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次日,玉澈早早的便来跟丁夫人请安。门口儿的小丫头一见到是她,就将鼻孔朝天,冷哼了一声。玉澈感到有些不大对劲,却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这个小姑娘了,只是赔着笑脸问道:“烦劳向夫人禀报一声,就说阿澈来请安了。”
那小丫头冷笑道:“夫人说今儿个身子不舒服,今日的请安免了。”
玉澈忙问道:“是否时节变换太快,夫人招了风寒了?”
那小丫头言语有所指的道:“是人心变换的太快,让人捉摸不定了。”
玉澈看着这个阴阳怪气的小丫头,半天后才笑道:“难道是我什么时候得罪了姑娘吗?姑娘今儿个怎么好似对我有什么意见了?”
那丫头还想说话,却被拢眉呵斥到了一边。玉澈见拢眉出来,忙问道:“老夫人的身体怎么样了?”
拢眉笑道:“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昨夜跟老斗了几句嘴,心情不大好,如今不想见任何人呢?”
玉澈便问道:“连阿澈都不想见了吗?老夫人不是极疼爱孙子的吗?”
拢眉正色道:“恐怕老夫人今儿个最不想见得就是您了。”
玉澈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拢眉将她拉到一侧,悄声道:“别的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是提醒姨太太,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分寸。”玉澈没说话,只见拢眉回到了房间里。
玉澈回头默默地走回了灵璧阁,心里却一个劲儿的不愿意相信,难道真是春娇昨日的无意之言传了出去。可是……可是昨天在玉屋楼时,除了自己和春娇之外,就只有她在场啊……
大约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后,楚娥赔着罗琴从丁夫人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楚娥难掩心中的愉悦,悄笑道:“听说老夫人今儿个特意叮嘱了不见廖姨太了,可见她是真的很生气了。若非如此,也不会跟小姐聊得这么开心了。”罗琴只是轻笑,并未搭话。
十五,团圆夜。张艳菊坐在丁伯蕴的身边,与其说是坐在他的身边,倒不如直接说是坐在他的身上才是。她一个人也不理,只是不停的灌丁伯蕴喝酒,二人旁若无人的亲热。众人倒不像是在看戏,而是像在看他们俩才是。把个丁夫人气得双手发抖,张艳菊却又像是故意炫耀似的,眉眼时不时的飘向丁夫人,似笑非笑,净是胜利的神采。好戏只开了个头,丁群逸的两个伯伯就告辞而去。其后便是丁群逸,迅速的追着两位伯伯,不停的道歉道:“招待不周,请二位伯伯见谅!”
那两位本就是知道丁伯蕴为人的,此刻见实在呆不下去,走了便是,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笑道:“今夜是团圆夜,你伯母跟兄弟妹妹都在家里等我们呢!”
丁群逸无法强留,只得放二位离去了。此刻倒也庆幸自己得以解脱了,无处可去便回到了灵璧阁。却见玉澈早已经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假寐,便笑道:“你倒是机灵,我都还想着寻个什么由头将你哄出来呢,你倒是自己出来了。”
玉澈笑道:“我只说了声胎动不安,夫人二话没说的就许我回来了。倒是阿琴,还闷在那里呢!咱们也想想办法救救她才是。”
丁群逸笑道:“你当旁人都是傻的吗?她比你机灵的多,你都能逃出来了,她还会在那里吗?”
玉澈点头道:“说的也是,连大嫂都说妙文哭闹着要睡觉,借故离开了。”
丁群逸后悔道:“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自作聪明,怎会有今日的尴尬?”玉澈只是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一句话也没说。
话说自那日起丁夫人就没再出过自己的房间,大概是太生气了,连人都跟着憔悴了许多。反观张艳菊,倒是比以前还光彩照人,神采奕奕。丁夫人身为丁家的主母,没有办法赶走令自己深恶痛绝的女人,没有办法让自己的丈夫回心转意甚至是多眷顾自己半分,当真是灰心丧气到了极致。这些事情,逃不过任何人的眼睛。丁夫人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正自愁思不得意,还是罗琴最先看懂了婆婆的辛酸。笑道:“婆婆怎么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女子如此生气?”
丁夫人叹气道:“是我无能,没有办法让你们在一个干净的环境下生活。贱人猖獗,自己不要脸,连带着老爷的脸都不要了,眼睁睁的看着她横行霸道,我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罗琴笑道:“婆婆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您本就不是惩治她的人。她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下作之人,对付她,岂不是失了婆婆的身份。”
丁夫人睁着眼睛道:“难道我们就该一直看着她这么不知廉耻的败坏丁家的门风下去?”
罗琴笑道:“当然是不能的了,可是这世上自然有治她的人。但却不是您!”
丁夫人忙问道:“谁?”
罗琴道:“婆婆难道忘了陈姨娘了吗?我相信对付这种女人,陈姨娘会比婆婆更加的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