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宣政殿。
楚皇翻阅了楚恒递上来的奏折,面无表情地扫视了站在下面不安的楚恒,只说了一句:“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楚恒唯唯道:“是。”他直觉父皇话中有话,但不确定父皇是何意,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楚皇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暗暗叹了口气。因为他的一时不忍心,日后就要面对日益强大的外戚家族。一旦放任景家坐大,将会危及皇权。可惜,到现在自己这个儿子还不明白个中利害关系。
当初他为了顺利即位,迎娶了景家女儿;为了巩固皇位,容忍景太风在朝野安插亲信。这一忍,就是几十年。现如今,皇后、太子俱出于景家,楚氏危矣。
只盼着楚恒能够早点看清自己母后、舅舅的野心,不要再犹豫不决、安弱守雌了。更何况,现在内有象征国运的七色宝珠死寂沉沉,外有大魏虎视眈眈,可谓是内忧外患不绝啊!
“听说和夏回京了。”
“是。”楚恒回答。
“那她可有寻回七道流光?”楚皇身子猛地向前倾,显得很急迫焦灼。
“这……儿臣不甚清楚。”楚恒背后渐渐有冷汗渗出。他光顾着私盐案,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哼,”楚皇重新靠回龙椅上,对楚恒略感失望,“下去吧。”
还是得亲自去一趟浮玄塔。
“父皇。”走到宣政殿门口的楚恒突然站住,回头问,“您还记得仪美人吗?”
“仪美人?”楚皇一皱眉,自己嫔妃众多,记不得也是正常的。
楚恒提醒:“听说她从前住在舞岚殿。”
楚皇猛地一颤,他记起来了!是那个诞下妖星的贱人!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楚恒的声音冰冷得可怕。当时楚恒还小,而他早已命人将有关于仪美人的一切抹去,“是你母后告诉你的?”
“不是!”楚恒急忙否认,“是……是韩系告诉儿臣的。当初是他把仪美人进献给您的。”楚恒隐隐觉得如果告诉父皇其实是他听见古家父女的谈话而知,依照父皇的性子估计会不计一切代价斩草除根。
“哦,好像是他。”楚皇喃喃道,眼中掠过一丝杀意。“居然还敢掺和私盐的事。那就处死韩系吧。”
楚恒问:“那钱恪呢?”
钱恪能吊着景太风,怎么可以轻易杀了呢?
“派人好好看着,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动他!别让他死了!”
“儿臣遵旨。”
脑海深处,丝丝缕缕的痛意传开,楚皇靠在龙椅上死命地揉着太阳穴:“对了,清儿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她……”
“罢了罢了,这丫头估摸着又跑到街上疯去了。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早点回宫陪陪朕。”楚皇嘴角难得露出一抹笑意,一瞬之间又是愁容满面,痛苦地捧着脑袋低叫。
“父皇,您不舒服吗?”楚恒上前几步,关切地问。
楚皇有口难言,痛得说不出话来。废话!看朕像是舒服的样子吗?!
“宣……宣顾……顾卿。”楚皇咬着牙齿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哦哦哦,来人,快来人,宣顾太医——”楚恒恍然大悟,急忙开门出去传达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