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没有资格上祭坛的!何况,你出身青楼,根本命如草芥,哪里有咱们成王殿下的命值钱!”
乌蒙示意大当家的将她拽走,自己则再次抬起脚将杨文成踹倒在地。
“杨文成,你说我是先砍了你的左脚,还是右脚?”从地上捞起砍刀,他自言自语,“左脚吧,一般都是左脚先踩马镫,没了左脚你不就不能自己骑马了么?如此甚好,不能骑马,还如何冲锋陷阵呢?就左脚吧!”
说着一把砍刀就要朝上面招呼,说时迟那时快,雪酿挣脱钳制自己的大当家猛的将乌蒙推开,却没想到他气急败坏对着自己的后背就是一刀。
“碍手碍脚的东西,我早就该一刀砍了你!找死!”
“雪酿!”
楚逸发现的时候乌蒙的刀以落下,杨文成很想将她抱进怀里,奈何一丝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其倒在地上。
“你这个狗娘养的!”
楚逸素日里很少骂人,但是眼下实在气急了飞起一脚用力踩在死死抱住自己的那虎的脚面。
那虎虽然吃痛,但还是不肯松手。嘴里叨叨着,“不许你骂大当家的!也不许你骂主子!”
见此状,楚逸突然安静了下来,聚集起大量的内力,一起迸发将那虎震开。
“官人,别落泪,雪酿不值得。”
一双手臂上染着的血不知是杨文成的还是自己的,她想要拭去对方的眼泪,但是却只能任由手臂从空气中跌落在地上。
“雪酿,雪酿!”
还在山门的瘴气里徘徊的祁阳听到杨文成的声音,吹起胸前的暗哨,率先朝左边的方向奔去。
当他们冲进正义堂的时候,祁阳看到的是触怒惊心的惨状,自己意气风发的主子此刻正被一个男人坐在身下,双臂的衣袖被染得血红。身边就是已经没有知觉的雪酿,而另一个在花满楼与自己叫阵的男人正被包围在几个彪形大汉的圈子里,无暇分身。
“主子!你们这群人都做了什么啊!”
祁阳一双眼睛满是杀人的欲望,手里的长剑出鞘,直接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大当家刺去。那虎见状,硬是用自己的身体从正面接住了这一剑。
“那虎!你是不是脑子里有泡!”
大当家的嗓子奸细,此刻却充满了哀伤,他一把扶住那虎,抽出怀里的扇子对着那大头招呼。
“你是不是脑袋里有泡,是不是有泡!”
但那虎只留给了他最后一个憨厚的笑容,便再也无法睁开眼睛,噹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虎!你起来,起来啊!我还要带你回草原呢!你起来啊,小羊羔咩咩叫你回家呢!那虎!”
他拼命的想要将那虎拽起来,但是却毫无用处,那虎的身体太过魁梧,自己完全拽不动。这时他才意识到,往日里,那虎都是敬着自己,从不反抗,因为若是他反抗,自己瘦弱的身板肯定招架不住。想到这里,他悲从心来,突然怒视着乌蒙。
“你不是说,要带领我们重建家园吗?不是说要让我们回到山清水秀的草原吗?乌蒙!你这个骗子!亏的我们这么信任你!那虎还那般的维护你!”
说着,大当家捞起地上那把属于那虎的弯刀,视死如归的朝着他砍去。也毫无悬念的被乌蒙反手夺过刀来,一刀毙命。
“只有这样,我才能无愧于部落,也对的起那虎。”应声倒地的大当家永远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是上扬的。
乌龙山的多洛特部落遗民见此情形,纷纷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但是又不敢丢下武器投降。他们知道,纵使投降,乌蒙也一定会像处决大当家一样杀死自己。
“杀人偿命!还我部落!”
乌蒙举起弯刀高声的喊着,其他人面面相觑,但还是跟着他一起喊着,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祁阳也懒得和这群家伙罗嗦,对十二暗卫下令直接斩草除根。有了帮手,楚逸也能够施展开拳脚,很快,正义堂里就充满了刺鼻的血腥。
乌蒙被祁阳逼到了死角,一把弯刀紧紧的攥在手里,他的眼睛猩红,本以为他会自裁或者来个鱼死网破。却没想到他直直的跪在地上,嘴里不断的有鲜血流出。
“他事先服毒了。”楚逸掰开他的嘴,“看来早有准备。”
“我乌蒙明知道无法为多洛特部落报仇,但也愿冒死一试。”他说的非常平静,“本想与杨文成一起成为部落的祭品,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该死的东西!成王殿下也是你这种人能染指的吗?”
祁阳并不打算理一个要死的人,但是衣袖却被拽住,只见乌蒙笑的露出满是血色的牙齿。
“我虽不能让他死,但起码也要将他心头的肉剜掉!我们打赌,打赌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他便闭上了眼睛,最后一句然若虫瘿般的话,生生的被淹没在杨文成一声声的呼唤中。
“雪酿!雪酿你醒醒,醒醒啊!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
紧紧的拉住她的手,杨文成顾不得自己的伤,直到回到在瀛洲的一间私密的宅子里,他仍旧不肯让郎中诊治,一直守在床前不肯离开。
见他的样子,楚逸很快明白那日他势在必得的眼神来源于何处,也许他们很早就相识,或者,杨文成很早就爱上了这位深陷青楼的女子。
“都别装模作样了。”他忽然上前拉开正在诊脉的郎中,“雪酿姑娘是中毒了,这中毒不在后背的伤痕上,怕是早在之前就被下好了。”
“你可知道是什么毒?”说罢,杨文成怀疑的审视他,“你又是如何知道!”
“别这样看着我,藏剑山庄虽然以铸剑之业成为江湖第一庄,却也是医学世家。”说罢,楚逸示意他来看,“雪酿姑娘的唇色为暗紫色,显然是中毒已深,而那把砍刀的伤痕你脖子上也有,但却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如此只能说,这毒,是在之前就被下好的。”
“你可知道是什么毒?”祁阳追问。
楚逸将手搭在她的脉上,眉头越皱越深,淡淡的叹了口气,随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真是可怜了如此好的样貌。
“你倒是说啊!”
“若是没错,应该是一种名叫奈何的毒药。”他并未理会祁阳,而是对杨文成说,“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中毒者在三个时辰后会毒性发作,十二个时辰内若不能找到解药,必死无疑。”
“你既然能诊出来,必能配制解药!”祁阳揪住他的衣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只见他摇摇头,“我也想救,但是,这奈何的解药与配法相差甚远,即使是熟练的人调配起来也需要七十二个时辰,何况楚某并不知道解药的方子。”
“什么?那雪酿岂不是没救了!”
这时,久久呆立的杨文成突然有了反应,只见他快步朝外面走去,祁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跟了上去,临走时不忘交代两个暗卫留下来照顾。
这世上除了主子,他谁都不信,何况是一个几面之缘的楚逸。
“主子,你这是去哪里啊!”
杨文成不应话,仍旧快步朝前走,祁阳曾想要用身体拦住他却被无情的推倒在地。
“主子!你要去哪里跟祁阳说啊!”抱住他的腿,祁阳不肯松开,“刀山油锅,我扛着砍刀陪你去就是!有啥大不了的啊!”
“你松开我,我也不用什么砍刀!我这就去见太子,我就不信他既然能千里迢迢赶到潞城,还能放弃这么一个看我杨文成备受折磨的机会?我倒要问问,雪酿不是她安在我身边的一颗棋子吗?她怎么能在还没有发挥作用的时候就被判了死刑!”
越说越激动,他干脆一脚踹开祁阳,此刻的杨文成心里除了奄奄一息的雪酿什么都没有,他不要江山,不要苍生,现在,他只要雪酿活着,哪怕是一命换一命!
“主子,万万不可冲动啊!想想您布了十年的棋局吧!难道真的要将一切都毁在今日吗?”祁阳噗通的跪在他前面,“眼下这瀛洲有多少太子的人,咱们还不清楚,您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葬送了一切啊!”
“什么叫一个女人!祁阳,现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不是别人,她是我杨文成的妻子!我下落不明十一年又苦命的妻子!”他激动的低吼道。
“眉眼间相似的人有多少不必属下一一列举吧!王府里的蔓儿,现在的雪酿,您到底要如何才肯醒一醒啊!我的主子!”
“你不懂!若雪酿与硕碧茹没有关系,太子不会处心积虑的豢养了她十年之久。”
攥紧的拳头狠狠砸在石桥的扶手上,二十多年来,他从没有一日像今天一样想要冲到太子面前与他鱼死网破。什么天下,什么朝局统统不要,这天下以后是什么样子谁关心!
“主子,纵使已经确定雪酿姑娘就是硕碧茹,又能如何?您想想已故的皇后娘娘吧,想想曾经的战场和北部大军的所有将士吧!主子,您这一生注定不能只为一个女人而活啊!”
见他不似刚才那般冲动,祁阳继续道,“在将来,您是要登上龙椅君临天下的,到时候身边又怎么能站着一个青楼女子!”
“啪!”杨文成挥手一巴掌赏了他,“雪酿是清白的身子,不是青楼女子!”
“主子,养在青楼十年的女子,身子再干净,名声又如何洗的白?”祁阳极尽哀求道,“还请您三思啊!”
杨文成伫立着,像一尊石像,他想起来母后,想起了十六年前尚在襁褓中的硕碧茹,还有在马背上含笑而死的她。
“祁阳,还记得盛传的碧瑶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