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这么帅,是怎么死的呀。”肆钰一边研究着法术,一边用符纸偷看着柱子之后的隋茂。
由于房门敞开的原因,晚风袅袅,吹得他的黑色长发,也随风而舞。墨发似泼洒在画卷中般,发丝缠绵缱绻的纠缠,与那一身白衣相耀成辉。白衣胜雪,颜如冠玉。剑眉星眸,熠熠生辉。令人移不开视线。他的表情淡漠,却仿若与自然已合为一体,他为天下所生,那股子傲人而清冷的性子,却似天下是为他所生。
肆钰看着那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显得妩媚异常。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顺着那白皙的面庞往下看去,不由得摇摇头,可惜呀可惜。人虽生得俊美无双,只是可惜了那腿。
“说不定我连你的腿也能治好。”肆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隋茂尴尬一笑,脸上有些说不出的落魄。
“你不相信我?”肆钰很明显的捕捉到了隋茂脸上那抹笑容,也不知是嘲笑还是什么的,肆钰只觉得异常刺眼。
隋茂摇摇头,低头抚摸着自己残废的双腿,“不是不信任你,只是这两只腿在生前就这样了,就算是死了还是如影随形的跟着我,我有什么办法呢。”
肆钰想要安慰安慰隋茂,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给我一点时间,我证明给你看。”
隋茂莞尔一笑,望着眼前的肆钰,一袭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正所谓是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在这破旧的宫殿中住着这样一位美人儿,显然是极其不符的。
“也不知道隋卿找的药材,找得怎样了。”肆钰看着隋茂,忽的就想起了出去找药材的隋卿了。
而此时的隋卿,从远处抱着一大堆药材急急忙忙的本来。望着远处那金碧辉煌的所在,红瓦黄墙、画栋雕梁,说不出的富丽堂皇。朱红的大门经过岁月的侵蚀,却还是不掩那昔日的荣光。
左右蹲守的石狮,将目光穿越渺远,望向那千百年前的莽莽苍苍。吱呀门开,拂落历史的烟尘,女墙仍在,楼阁犹存。
正面是一座七开间的大殿,又是庑殿顶,远非歇山可比,可见当今的皇上是有多么的一等一的地位方不逾矩。拾级而上,但见白玉为梁、翡翠当瓦,飞檐翘角、金匾森森,真是让人悚然而惊了。不敢再进,只得回转身来细细打量。角落里一口枯井,幽深邃密;院子中几株老槐,在偏西的日头下,将影子洒下一地斑驳。恰有二三寒鸦掠过,正是声声凄。
“我说这宫殿,现在这么多人居住,是不是也该派人来收拾收拾了。”肆钰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的隋卿声音。
肆钰急忙迎出去,从隋卿手中自然的接过那些药材,“累了吧?”莞尔一笑,像等待夫君回来的小娘子一般。
隋茂见状,不由得想起一年前的事,惜音告诉他有一世隋卿是和西王母在一起的,肆钰也因为这件事自剔仙骨。如果有一天肆钰想起所有的事,这次肆钰会如何选择,会来一个更直截了当的举动吗?隋茂不敢往深处想,毕竟他们的事情,这一世一定会有个了断,至于什么时候了断,隋茂不敢去猜测。
“还有一个,这是什么药材,我找不到。”隋卿从怀中拿出肆钰开给他的单子,望着那单子上最后一个药材,他找遍了全洛阳的药店都没有找到。
肆钰接过一看,尴尬的笑了笑,“亲血~就是就是,亲人的血液。”这个呆子,亲血都不知道,从字面意思就知道是亲人的血液呀,亏他还是三皇子,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隋卿倒是满不在乎肆钰的嘲笑,只是淡淡道:“亲人的血液,那需要多少呀?”
“不多。”肆钰嘿嘿一笑,领着隋卿走进殿中,看着地上那东西,“那么一点就够了。”
隋卿张大嘴巴看着肆钰手指的东西,“那么一点?”那可以一个能装得下一个孩子的盆,大盆!
肆钰认真的点点头,“而且这已经算少的了,需要用亲人的血液将隋茂尸身全身灌溉,毕竟他的尸身和他分离太久了,所以……”
隋卿倒吸一口凉气,“我去找隋宇隋仕一起来。”如果这么一大盆血液他一个人来的话,还没满他估计就倒下了。
“也行,不过隋宇现在在惜音手中,你得找她要人去。”肆钰偏着头说道。
隋卿想了想,“去要人总比被抽干血液的好,我去……”
隋卿昂首阔步的来到那华美的宫殿,仿若无人的走进殿内,看着那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惜贵妃在想事吗?”走进内殿,看着惜音在殿中来回踱步,不用想隋卿也知道惜音现在正在烦心。
惜音不轻不淡的看了隋卿一眼,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都已经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想怎样?”
隋卿莞尔,“不怎样,只是你都要走了,有些带不走的东西,那就留下吧。”
惜音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带不走的东西?”
“比如不属于你的人~”隋卿淡淡道。
“噢~”惜音恍然大悟。“你是说隋宇吗,我只答应你们不再出现在你们眼前,可没有说要把隋宇给交出去。你们不是很厉害吗,自己去找人吧。”惜音笑得扭曲,“对了,我走了之后没人去送饭,你们速度可得快一点,晚了,可就是一堆白骨了~”
隋卿沉下脸,“如果我说你不交出隋宇,我们是不会把那把伞还你的呢~”
惜音变脸,“你们怎可出尔反尔。”
“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手段。”隋卿笑得有些骇人,惜音终于发现,仿佛只要牵扯他的亲人,他都会变脸。
惜音狠狠的看着眼前的隋卿,一袭白衣,剑眉凤目,鼻正唇薄。下巴中间竖着一道明显的沟壑——就是传说中的美人沟!清澈的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可是再仔细看去,只觉得那深邃的眼中一片幽暗,仿佛什么都入不得他的眼一般。
那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只是那心思不知道多么狠毒。“好,明日我走的时候,你们自己去城外十里亭找人。”
“又是十里亭,你对哪里还真是情有独钟。”隋卿耸肩笑笑,装模作样的行了一礼:“那我就不打扰惜贵妃休息了,隋卿告辞。”
“滚!”惜音看着走出殿中的隋卿,终于忍不住脾气,将床上那上好的青玉抱香枕,一下子狠狠的摔在殿门上。
“这又是何必呢,只怪你技不如人。”殿中忽然出现一个冷清的声音,惜音头也不回,从铜镜中看着那人的侧面,白皙的肌肤几近透明。散发着女子与生俱来的体香,但这香的与其她女子不同,不知是什么味。一袭曳地长裙胜雪,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目光中寒意逼人。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间却冰冷淡漠,当真洁若冰雪,却也是冷若冰雪,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惜音嘲讽道:“你若是技如人了,何必站在我这边呢?”
镜子的女子听了惜音的话,不怒不气,“你不好奇他们这么着急找隋宇,是有什么目的吗?”
“隋卿一向重视自己的亲人,不是吗?”惜音随口答道,说完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看着身后的女子,“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知道什么?”
“我只是能,肆钰打算逆天而行。”女子缓缓道,“她那个倔脾气,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改变。”言谈之间,仿佛和肆钰十分的熟稔一般。
惜音静下心来想了一下,瞬间想明白了什么,“逆天而行,隋卿,隋茂,隋宇,隋仕~你是说肆钰打算救活隋茂,让隋茂起死回生?”惜音想通之后,大呼道。
女子莞尔一笑,看着想通了的惜音,“能想通这一点,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可是他们需要隋宇做什么,隋宇那个傻子,能帮上什么忙?”可是惜音还是有些不解,就算要复活隋茂,可是那关隋宇的什么事呢,为何这么仓促的想要救隋宇出来呢。
女子摇摇头,“也是,你这等连亲人都不顾的人,又怎会知道亲人的力量最伟大呢。”
惜音恍然大悟,“他们需要借助其他三兄弟的力量,来复活隋茂?”
女子哈哈大笑,“既然已经明白,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做,想必你也清楚吧。”
惜音双眼中仇恨迸发,“他们不让我救活金凤,隋茂也别想起死回生!”
夜深,隋钰帝睡得迷迷糊糊,却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
睁眼一看,“又是你。”
女子站在乾坤殿内,看着那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救活你的二儿子,那么你会怎么感激我呢?”
隋钰帝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
女子幽幽一笑,“你不是很疼爱你的那个儿子吗,如今我有办法让他起死回生,你拿什么感谢我?”
隋钰帝一愣,“朕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不管真假,三日后便知晓,可我也不能做无本的买卖呀。”女子莞尔一笑,“我要你帮我一件事。”
“何事?”隋钰帝看着女子脸上那扭曲的笑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一个人,一个和你无亲无故,没有关系的人。”女子缓缓道。
“谁?”隋钰帝一愣,如果和他无亲无故,那么她干嘛来找自己。
女子邪魅一笑,“肆钰,那个巫族族长。”
隋钰帝猛地睁大眼睛,看着殿中的女子,三千青丝散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眉尖却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深不见底,眼角微微上挑,笑颜黑夜般魅惑;睫毛在眼帘投下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鼻梁挺拔且不失秀气,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使脸庞极富线条感;一张樱桃小嘴无比红润,仿若无声的诱惑。眼中疑惑,“你要她做什么?”
女子笑得冷清,看着外面的夜色,夜初静,人已寐。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抚摸着自己的脸,“我只是在做一件四年前就该做的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