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艳菊进了屋,见丁夫人正跟玉澈下着棋,便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几个小丫头冷笑道:“你们几个不是说夫人睡了吗?怎么如今我看到的却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呢?依我看来,夫人精神很好,丝毫没有疲惫之色。”
丁夫人房里的那几个小丫头便个个闭着嘴,不说话。丁夫人将手里的棋子放下,不满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是我叫她们说我已经睡下的,为的就是好还的清静清静,不叫无聊的人来打扰。张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张艳菊冷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听说今年中秋节,夫人请了戏班子要在府里唱戏,我就是想请问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把我的位子摆到老爷的身旁,我也好伺候他不是?”
丁夫人心里有气,虽说往年陈百灵也总是与丁伯蕴同坐一席。但她安分,不甚爱招摇,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过去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子,白日里走个路都恨不能挂到丁伯蕴的脖子上去了。中秋节虽说只是个团圆节,但家里也会请一些近宗过来。这老东西都一大把年纪了,丢人丢到家里也就算了,难道还许他丢到叔伯面前去吗?思及此,丁夫人断然拒绝道:“不行,我不答应,丁府以礼持家,无论何时都不能乱了规矩,这合家聚欢的团圆节,坐在老爷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张艳菊脸色微变,分辨道:“可是我听说以前的陈姨娘可是跟老爷形影不离的。”
丁夫人正色道:“以前是以前,以前家里面人少,倒也不讲究什么。可如今不同了,光群逸就娶了两个媳妇儿回来了,阿澈还有了孩子,这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没有规矩怎么能行呢?”
张艳菊便故意问道:“夫人是不是对艳菊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要不然怎么艳菊不在的时候就没有这条规矩,艳菊一来,家里边就有了这条规矩了?”
丁夫人坐下继续下棋,道:“不是针对一个人两个人,而是家大业大的,以后的规矩只会越来越多的,你慢慢的习惯就好了。”
张艳菊还欲争辩,玉澈便只得站起来劝道:“张姑娘何必计较那么多呢?其实老爷在席大概也就那么一小会儿,不过是露个脸罢了,他过年的时候就不爱听戏,嫌吵呢!”
张艳菊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玉澈,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廖姨太!我适才还听说老夫人要立新规矩了,难道姨太太没有听到吗?张姑娘三个字显然不该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依我之见,阿澈也该叫一声姨娘才对呀!”
丁夫人瞪大了眼睛,连那几个素日里伺候的小丫头都忍不住的面面相觑。玉澈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张艳菊个子不甚高,尚不及自己眉目,且要算起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在阿澈眼里,只觉得眼前站着的不过是无知叛逆的小妹妹罢了,让自己叫她姨娘,实在是有些难为情。玉澈看了看丁夫人,只见她只是盯着棋局冷笑,也不说话。玉澈心里明白,张艳菊虽然跟了丁伯蕴,但未娶未纳,说白了,一点儿名分都没有。且丁夫人十分厌恶她,与昔日的陈姨娘大不相同。便只得笑道:“张姑娘年轻,容色鲜艳,且比阿澈年纪还小,这姨娘两个字阿澈怎么好意思叫得出口呢?”此话若是陈百灵听了,必然是知道阿澈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可是张艳菊少不经事,亦不甚解旁人言外之意。她自打见了玉澈,便当她是这世上容色最美的女子了,此刻听到玉澈反过来夸她,她便十分受用,连往日里的嫉恨都清了许多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转身走了出去。
拢眉望着张艳菊的背影冷笑着对玉澈道:“这个张姑娘也太不识趣了,也不晓得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老爷拿来寻开心的玩物罢了,竟还真当自己是个角儿呢?竟还想叫姨太太叫她姨娘,那陈姨娘虽说也未纳,可是伺候老爷七八年了,府里的人倒也就认了这个姨娘,可张姑娘算个什么?”
丁夫人也笑道:“真是个笑话,她想让阿澈喊她姨娘,那不是想让群逸也喊她姨娘吗?瞧她那个样子,她也配……”便抚着玉澈的手笑道:“她若是能比上我这媳妇儿的万分之一,我便也就没话说了……”玉澈只好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