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系被宝贝女儿堵了一句,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是是是,是爹不对,爹没眼力界。可是梨梨呀,这回可不一样!人家景公子,这人你也见着了,人品样貌家世,样样不差。你也知道,爹因为当初给皇上送错了人,后来为了弥补差错、保住官位,一直替景国舅做事。如果你能……”
韩梨梨坐不住了,急忙站起道:“爹,行了,您别说了。我知道您仕途艰难、一步一个坑,如果没踩稳,我们家就完了。但这不是您牺牲女儿的终身幸福的理由啊!”
韩系皱眉,招招手让韩梨梨先别走:“爹怎么能够牺牲你的幸福呢?”他看了一眼满是不愿的韩梨梨,重重叹了口气,摆手道,“行了,你要是坚决不愿意,爹也不勉强。去吧,回房早点休息。”
韩梨梨虽然心疼他,但也无可奈何,轻轻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在韩梨梨走后,韩系一人靠在桌上,呆呆地望着即将熄灭的蜡烛,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难哟……”
蜀桐木性实,楚丝音韵清。调慢弹且缓,夜深十数声。入耳澹无味,惬心潜有情。自弄还自罢,亦不要人听。
一阵悠扬低沉的古琴声随风飘来,缓缓如流水,清淡如明月。韩梨梨抬头望去,一人坐在屋顶之上,对月抚琴,淡然超脱。
她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微笑。
一曲抚罢,那人抱琴微笑,乘风而下。
“耳根得听琴初畅,心地忘机酒半酣。若使启期兼解醉,应言四乐不言三。”韩梨梨缓缓吟出早已烂熟于心的诗句。
和若星一身雪白色直襟长袍垂直而下,腰束般若花纹宽腰带,一头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额间有几缕发丝随风舞动。
“这一曲赠与知己。”
韩梨梨含笑道:“多谢。”
天上繁星点缀,明月高悬,和若星抬眼望去,一丝轻叹溢出嘴唇:“遥见故人来。”
韩梨梨低头看向他怀中那把造型圆浑古朴,项腰各有半月形弯入,音色宽宏的古琴,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即便他不说,她也能猜一二分。
这把便是上古宝物——伏羲月琴。而能配有伏羲月琴的人,普天之下,寥寥无几。虽然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何人,但心中也有了分寸。
她这位意外得来的知己,身份恐怕不是她有资格能知晓的。
他不说,她不问。这便是知己。
两年前,她在窗边吹箫,窗外有人抚琴相应。她一开始并不想让人如此轻易地跟随,便巧妙地转换了调法曲谱。哪料到那人琴艺高超,一直稳稳地和着她的萧声。
渐渐地,她听懂了那人心中的哀愁与孤独。
后来,他们便结为知己。
他对于她而言,像是朋友,又像陌生人。她能够读懂他心中的忧愁,但始终不知他的过往,他的忧愁缘何而起。
甚至,她连他的姓名都不曾知晓。
他有故人到访吗?韩梨梨若似不闻,从袖中取出笛子,提议道:“最近我新学了笛子,请指教。”
和若星淡笑点头,随地而坐,放琴于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