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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黑钢

幽冷的新月之辉让老者的身体展露在吟游诗人的视线中。

老者身着亚麻长衫,上面有数个地方都打上补丁,清贫却无比的朴实。岁月的逝去早已令他身体佝偻,双脚俨然无法支撑全部身体的重量,还需依靠着一根拐杖才能勉强行走。

稀少苍白的头发用布条绑成一束垂在背后,满脸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横满了整张脸,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透露出非凡的神采。

前方的老人给吟游诗人一种感觉,就算岁月将斑驳的痕迹地刻在了他的身上,依然抹不去那融入灵魂的尊严与傲气。

时间可以让人的身体变成一抔黄沙,但永远却无法剥夺人类内心深处的遒劲。

小男孩听到老者的声音,显然感到十分意外。当即放弃与吟游诗人的对视,转身跑向老者的面前,似乎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想要得到谅解。

为了避免赤脚被地面的沙砾划伤,他蹦蹦跳跳地跑向老者,像一个灵巧的猴子。虽然他已经跑到老者面前,努力的想要搀扶老人,但瘦小的男孩身高还不及老者的腰间,这样的搀扶起不到任何实质行作用。可爷孙俩之间一股浓浓地温馨将沙漠的寒冷驱散开来。

“爷爷你怎么找到这里啦?天气这么冷,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小男孩仰着头关切的问道。

老者伸出干枯的右手,慈爱地抚摸着小男孩的脑袋,“爷爷只有你一个亲人,看到你这么久都还没回来,当然担心啦。我本以为是你贪玩,忘记了时间,原来竟是被人带到了这里啊!”老者冷笑一声,双目迸射出一股如有实质的精光袭向吟游诗人,完全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所能拥有的力量。那一股精光如奔雷般射到吟游诗人的胸口,或许是感到愧疚,吟游诗人并未躲闪,只是站在原地硬接了下来,随即他发出轻微的闷哼。

小男孩发现吟游诗人的状况之后,立刻着急地摇着老者干枯的大手,赶紧解释起来。“爷爷!不是大哥哥带我到这里来的,而是我自己悄悄地跟着他来的……”

“是么?”老者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孙子,那一双充满童真的眼神没有遮掩。

老者感到很是意外,这与刚才他在镇上听到的不一样啊。

小男孩平时都是准时回家,就算晚归都要提前回来给他打招呼,很少有例外。可是今天晚上他有事情出去一趟,回来就没看到这小子。一开始他还以为男孩只是趁自己出去,与镇上的那一群小子跑出去疯。可是今晚时间过了许久他依然没有回家,这不得不令老者感到一阵担心。

老者误以为小男孩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奔出石屋,在小男孩经常玩耍的地方四处找寻,但依旧未果。他不得不询问路过的人。

约利亚本来就是一个边陲的小镇,在此地的基本都是本地居民,大家彼此之间都是认识的。所以片刻之后,焦急的老者便有了答案。

听镇上的人说,在几个小时之前,镇上出现一个外来的游吟诗人,询问他们是否知道一个叫什么诺瓦尔的地方。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之后,年轻的吟游诗人就转身走向了沙漠,并且带着他的孙子一同离去。

老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原本紧绷的心神被这个结果揉成了一团。努力稳住了自己混乱的情绪之后,他将全身的质力快速的蔓延出去,不多一会儿就用质力锁定了小男孩的位置。根据质力感测的方位,老者立刻追赶而来,所以才有刚才的事情发生。

“嗯!我刚才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要去沙漠里面,才出声阻止。”小男孩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小声说着。并不是用黑眼珠看着面无表情的老者。

老者听了小男孩的解释之后,苍老身体里面疯狂涌动的质力才渐渐平息下去。

“还不怪你!毛都没长齐,还学别人玩跟踪,要是有下次非要饿你一天……”似乎觉得一天太多了,老者又立刻改口道,“不!至少饿你一顿饭!”

溺爱地拍了拍小男孩的脑袋,老者仔细盯着不远处依旧沉默的吟游诗人,似乎在回想什么。直至感到拉着自己的孙儿浑身打一个寒颤,这是他才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

“小姑娘刚才实在对不住,是我太急躁了。如不嫌弃,请到你到蔽舍休憩。之后我会告诉你想要知道的那个地方,以表达我的歉意。”

“小姑娘?”吟游诗人刹那失神,眼前的老者这么快就识破了她真实性别。要知道,她身上带着匿藏性别的神器啊,竟然还抵不过老者那犀利的眼神,被一眼识破。

不过能得到诺瓦尔的消息就行,被看穿性别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本来自己就是女儿身。掩盖性别只是避免路途中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老者说完也不等吟游诗人点头,转身拉过小男孩就走,真是个有个性格的倔老头,脾气比他的年纪更大。吟游诗人暗忖道,要不是小男孩,她肯定会与这个倔老头对上大打一架。果真如此的话,肯定得不到老人的邀请,以及获取有关诺瓦尔确切的消息了。

一想到这里,吟游诗人感激地看了小男孩一眼,小男孩似乎感应到了那目光,回过头咧咧嘴,笑容布满在诚挚的小脸上。唯一不太和谐的是,他那咧开的口中少了两颗门牙……

约利亚镇上的大部分房屋都是用大大小小的岩石堆砌而成,它们之间的缝隙便由碎石与黄沙混成的泥浆堵住,以防止沙漠的毒热与彻骨的严寒侵蚀居住者的身体。屋顶也是根据沙漠的天气制造而成,它由某种沙漠的灌木与粗壮的骆驼刺以及动物的皮毛鞣制而成,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当新月攀上了墨蓝色夜幕的最高处,三人才来到一个简朴的石制小屋。老人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小男孩急忙用双手将木质门撑住,用眼神示意让吟游诗人先进去。

吟游诗人看着小男孩用瘦小的双手抵住门,并且让自己先进去时,她的心头顿时一暖。柔声对小男孩说道:“那今晚打扰你们啦。”

悬挂在房屋顶的热能灯发出柔和的白光,吟游诗人借着灯光将整个屋子迅速的收入眼底,屋内简约的摆列着一些生活必需品。

老者进屋后就径直走到一间偏房里,许久都没有出来。吟游诗人尴尬地站在门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只得心头暗自恼怒,这个不但脾气差而且更不懂人情世故的怪老头,明明是你邀请我来,到了家里就独自离开,留下客人在门口晾着。

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擅自寻找坐处,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主人的安排。

小男孩飞快的跑进另一间大概是厨房的房间,从里面拿出饭菜与碗筷,将其放到石桌上。看着还站在一旁的吟游诗人,小男孩指着屋里仅有的两张凳子,示意吟游诗人过来一同吃饭。

吟游诗人原意是不想过去的,因为她知道沙漠边缘食物本就匮乏,也许自己吃下的东西就是别人一天口粮。但她执拗不过小男孩那一双说话的黑眼珠。

食物简单却胜在分量多。一大盆用沙枣熬制而成的开胃汤,沙柳编制而成的篮子里面放着主食,那是一大叠面饼与几小块风干腌制的肉干。

小男孩只吃了一片面饼,而后坐在凳子上摇晃着双脚,眨巴着黑玛瑙的眼珠看着吟游诗人将其余食物全部装进她的胃中。

她都已经快要忘记上一次吃饱是什么时候,原来吃饱肚子是这么幸福的事情。吟游诗人将最后的一口沙枣汤喝完,发现小男孩正用干净的眼神望着自己。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中泛起一股羞涩。“谢谢你的食物,善良的小男孩。”

“我叫墨辰……”小男孩托着下巴,盯着吟游诗人放在石桌上的银色七弦竖琴好奇地看了一会,突然开口自我介绍到。似乎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当他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就卡住了,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我叫迪安娜·欧·赛希拉尔,来自于帝国首都希拉尼布拉。”

“你去诺瓦尔到底是做什么?”倘若是换做另外的人问这个问题,阿芙罗拉一定不会相告分毫,但小男孩那纯真的眼神与善良触动了她,让她不由自主的透露了一些信息。

“去寻找……”

“寻找黑钢吧!”老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拄着拐杖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淡然地说道。手中还拿着一块纯黑的石头,亦或者是晶石。在橘黄色的灯光下黑色石头闪烁着一股诡异的光芒。

看到老者手中拿着的东西,小男孩小脸上带着急促。“爷爷你怎么把这黑石头拿出来了啊!快把它拿到箱子里面。不然今晚上就要……”

小男孩话音还未落,就听见一声破响声在头顶发出。原本明亮的屋子顿时陷入了黑暗,倏尔一缕皎白色的月光通过窗户照射了进来,驱散了疯狂涌进来的黑暗。

“呃,看来现在就要换灯了。”小男孩叹了一口气,“我去隔壁借用一盏热能灯过来,爷爷你记得要把它拿进去藏起来啊!”

“嗯!”老者慈祥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点点头。

“你和爷爷好好谈吧,我一会就回来。”吟游诗人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待小男孩离开屋子,老者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把手中的拐杖扔到了一边。苍老的脸上带着几分森然,回头看着自己身后吟游诗人。

“这便是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黑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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