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当天。众人坐不住,一大早去看放榜。大街上,远远看见一大堆人围着,也凑过去看,想必这就是放榜名单所在了。众人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却见一个蓬头黑脸的读书人、额上青筋暴突,正在那里振振有词地说着什么,围观的人跟着附和,诸人见不是榜单,又挤了出来。就这时,一队官兵冲了过来,将那蓬头垢面的读书人缚住抓了去,其余的都被驱散了。
诸人再走一段,问了路人,知道了榜单所在。这里也围着一大堆满头大汗,臭气哄哄的秀才,你拥我挤,竟然还打了起来,其他的也跟着埋怨。阿贵想看又看不到,想挤也挤不进去。
这时人群里面有人喊:“让一让,请让一让。”跟着就见两个人扶着一个晕倒了的出来。这时候有人发喊:“发财啦!”,原来地上不知谁掉了些碎银,围着的人都纷纷低头去抢。林贤达诸人就这么乘机挤进去看了看榜单,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名字,还想再细细看一遍,却被汹涌的人群挤了出来。唉声叹气地回去客栈。这时候才发现,程敬晨在人群中被冲散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夜色降临,五个人分作五路出门去找程敬晨。大街小巷、放榜处、连西城郊都找遍了,人影都找不到。到了晚上,大家又只好回到客栈里面安歇,商量着如何是好。最后一致决定第二日去报官。
第二日到了衙门门口,却被衙役拦住说:“近日老爷公务繁忙,诸位的事情得稍后。”几人却是恨恨,只在那里等着。阿富说:“在这里守着,倒不如我们再去找找。”众人都说是。
这时,几个衙役扛着一个担架过来,停在衙门门口,冲那衙役说道:“三哥,今早在河里又发现了一具。”那叫做三哥的衙役回答说:“先停在这里,去找个仵作来验尸,老爷里头正忙着呢。”其中一个衙役应声去找仵作了。
林贤达几人愣在一边,阿贵多嘴就问了一句:“差爷,这是怎么了?”
“去去去,没你们的事。”衙役三哥恼阿贵,嚷了句。他瞧了瞧林贤达几人是读书人模样,又问了句:“你们读书人跑来这里有什么事?”
阿贵将程敬晨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衙役三哥朝那担架上的尸体瞧了瞧,说道:“呐,这也是个读书人,你瞧瞧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听他这么一说,五人心里一紧,这才朝那担架上的尸体看去,头发凌乱,看不清是不是程敬晨。阿富却说了句:“昨天程秀才也是穿着这么件衣服。”何顺连忙喝道:“不要胡说!”
五人又分头去找,依旧是没有下落,只得无奈哀叹,何顺提议说写些寻人启事贴于街头巷尾,如有发现者,可以重酬。
阿贵却说:“从杉源出发来此,也渐近两月,眼看盘缠渐不够用,再这样下去,连回去的路费恐怕都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重酬?”
林贤达说:“贴启事自然是要贴的,但无重酬也说有人会来帮忙找人,既然要有重酬,又不能失信于人。我看要不这样,我和阿贵留在此地,你们三人先回杉源。一来,我可以等敬晨兄的消息,二则,到本地商会里找找,或许有我爹的熟人,可以借些钱应付重酬之事。三则,你们回去也好报个信。”
为今之计,也只好这样了。于是五人连夜写了许多寻人启示,第二日贴将出去。到了第三日,林贤达修家书一封历述近日种种事由,如此如此。交予阿富带着。然后送阿富、孟家平、何顺三人出城回乡,自己和阿贵回客栈收拾行李,也寻商会去了。
阿富等三人,回到了杉源。阿富回去禀明林老爷事情如此如此。孟家平和何顺一起先回书院。孟、何二人刚踏进书院大门,院子里的景象着实让他们吓了一跳。书院藏书楼被大火烧焦了好几处,就连楼的周边的树木都被烤得枯萎了。两人直奔杨仲航的房间而去。
杨仲航见到两人回来,又惊又喜,禁不住要问长问短一番。
二人将考试的事情跟杨先生说了。杨仲航叹道:“唉,敬晨这段时间在外,吃苦是免不了的,但对他来说,总是一件好事。”孟家平和何顺听到这里面面相觑。先生听说敬晨失踪了,反倒没有特别着急,而是说是一件好事。
杨仲航继续说道:“敬晨这孩子自小就很执着,他想得到的东西,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我料想,他不会轻易就伤害自己,放弃科考的。他是一时气闷,负气出走了。”
“先生,那该怎么办呀?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他。”
“不用担心,他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个小地方,自己出去走走是件好事。他第一次出远门,不习惯外面的生活的时候,想家了,自然就会回来,这个不用担心。至于他一路上能遇上什么人,我们担心也没有用,只能看他自己了。他父亲那边我自会去跟他解释明白。”杨仲航转过身问他们两个:“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还请先生指点。”
“读书一事,多少人把它当做是出人头地、跻身仕途的手段,却不知它原本的道理。落榜者,也不要气馁,都要继续参详圣人之训,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切不可跻身士流后就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方不失士人的赤诚之心。”
二人齐声答道:“谨遵先生教导。”
杨仲航说:“为师最近收到雷宁书院李山长的来信,邀为师去讲学。可是我们书院最近又刚遭过一次劫难,为师想留在这里处理一些事务,你们二人谁愿意代为师去一趟?”
孟、何二人同时看了看对方,面有难色。杨仲航继续说道:“只是代为师过去问候一下,至于开课讲学,你们可以量力而行。”
何顺说:“让家平去吧,他学识比我好,代表我们书院去去,也有脸面和分量。”
“家平,你意下如何?”杨仲航问。
孟家平思索了一会儿答:“那就按照先生的安排吧。不过我得先回家一趟。”
“好的。”杨仲航看了看何顺问道:“既然如此,何顺你就留下来帮忙整理藏书楼吧。”
何顺问:“先生,藏书楼发生什么事了?”
“嗯。”杨仲航脸朝窗外,看着被大火烧过的藏书楼,叹了口气。
“是啊,先生,藏书楼发生什么事了?”孟家平急切地问。
“十多天前的夜里,有学生从藏书楼前经过,听到藏书楼里面有人窃窃私语,还可以隐约见到烛光。他便跑来跟我说了。我们就几个人一起过去看看,结果不小心惊动了贼人,贼人遁逃,我们就跟在后面追,追到院外的林子中就听到院子里喊失火啦,火势危急,我们只好先回来救火,让贼人逃了。好在学桥和一群学子及时赶到救火,才不至于全部化为灰烬。”
“那贼人呢?现在捉拿归案了没有?”何顺急问。
“唉,当时我们就报了官,只可惜衙门如今都说还没有结果。”
“可恨!”孟家平恨恨地说道。
“衙门目前虽然没有查到结果,但已经出面帮我们筹款修建藏书楼了。这几日,我们也忙于整理藏书楼里面的书籍,一来可以检查一遍,看是否有被取走、烧毁的书,及时补回,二来也可以顺便清理一下藏书楼。”杨仲航说道。
“会是什么人干的呢?我们的藏书楼按说没有什么秘不示人的书籍啊,要看书,得先生您批准就可以看,又何必偷偷摸摸呢?”
“我听说自从上次季王爷来了一次杉源之后,许多蹊跷的事情接连发生。季王爷命案的凶手至今还没找到,之后又传言有许多人在找一本叫做《草木虫鱼》的书。传言说此书中暗藏着一个很大的机密。”杨仲航说。
“《草木虫鱼》?那是什么书?”孟家平问道。
“《草木虫鱼》简单来说就是宋徽宗赵佶命宫廷画师辑录刻印的一本画册,收录的多是当时的科考名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难道贼人是冲着这本书来的?”何顺说道。
“也有可能,但目前藏书楼书籍散乱,这要等整理之后,才能做定论。”杨仲航接着说道:“你们俩人远道归来,就先回去歇息一下吧。诸多事宜,明日再做商议。”
孟、何二人退出。各自回家禀明双亲。孟家平过几日便收拾行装,往雷宁书院而去。何顺自然留下来帮忙整理藏书楼书籍。
这一日,杨仲航带领学子们在藏书楼整理散乱的书籍,却听到有人哭哭骂骂的声音。一些学子都停了手上的活跑到窗前去看热闹。只见一个妇人扯住一个学子吼道:“杨仲航在哪里?叫他出来!”那学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敢回答她,只是摆摆手、摇摇头。但是那妇人不依不饶。
另一个学生跑上去帮他解围,连忙问道:“这位大婶,请问您找我们先生什么事情?”那妇人转过头来,怒瞪着乙学生,又吼道:“叫杨仲航出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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