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中,肆钰和小狸开心的在街头展颜微笑,她们已经不知道在这洛阳城中呆了几日了。只觉得这洛阳城是越呆越好玩,那些小吃也是越吃越好吃。
噼里啪啦,不知怎的,天空中忽然飘下一阵小雨。
肆钰诧异,这座南国的城市,很久都没有下雨了,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人的心便如同浮沉一样躁。只有五光十色的光亮闪着迷乱的光,迷了人眼,乱了人心……
叹息,深沉如夜的叹息,来自那个顶楼的身影。她的睫毛上,挂着迷蒙的雨雾。城外载着一江彩色的灯光倒影,安静地奔流,而她的叹息,破碎了一江的光影。
夜色渐浓,即使小雨不停,洛阳城中却依旧繁华喧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欢笑声点亮了都市的奢华,也掩盖了星月的清辉,放肆地把变幻的彩色投向天空。天空朦胧,连黑也不纯粹了。
“不是我故意害你,真的是我情不得已。”顶楼那个身影发出悠悠的感叹,也不知道是在感叹自己对肆钰太残酷,还是肆钰对她太没有防备之心。忽的瞥到不远处投来的视线,伊素莞尔一笑,身形一顿,瞬间消失在顶楼之上。
“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小狸你快帮我选选,到底那个比较好看呀?”肆钰正在选面具,自己拿不定主意想要征求小狸的意见,却发现小狸处于完全放空的状态。
“啊?”小狸回神,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人儿,看了看四周,“肆钰呢?”
肆钰放下面具,一脸幽怨的看着小狸,“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小狸看着面具之下肆钰露出的脸,尴尬得像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啊,我刚才看见那边好像有卖糖人的,肆钰你不是很喜欢吗,要不要我去帮你买呀?”
“先买面具。”肆钰拉住小狸的手,重新将两个面具轮流在脸上试戴了一下,“你觉得这两个面具,哪个好看些?”
小狸看着肆钰手中的面具,彻底的惊呆。一个狐狸面具,一个鬼魅面具,多少年前,她戴了一个狐狸面具,慕九曦看了,微微一笑,“好看。”
“那这个呢?”肆钰带着鬼魅面具从身后走出,那一瞬间,小狸在慕九曦眼中看到了别样的光彩。那是只有对肆钰才有的眼神,就算肆钰脸上戴了一个鬼魅面具,丝毫不影响慕九曦对肆钰的爱慕。
“小狸?”肆钰看着小狸的再次出神,将面具放回面具摊上,“你是不是不舒服呀,要不我们今晚先回去吧,反正也下雨了,也没有什么好逛的了。”
“行,那我们回去吧。”小狸心中有事,也不想继续逛下去,索性顺着肆钰的话下台,拉着肆钰急急忙忙的往暂住的客栈赶去。
夜半,隋卿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和陈梦瑶一起在田野山涧开心的游玩。
“瑶儿,我是不是在做梦呀?”隋卿看着眼前的女子,将背对着他的女子搬转过身子。“啊!”隋卿一下子惊呼出声,看着眼前的女子,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既显出她年龄的优势,又不输妩媚。“肆,肆钰,怎么是你。”
“你爱的人不一直都是我吗,你这么诧异做什么?”肆钰反问道。
“不,我爱的是瑶儿,不是你,不是你!”隋卿大声的呼喊着,仿佛在发泄些什么。
一觉惊醒,隋卿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这是何处?”站起身来,打量了许久,隋卿终于发现,这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只是洛阳城中最普通不过的一条街道罢了。“奇怪,我明明是在皇宫,怎么会来到这里的。”隋卿正纳闷着,忽然看见由远及近的两个身影,随着两个身影的靠近,隋卿眼眸大睁,那不是刚才梦中的肆钰吗!
隋卿转身想逃,可是脚底仿佛生了根,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隋卿?”小狸眼尖,第一个发现隋卿的存在,想要将肆钰拉走,可谁想到肆钰也发现了隋卿,还呼唤出声了。
隋卿尴尬一笑,看着呼唤自己的肆钰,再想起刚才那个梦,心中怎样都觉得十分别扭。
“你跟踪我们?”小狸气冲冲的走上前去,颇有些质问的口气。
隋卿摇头,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难道说一觉睡醒便看见两人了吗,明显的是撒谎。“朕打听到你们还没走,所以特意来看看你们。”隋卿忽然脑子一转,现在不正好是求肆钰回去的时候吗?
小狸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肆钰拉了拉小狸的衣袖,示意小狸说话注意,“皇上您国务繁忙,还是请回吧。”
小狸本在为肆钰拉她的衣袖而生气,转眼间听见肆钰的话,激动得差点鼓掌。“就是,我们这里不欢迎你,所以你还是走吧。”说完拉着肆钰掉头,可还没走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嘭的一声~
“隋卿,你没事吧。”肆钰一转头看见隋卿倒下的身影,甩开小狸的手不假思索的冲过去。
小狸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心中失落,嘴角的苦涩蔓延开来……
“小狸,我带隋卿回宫,你先回客栈。”肆钰看着晕倒的隋卿,连小狸的正眼也来不及看一眼,便带着隋卿朝着皇宫疾奔而去。
皇宫,肆钰站在皇宫门口,看着那高不胜寒的宫殿,正中长长的玉阶,上合星数,共计九十九阶,由于地形的关系,这道玉阶虽然够宽,却极为陡峭,最下面刚好从道道虹光中延伸向上,直通殿门。
大殿由一百六十根楠木作为主体而构成,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两侧高耸盘龙金桂树,雕镂细腻的汉白玉栏杆台基,更说不尽那雕梁画栋,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在这危崖的绝险之处,盘岩重叠,层层宫阙都嵌进绝壁之中,逐渐升高,凭虚凌烟之中,有一种欲附不附之险,肆钰看得目眩心骇,沿山凹的石板“栈道”登上玉阶,放眼一望,但见得金顶上耸岩含阁,悬崖古道处飞瀑垂帘,深潭周遭古木怪藤,四下里虹光异彩浮动。
遥听鸟鸣幽谷,一派与世隔绝的脱俗景象,只是此时此刻的肆钰都没有心思去欣赏那些脱俗的景象了,一心一意只想着背上隋卿的安危。
葫芦之中的黑影恨得牙痒痒,可是却束手无措,什么都不能做。
“肆钰呢?”肆钰走后,小狸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肆钰离去的方向,许久都没有离开。她只是想等肆钰的回来,可事情却等到了一个不该来的人。
小狸也不回头,只是道:“隋卿晕倒,是你的主意吧?”
“扑哧~”伊素莞尔一笑,“小狸你可真看得起我。”
小狸回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伊素,一双原本就妖异的眼形被画上漆黑的眼线,眼角末梢被可以的拉长上挑,而内眼角则随着眼线的弧度往下拉长,与纯净的瞳孔相衬映,显得鬼魅极了。如墨玉般透黑的瞳孔给人以深不可测的感觉,似一汪毫无生气的潭水,又似一口古井,毫无波澜。明明是那么透彻的眸子,你却读不懂,偏偏只能愣愣的由自己沉沦下去,不得翻身。这双眸子勾魂夺魄,会使你万劫不复,却又会摄住你的魂魄,使你心甘情愿得泥足深陷,是一双标标准准的狐狸眼。“你会读心术,我一样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过你,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呢?”小狸生气道。
伊素做出一个害怕的表情,“我很听话呀。”
小狸无奈的摇头,“你是假情假意也罢,是真心帮忙也好,我只能告诉你,隋卿和肆钰的缘分,不是你我随意一人可以左右的。”如果伊素想要撮合这一世的隋卿和肆钰,只怕不是一般的困难,更惶恐伊素这么做的背后,还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呢。
“不管成功不成功,我都会去试一试。”伊素忽然正色道。
小狸哀叹,“但愿你能成功吧。”她何尝不希望这一世的肆钰和隋卿能有一个好结果呢,毕竟肆钰没了仙骨,下一世,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黑影急匆匆的找到伊素,却看见伊素正在和小狸说话,说的还是什么成不成功。黑影只好按捺住自己,等待小狸走后,才冲了上前,“伊素。”
伊素看着忽然出现的黑影,“这次找我,又是何事?”
黑影看着伊素的侧面,白皙的肌肤几近透明。散发着女子与生俱来的体香,但这香的与其她女子不同,不知是什么味。一袭曳地长裙胜雪,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目光中寒意逼人。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间却冰冷淡漠,当真洁若冰雪,却也是冷若冰雪,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你别生气,我不是来质问你什么,只是有一点疑惑想要问一问你罢了。”
伊素点头,“什么疑惑?”
“隋卿和肆钰这一世,会在一起吗?”黑影挣扎了许久,终于将心中的话问了出口。
伊素诧异,“你何时知道的?”
“很早。”黑影莞尔一笑,“我能明显感觉到现在隋卿的心里已经有了倾斜,如果再这样下去,隋卿真的不要我了怎么办?”
“你能感受到隋卿的心思?”伊素抓住了黑影话中的重点。
黑影迟疑了一下,点头,“对。”
伊素眼睛放光,“你说的可是真的?”
隋卿一觉睁眼,便看见远方那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原来刚才的只是一个梦~”隋卿自我安慰道。
“你醒了?”肆钰等待许久,终于听见隋卿的声音,转头一看,原来隋卿已然清醒。
隋卿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肆钰,瞬间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原来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做梦。咽咽口水,“朕怎么回来的?”
肆钰尴尬的一笑,要她怎么说,难道要说是她背隋卿回来的吗?虽然刚才一路上看见的侍卫和宫女也不少,可是她直接当着隋卿的面说出口,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正尴尬之际,肆钰看着那逐渐放亮的天空,黎明前夕,天空灰蒙蒙的,周围弥漫着凉丝丝的雾气。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天空似乎有点儿亮了。放眼望去,东方天际微微露出橙黄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橙黄色不断扩散,并越来越浓。
渐渐地,太阳探出前额,红红的额头,只是没有光亮。它好像是很重很重似的,一点儿一点儿地从地面升起。慢慢地,一纵一纵地。太阳使劲向上升着。最后,它如释重负般地跳出地面,整个脸膛儿通红的,红得可爱。刹那间,它发出夺日的光亮,强烈的阳光,射得人睁不开眼。它旁边的云彩也被镀上一层金边。
“你看,天亮了,你是不是该去上早朝了。”肆钰声东击西的道。
隋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起昨晚的梦,急忙点点头,“朕先去早朝,你且在这里等一等。”
隋卿前脚一走,后脚肆钰就走出了乾坤宫,本想直接出了皇宫,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了隋卿的宫殿。
看着远处那金碧辉煌的所在,红瓦黄墙、画栋雕梁,说不出的富丽堂皇。朱红的大门经过岁月的侵蚀,却还是不掩那昔日的荣光。
左右蹲守的石狮,将目光穿越渺远,望向那千百年前的莽莽苍苍。吱呀门开,拂落历史的烟尘,女墙仍在,楼阁犹存。
正面是一座七开间的大殿,又是庑殿顶,远非歇山可比,可见当今的皇上是有多么的一等一的地位方不逾矩。拾级而上,但见白玉为梁、翡翠当瓦,飞檐翘角、金匾森森,真是让人悚然而惊了。不敢再进,只得回转身来细细打量。角落里一口枯井,幽深邃密;院子中几株老槐,在偏西的日头下,将影子洒下一地斑驳。恰有二三寒鸦掠过,正是声声凄。
“隋茂?”肆钰轻声呼唤道。
隋茂推动着轮椅缓缓从殿中而出,看着再次回宫的肆钰,无尽的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