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墨绿色的木床之上,一个身着黑袍的少年眼眸微眨,嘴角微微颤动,传出一声呜咽。
这黑袍少年自然是陈夏,此时的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身体虚弱,脸色苍白,眼睛有气无力的打量着周围。
印入眼中的是一个古朴的房间,房间有些幽暗,青石砖铺就的地板上,有着一个香炉,火星闪烁,袅袅青烟如流水般从炉嘴溢出,旋即似雪般消散去。
“嘎吱”
就在此时,掩映的门房似是突然被推开,略显阴暗的房间里顿时有着一束束刺眼的光线穿透进来,随即一个年龄约莫三十的男子迈门而入。
他一袭白衣,身形欣长,长发披散,眉宇间英气逼人,温文儒雅,举手投足之中都带着斯文之气,宛若一介书生。
“夏儿,醒了么?”
温和的声音自这个白衫男子嘴中吐出,眼中也尽是关怀之色。
“义叔?!”
少年微微一怔,似乎还没从昏迷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眼神漠然,愣了半天,见到那白色身影是最亲近的义叔时,方才脸上涌出浓浓的惊喜,声音里不遮兴奋地喊道。
义叔喜好闲云野游,常常三年五载看不到其人,也正因为如此,族中无人知道他的修为究竟几何。
“你这小子终于醒了,我都等了十多天了。”义叔眼睛白了陈夏一眼,语含责怪道。
陈夏心头一暖,在他看来,义叔只是在关心自己,苍白脸庞上如同有活水滋润一般变得红润了几分,焕发出活力。
嘴角上扬,陈夏突然一愣,仿似突然记起了什么,“我已经昏迷十多天了?”
陈夏愕然,表情有些惊讶,虽然自己体内的诅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一次,但自己却从来没有昏迷如此之久。
“这就能说明——体内的诅咒之力变得越来越强了。”
陈夏心想着,面露苦涩,那诅咒如魔鬼般藏在自己体内,并且随时都可能吞噬自己,而自己无能为力,这的确是一件很讽刺的事。
脸上苦笑收敛,旋即宛如止水般毫无波澜,让人看不清其心中所想。
“对了,义叔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陈夏抬头望向眼前男子,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随即疑惑道。
“是你爹召我回来的。”略一思量,义叔解释道。
“难道宗族出事了?竟然要把义叔喊回来?”陈夏心中疑问更甚,追问道。
“不太清楚,只是你父亲的一些猜测罢了。”义叔云淡风轻的笑了笑,随口道。
一边说着,义叔一边挽起白衣,双指微曲,随意扣起床边一杯清茶,一饮而尽。
若有所思地讲道,“三长老与你爹的关系,你应该知道吧?”
听到义叔开口来问,陈夏点了点头,在宗族活了十四载,如果连这点消息都没有,那他也真是白活了。
陈夏心里清楚,族中三位长老,大抵分为三派,二长老属其父亲一派,而大长老则常常保持中立,一心为宗族着想,唯有三长老与父亲意见相左,矛盾不断。
“难道三长老那一帮人又刁难父亲了?”陈夏眉头紧锁,疑问道。
微微摇头,义叔轻笑着缓缓道,“说对一半”,然后抿了抿嘴中茶香,似在回味,又如思量,长舒一口气。
“这次是因你而起的。”随手放下茶杯,义叔目光转向陈夏,语重心长地道,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忧虑。
“我?!”陈夏身子一怔,手指指了指自己,面露惊异道。
不过随即那种惊异便消失不见了,自己与他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体内拥有那股幽暗能量,“因为自己是诅咒之源么?!”陈夏自嘲一笑。
“难道他们又想把我逐出宗族了?”陈夏撇了撇嘴,轻叹道,“距离上次逐我出宗族才不过一年,这老家伙还真是不厌其烦啊。”
逐出宗族或许在其他人看来不算什么,再怎么也和性命没多大关系,可在陈氏一族可不同,陈氏自远古便因某些迁徙于此,隐居于星宿峰之上,山峰擎天直上,壁如刀削,唯一能够通行的,是一些零散嵌在石壁中的木桩,一般修为的人根本无法通过,更别提陈夏这种没有灵力的人了。
所以逐出宗族这种处罚在陈氏,就几乎是被判了死刑了。
不过陈夏毫不在意,有族长老爹这个倚仗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他。
见陈夏丝毫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陈义也是无奈摇了摇头,沉吟道,“这正是我和你爹所担心的,你爹察觉到三长老最近行动诡异,恐怕在策划什么事情。”
义叔接续说道,“如此动作频频,必然不会只是为了对付你,不然我也不会着急赶回来了。”
“依我猜测,三长老恐怕想对付的…是你爹!”讲到这,义叔原本平淡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凝重。
“爹…”,陈夏心头骤然一紧,手指因为用力,已是微微泛白。
陈夏用力撑起自己身子,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可眼里已然充斥着寒意。
“不管三长老他想对我爹做什么,我都饶不了他!”陈夏咬着牙道,声音里有的只是冷漠,龙有逆鳞,触之必诛,而其父亲就是这个执拗少年的龙鳞。
陈义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黑衣少年,似是对其这幅样子有些陌生,陈夏也是察觉到了义叔有些怪异的目光,旋即只能尴尬地笑笑。
只不过在两人双目相接之时,少年眼中霎的一缕幽芒闪过,夹杂的寒意让得陈义如坠冰窟,引得他体内灵力都有些动摇起来。
正欲出手压制,忽然间一阵悠悠龙吟从远方传来,如龙轻声低语,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声音涤荡下,瞬间便让其体内灵力恢复平稳。
“龙吟钟响,必有大事发生!”陈义轻声道。
“终于来了么!”
陈夏语含冷意,起身缓步迈出,义叔则跟随其后,此时那黑袍少年,犹如一只躲藏在黑夜中的一只野狼,从荒野中爬出,自孤寂里慢慢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