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淼璃娓娓道来:“这枢机天罡步乃是用对北斗天罡的枢机星的天机理数推演而出,因时辰的不同共有七七四十九种变化,每一步的落下都必须严丝合缝,不得有丝毫差错,若错行一步便会前功尽弃。而且,枢机天罡步行走之时还必须配合以枢机天罡诀,罡步动诀,罡诀引步,如此方能对应天地之机,引天地之力入体,转五行,调阴阳,固道培元。”
李仙佚只听得一头雾水,皱眉道:“这么麻烦?”
洛淼璃抿嘴一笑,道:“仙佚哥哥,要不然怎么说它是最厉害的修真步法呢?如果那么容易,别人一看就会,那么岂不是变得和筑基功法一样普通了?”
这套枢机天罡步确实极为复杂,一路上,洛淼璃都在同李仙佚讲述步法、法诀已及行功心法,要想将其中任何一个部分讲解到让李仙佚这个门外汉听懂,都不得不大费唇舌。
好在洛淼璃诲人不倦,教得颇有耐心,而李仙佚虽然以前从未接触过修真修仙的天罡变动,行功运法之理,但好在小时候也正正经经做过修文功课,加之天生也颇有些聪明颖悟,是以琢磨思量之后总还能理解。
当洛淼璃讲到枢机天罡步有七七四十九种变化时,叫李仙佚伸出手来,一笔一划,在他手上比画了半天,但是李仙佚又不是盲人,在他手上画画,他哪能一时半会便感应得明白清楚?
李仙佚不由得插嘴道:“淼璃妹妹,你这样画还不如你自己在我面前走几步,说不定我看一看就懂了。”
洛淼璃脸颊一红,低声道:“可是……可是我……”
李仙佚恍然,暗骂自己一句,笑道:“哦,要不然淼璃妹妹你说怎么走,我便怎么走,不是有一句俗话儿便是这般说的么……‘你指东,我不敢往西,你要驱狗,我不敢撵鸡’。”害怕洛淼璃想起伤心事,故意逗她。
洛淼璃格格轻笑,道:“仙佚哥哥,我可不敢要你驱狗撵鸡。”过来半晌,柔声道:“不过你说的法子也甚好,只不过如果我说一步你才走一步的话,想必会慢上许多。”
李仙佚道:“稍稍慢些行也无不打紧,到时我们赶到镇上,只消买一匹快马骑乘,便可日行数百里。”
洛淼璃点头道:“那也是。”又问道:“仙佚哥哥你可清楚天罡七星的排列及名称?”
李仙佚道:“知道,你说吧。”
“那好。”洛淼璃道:“现下你按我的提示运转功法,踏步前行罢。”顿了顿,扬起娇声道:“左足踏‘天枢’,右足踏‘玉衡’,心动‘甲丁之法’。”
李仙佚唯一迟疑,便依洛淼璃所言,定左足,迈右足,心中行‘甲丁之法’,想象心中恍然若有天干之圆在缓缓转动,并将凝神集中于其甲之点和丁之点上。
“左足先踏‘天璇’,定‘天璇’,右足踏‘天权’,心中默转‘辛壬之法’。”
李仙佚微一沉吟,迈左足,出右步,心中天干之圆的‘甲丁’之点瞬息之间便黯淡下来,将神念转移到‘辛壬’之点上。
如此这般,李仙佚便依着洛淼璃的指点运功前行,虽然动作缓慢迟钝,看上去就有如婴儿蹒跚学步,但落脚却是分毫不差,且心法运转的也是一帆风顺。
踏上十来步之后,李仙佚忽然觉得自已腹中似乎生出七个排列如同北斗天罡般的气旋,隐约飘渺,似有似无。
李仙佚倍觉神异,不知不觉间,心神竟全然被自己腹中奇妙气旋所吸引,一不留神,脚下不小心踏错了一步。
“哎呀!”
李仙佚轻呼一声,原来随着他的这一步踏错,腹中那排列得如同天罡北斗的气旋刹那间便消隐无踪,腹中空空荡荡,又复归于无。
“仙佚哥哥,怎么了?”耳旁传来洛淼璃关切的声音。
李仙佚站定,苦笑道:“我刚才踏错步了。”
洛淼璃柔声道:“没关系的,枢机天罡步变化复杂繁奥,初学乍练是很容易出差错的。”
李仙佚道:“那踏错步子,连错功法会不会走火入魔?”想起昨夜练功练岔气时的情形,李仙佚不由还有些心悸。
洛淼璃一怔,抿嘴笑道:“不会的,这枢机天罡步即使是被打断或者功行出岔也不会走火入魔,最多不过会让你腹中的七天罡气旋停转消逸而已。”
“七天罡气旋?”李仙佚有些不解,随即又明白过来,道:“哦,你说的便是腹中那七个排列得如同北斗天罡的小圈儿吧!怪不得这步法名叫枢机天罡步,脚下踏天罡,腹中还转天罡,呵呵,有趣,有趣!”笑赞罢,又问道:“那这腹中的七个小气旋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仙佚哥哥,你可知道北斗天罡每颗星所代表的含义么?”洛淼璃语气忽然变得缥缈,幽幽道。
李仙佚怔怔道:“不知。”转过头来,但洛淼璃嘴角含笑,一脸憧憬神色,仰首望天,眸子里盛着天色就如一汪蓝莹莹的湖水,柔澈明丽,根本不似一对盲目。
洛淼璃娓娓道:“爹爹曾说北斗七星是北天诸星之首,北斗第一天枢星,乃是阳明星之魂神,第二天璇星,乃是**星之魂神;第三天机星,乃是真人星之魄精;第四天权星,乃是玄冥星之魄精;第五玉衡星,乃是丹元星之魄灵;第六开阳星,乃是北极星之魄灵;第七摇光星,乃是天关星之魂精。”
“这些魄灵、魄精及魂神,都是上古天神陨落后所化,有无穷大能大法,这枢机天罡步便是拟天上北斗天罡运行之理,带动体内真元运转,可以调阴阳,转五行,而练到极致初时,甚至可引九天北斗之力入体,用星力助人伐毛洗髓,脱胎换骨,施法祭术时更能有星力助威,种种妙处,言之难尽。”
李仙佚只听得心生向往,喃喃道:“听你这么说,看来这枢机天罡步倒真是一门神妙功法。”当下双眉一轩,振奋精神道:“淼璃妹妹,那敢问下一步该是如何迈步,如何运功?”
洛淼璃一怔,然后轻笑一声,晏晏道:“左足踏‘天玑’,右足迈‘开阳’,心动‘丙乙’之法。”
三月柔风吹花拂树,在蜿蜒穿插于丘陵田野的小道上,一青衫少年背负这一满脸黑灰,但笑靥盈盈如沐春风的女孩儿踏步前行。
那少年虽面有菜色,但一双眸子偏偏如夜空星辰般明亮。他迈步诡异奇怪,一静一动乍起乍落,教人不禁心生突兀怪异之感。而少年背后那女孩儿虽然被黑灰将面目污得模糊不清,但抱拢少年脖颈的一双手儿不时从过长的衣袖中露出之时,竟是形若菡萏,白胜玉雪。
而那女孩儿几乎在一路上都将唇儿凑在哪少年耳旁,轻声细语地说些什么。
这样一对人儿走在道上,引得路人人人侧目,某些看得不甚清楚的山野农妇,竟以为那女孩儿一直在对少年做着情侣的亲昵举动,直看得是目瞪口呆,或憨笑连连。
不过李仙佚和洛淼璃可不知道路人对他们的看法与误解,仍是一个教,一个学,旁若无人的踩着怪异的步法前行。
踏出了许多步后,李仙佚也渐渐地摸索出了一些门道,有时候,竟也不需要要李淼璃指点,便能踏出正确的步法,心中同时暗运恰当的心法相配合,领悟之快,让洛淼璃在心中也暗暗地生出佩赞之意。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日落西山,残阳如血,余晖将山林树梢镀上了一层嫣红,洒落了一片流金,黑羽老鸦拍打着翅膀,发出‘刮刮’的鸣叫声从头顶掠过。
李仙佚停下步来,仰首望天,想起那一句‘乌鸦叫,灾祸到’的俗语,皱起眉头,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晦气!”
洛淼璃不自觉将环住李仙佚脖子的双手稍稍箍紧一些,小声道:“仙佚哥哥,这是什么鸟在叫啊!真有点…….有点怕人!”
李仙佚笑道:“呵呵,你说这鸟啊,它叫做老鸦子,又丑又笨,我记得有有一句关于它笑话挺有趣的,叫什么…….什么…….哦,对了就是那句---‘乌鸦笑猪黑’。”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李仙佚又开始往前迈出,边走边道:“这乌鸦啊,本是天底下最黑的鸟儿了,但却看反而去嘲笑猪黑,哈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一身黑羽,亏它还好意思。”
洛淼璃认真听着,微笑道:“这鸟儿可真没有自知之明。”
李仙佚道:“那可不是,再加上这老鸦子叫声又聒噪又难听,所以人们都对这扁毛畜生嫌弃厌…….”
正说着,拐过一个小丘陵之后,但见前方有丘陵梯田间错落着十来户人间,此刻,烟囱上正冒出袅袅炊烟,不禁喜道:“哈哈,前面有个村庄,看来我们晚上可以食到热腾腾的饭菜了。”
洛淼璃莞尔道:“仙佚哥哥,你看刚刚那老….鸦子叫了几声,我们马上便遇上了村庄,看来那乌鸦叫声虽然难听,但也能召来好运呢。”
“好运?”李仙佚愕然道,心中失笑:“人们都说乌鸦叫死人,哪会召来什么好运?”不过虽然心中这般想,嘴上却打了个哈哈道:“呵呵,淼璃妹妹你说得没错,或许老鸦子这么叫上一叫,真会有什么好事也说不定。看来走路的时候我得留神看着脚下才行,不然,错过了别人遗落的银两金锭,那可就真是亏大啦!”
洛淼璃被李仙佚逗得抿嘴轻笑。
李仙佚也附和着笑了几声,然而脸上却有愁容忧色一闪而过,仰首往乌鸦飞尽的天空眺望,但见云霞赤红如血,如似神人在天界大战,血染云天,悲壮凄凉。
李仙佚垂首,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之后,双眉暗拧,背负着笑靥盈盈的洛淼璃,走向前边那正升起袅袅炊烟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