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凄厉的照亮黑夜,顾稔和衣而睡,而远处,隐隐响起急骤的马蹄声,响起刀枪出鞘的摩擦声,响起悠长雄浑的号角。
景元二十九年十二月三日,梁国太子李烨亲率二十万虎狼之师,对燕国边境金陵城发起战帖!
四日,燕国主帅林弘一人力挑梁国十位将军,从此,名震天下!
五日,梁国军队发动了正式的进攻,燕国紧调集调动城中主要兵力,奋起反抗,力保金陵城!
景元三十年一月,梁国三十万大军抵达边城!燕国紧急调离苏州,锦州,盐城,平成四城边军十万,将与大梁决战于金陵城外的断头山。
大将军林峰,此刻有点焦躁不安的在主帐中来回踱步。
他帐中坐着一群副将参将及各营主将,都半仰着头,眼巴巴的望着林峰。
在一月多的战事中,燕国总体来说只是防御,并没有进攻,但是,以如今的情形来看,这金陵城在林峰大将军的带领下,虽然抵挡住了大梁军队的多次林弘,但是,总躲着,将士们总觉得太憋屈!
大梁的那位太子殿下,用兵诡诈,难以捉摸,还有南家少司命南镜,都不是省油的灯。
林弘的眉头也皱了好多天了,战局对燕国太不利了,燕国却需要必须的胜利,林家人都承担了巨大的压力,朝廷的文书一封接着一封,眼下却并不是贸然进攻的当口,全力抵挡之下军心也渐渐有些不稳,承担战场消息传递的骑兵也损失惨重,朝廷给的物资,也不多了,要是再战下去,战局将更不可挽。
“大帅!我愿领兵三千,今夜奇袭梁军丰县粮草的运输线!诸番连战,兵力都集中在边城,咱们把他粮草线给断了,不说断它一月,就是三天,也定能出其不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说话的人十分年轻,不同于其余将领就久待北疆一脸风霜,面皮白净,衣冠楚楚,他话音未落,四周立即有人掀起眼皮子,不咸不淡的瞅他一眼,虽然一句话不说,但眼神里满是轻蔑。
“欧阳于公子。”有人打个哈哈,笑道。
“古话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所在之处,必然布有重兵,一旦对方发现粮草被袭,必然从丰县后方穿插过来救,必将你前后堵成瓮中之鳖……呵呵公子爷啊,你来金陵城没多久,年轻气盛,立功心切,咱们都明白,只是这打仗不是读书,仅凭匹夫之勇……哈哈。”
那人一脸笑意,抚着膝仰首不语,一句话未说完,众人都露出会心笑意。
“欧阳将领弃文从武,令人敬慕,大学士家风可佩,”林峰连忙打圆场。
“但是,此事,要从长计议,不可私自行动!”林峰接着说。
“敌人三番五次的前来挑衅,而我们,就这样等着,哼……”
欧阳于一脚踢翻自己的小板凳,满怀怒气摔帐而去,将那些不屑轻视的目光抛在身后,直奔到金陵城城墙之上,对着城外隐隐约约可以看的到敌军的营帐,大喊:
“啊——”
叫声冲上云霄,惊起枯叶慢悠悠的从枝头掉落,帝京公子静寂的站在城墙之上,触目,满是战争之后的样子。
营门前,一身厚重铁甲的欧阳于从马上向下,对自己几个好友笑嘻嘻的道:“我就是去巡逻巡逻,如果遇到特殊情况,那也怪不得我是不是?”
“你带一千营兵,就想去断了梁军的粮草线?”反应快的杨阳猜到了他的意思,瞪大了眼睛。
“我什么都没说!”欧阳宇一扬鞭,带着他的兵烟尘滚滚出了城门。
身后,杨洋跟黄光对望一眼,毅然翻身上马追上。
当夜,欧阳于领着那一千营兵,去外面巡逻了一番,然后,路线就渐渐偏离,朝着丰县而去!
少年英才,绝不会满足于整日整夜的防御。
欧阳于以前是念书的,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看了些许的兵家阵法之类的书本,后来,按耐不住自己的心,便,弃文从武,只见,他并没有急着进入丰县,而是趁夜在丰县的外围等候。
一座城静谧沉浸在月色中,城头上的守兵,支着枪杆半睡不睡,城外象征性的派了几个潜伏哨,被欧阳于派人无声无息袭杀,然后制造了一些困难,最后,选择了城外的小路。
然后,悄悄的潜入了丰县,眼看着快到粮草的主要线路了,欧阳于有些犹豫,然而之前他增加了信心,当下一鼓作气的朝那边而去。
欧阳于来到了运送粮草的主干道上,再往前走就是一处险境,只要把那处险境破坏掉,大梁的粮草线路,就断了,欧阳于想想就开心,走进山崖以后,猛一抬头,发现前方山崖前有一处平地,黑压压立着许多厚重铠甲的士兵,当先一人一袭红衣,松松垮垮,笑意温润的看过来。
而他头顶,招展的大旗上,一个斗大的“梁”字。
欧阳于心知不好,立即下令后退,对方却在旗下,只那么轻轻缓缓一举手。
连缰飞鞚,烟云尘拥,箭下如雨,人湘滚滚,刹那间欧阳于单薄的兵力便倒下了一半。
到得此时,明摆着中了计,躲避已不可能,欧阳于不再试图退后,一声低吼长刀一摆,当先扑了出去。
枪起枪落,刀出刀劈,无数武器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无数血肉挥洒在广阔的山崖之中,人性中杀戮的本能在激越的战声中被无限激发,因在绝路,每个人都近乎狂肆的砍杀,将那些曾经鲜活的肢体,柔韧的肌肉,大好的头颅,闪亮的双目,一一消灭在粘满鲜血的寒冷的各式兵器之下。
敌我兵力相差太大,半个时辰后,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燕军,寥寥几个亲卫,摇摇欲坠护在欧阳于身前,欧阳于也染了一身粘腻的鲜血,以刀支地,和杨洋黄光背靠背不住喘息,三人身上都挂了彩,连眼睫毛上都粘了细碎的肉屑。
那大旗下温文微笑的男子,始终没有动过地方,用一种有点厌倦又有点兴趣的眼光,注视着芶延残喘的那支残军,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却被在场的每个人,清晰的听在耳朵里,他突然抬抬手,指了指姚扬宇三人。
“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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