浩当作妖孽附体给处理了。
杨浩跟南华老仙当了三年采药童子,每天攀山越岭之余,就是刻苦学剑。这副身体的父母是黄巾军里的普通一丁,就是说,是一对被饥饿逼迫得造反杀人的农民夫妇。也许他们跟着漫山遍野的造反大军,吃了几顿饱饭,但是终究难逃被饿死的命运。
杨浩弄清楚时代背景之后,最初的愿望就是不被饿死,不要被人抓了去,当作炮灰死在战场上,更不要被人吃了。可是当他被南华老仙用所谓仙草调理身体,又被告知学剑有成之后,不禁起了新的念头:乱世出英雄,我杨浩被老天弄到这个时代里来,只是让我不愁温饱的活下去?
南华老仙不是神仙,只是个学识丰富、武艺超群的百岁老人,当然,这是杨浩自己的理解。杨浩不愿拜南华老仙为师,害怕成了张角的师弟,被人人喊打,不过他还是学到了许多知识,主要是野外生存的能力,正好符合他现在“会稽野人”的身份。
杨浩现在的身份十分尴尬,无父无母,没有家族亲友,甚至没有户籍,简直就是给世家豪强准备的现成小菜。事实上杨浩的确有过被抓壮丁的遭遇,不过那几个当地小豪强的管家部曲,都做了杨浩的剑下亡魂,衣饰财物也都成了杨浩的战利品。
杨浩虽然嘴上经常抱怨,但是心里时时窃喜。他这一身杀人的剑技,搁在现代社会是完全没用的,因为威力太大,主要是毫不美观。可是在这里,他不但能刺杀猛虎巨熊,保命果腹,而且能以正当防卫的名义赚些外财。恃强杀人,在这个时代司空见惯,只要你不被官府抓住,或者说,有不怕官府追究的本钱。
杨浩的本钱很大,这是他能够窃喜的根本。据南华老仙说,他的剑术汲取了古今武技的精华,当然了,这个“今”只是到东汉为止。南华老仙说,凭杨浩现在的剑术水平,足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步战单挑更是天下独步。杨浩根据南华老仙一贯的说话风格,把这话打了很大的折扣,不过他还是乐观的认为,自己的武功即使不及吕布,也该和张飞差不多。只给张飞一把竹剑,他能打得过老虎吗?能打得过大熊吗?哼哼,很值得怀疑。
(南华老仙:“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是不假,可我没说“如探囊取物一般”。步战单挑“天下独步”也不假,我可没说“天下第一”。我可没说假话,哈哈,哈哈!)
杨浩肩上扛着一大卷兽皮,有麋鹿、大獐、野羊、豺狼,现在会稽山里的老虎狗熊已经没有了,三年时间,仅有的几头早就杀完了。杨浩身穿葛布短衫,齐膝短裤,脚踩麻鞋,看似寒碜,其实穿着舒适,而且价值不菲。葛布又称夏布,采集既难,织做更是不易,吴越之地最心灵手巧的女子,每人每年也只能织出一匹而已,多是给自己丈夫穿的。杨浩在县城集市里,用了一整张豹皮,才从一个织女手里换来七尺,请山里农妇给自己和南华老仙各做了一身短衣,南华老仙竟然还舍不得穿,怕让林中荆棘给挂破了。
杨浩脚步如飞,一口气跑下山来,一百多里山路,花了一个多时辰。下山后已经是中午,再跑到会稽郡治所山阴县城,又是大半个时辰。还好,能赶上蔡老先生的下午课。
南华老仙是不是神仙,不能肯定,但他绝对是一个“野人”,杨浩跟着他学了一身坏毛病。这些毛病不是品质上的,而是谈吐风仪。以至于杨浩第一次进城用山货换米盐的时候,直接被一些农民渔夫给鄙视了。
好在杨浩打听到蔡邕蔡伯喈老先生隐居在会稽郡山阴县,就想了一个办法登门学习礼仪。蔡老先生可是东汉文坛第一人,他的女儿在后世只怕更有名,就是《胡笳十八拍》的作者蔡琰蔡文姬。这时候蔡琰的表字还不叫文姬,而是昭姬。她在中年后把字改为“文姬”,是为了避晋文帝司马昭的讳。
杨浩知道焦尾琴的故事,就到深山里找到一株老年桐树,采了树心的一块好木头,当然是在南华老仙的指点之下。砍那棵树可把杨浩累得够呛,因为南华老仙家里,准确的说是他的那个山洞里,唯一的利器就是一把半尺短刀,而且锈迹斑斑,刃如锯齿。
杨浩仗着现代人的自信,其实是无知者无畏,登门献木。在被蔡家仆役施以白眼之后,得到蔡老先生的接见。蔡老先生一看那块木头,哎呀呀,好木头啊好木头,不在那块烧焦的桐木之下。再一看杨浩,哎呀呀,童颜巨……,真是奇人也。于是杨浩就得到了上门听课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