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一到,天气就愈发的冷了,这里的冬天可能会下一层薄雪,下雪总是被大家期待的,只可惜今天气候异常,这一场雪等了很久都没有来的迹象。
我拒绝去顾行之说的月子中心,回了家,顾妈和安妈都在,因为顾妈还在工作,所以基本都是安妈照顾我,安爸也来了,隔代亲体现在老妈对我的各种吐槽,配上她的罗里吧嗦,整一个唐僧,我要是孙悟空我也会暴走,头大!
我抱孩子能抱得住就别嫌弃了,我换尿布能不漏就很好了,我喂奶给她喂就很不错了,我给她洗澡能让她不掉进去就很厉害了,有什么好一遍又一遍嫌弃的,还逮着就念个不停,我觉得我做什么都是错,我真的觉得我会产后抑郁。
坐月子不能流眼泪,我悄咪咪的抹了好几次,对着那个软体动物,我不止一次涌起了无力感,甚至是自暴自弃,她很爱哭,所以惹人心疼,我有时候就看着她一直哭。
想着怎么不哭死算了,对于我冒出她死的这个念头,低头看到我的手在她的颈部收紧,她哭的脸更红,哭声更大,我慌张的松手,后怕的不行。
我红着眼,抱着她,给她喂奶,她睁着眼吃奶,小手小脚偶尔动一动,触之柔软,好小的一个团子,她也很爱笑,露出红色的牙床,然后我看到她脖子上的指印,眼泪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掉了。
我渐渐变得沉默了,对于安妈的指责,我只看到她的嘴唇在翕动,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好像周围的环境都安静了,我听不到声音了!我尝试让他们多说一遍,可声音还是响在天际,我挫败的坐在床边,没人发现我的异常,这让我更加寡言,颓丧的不行。
米粒和花牧一起找我的时候,花牧看出了我的心理问题,他旁敲侧击的问了我一些问题,我花了不少时间才知道他在问什么,然后给他回答。
花牧确诊我是产后抑郁就告诉了顾行之,那时的顾行之还在外地做一个交流项目,而我就是在他出去的时候发病。
等我恢复过来,回想这段时间,我才知道我对小彩虹做的一切不符合母亲该做的事源于我对第一个孩子的愧疚,对小彩虹越好越觉得亏欠了那个无缘的孩子。
花牧打脸,顾行之打脸,再生一个对我的心理障碍造成的压力只多不减,甚至更加严重,直接产后抑郁,我产前没有抑郁真的是上天对我的仁慈了。
顾行之得到消息的当晚就连夜开车回来了,他到家的时候,我正盯着天花板看,没有丝毫睡意。
最近我失眠了,一闭上眼,就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不知道是谁的血,然后转头看到地上有小彩虹七窍流血惨死的样子,我吓得睡不着,可眼睛很疲倦不得不睡,要闭上去的时候,我就使劲睁着眼皮。
我没听到开门声,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坐在床边,我的视线始终落在天花板,直到眼里聚焦出现他的脸,我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坐起身,和他平视,“你回来了?”
他伸手把我抱得很死,我可能是因为反应有些迟钝,并没有觉得呼吸难受,顿了很久才回抱他。
“为什么不和我说?”他的声音像是在喉咙里挤出来一样艰涩。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从何说起,索性就不说。
他的手带着刚回来的冷意钻到我衣服里,我被冷的一激灵,他抱得更紧了,突然没由来的说了一句,“你瘦了。”
听到这一句,我难受的不行,趴着他的肩头流泪,哭了没一会就挨不住困意睡着了,我在睡梦中惊醒是意料之中的。
他抱着浑身冒冷汗的我重新躺回床上,把我的头搁在他的胸口,我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深呼吸好几次,“我,我,”我张口试着发声,直到听到自己的声音,才继续说道,“我梦见,我杀了女儿,满手都是血,我好害怕,怕,我真的差点就杀了女儿,我,”我越说身体越在发颤,双手更是抖得厉害。
顾行之瞳孔微缩,脸上带着痛色和担忧,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没事的,都是假的,别怕,我会陪你的,女儿也会一直好好的活着,别怕,我在,什么事都不会有的,梦是假的,别担心,别怕……”
他一只手绕过我的脖子,轻拍着我的后背,我有些发颤的身体慢慢平复,空出来的那只手,和我的右手十指相扣,温暖丝丝扣扣的传递给我,我的呼吸渐渐平复,闭上眼,终于慢慢的睡去。
顾行之向医院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回家陪我,院方起先是不同意的,但看他的坚持以及情况特殊就放了人。
顾行之让顾妈和安妈安爸都回去了,自己请了个会做饭的专业月嫂,然后寸步不离的照顾我。
我在小彩虹哭得时候情绪容易爆发,甚至抗拒抱她喂她,坐在她的旁边流眼泪。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小彩虹只有我抱着的时候不哭不闹,就连顾行之抱也没用,我内心焦躁,却不敢松开抱她的手,那双乌溜溜的黑色眼睛就这么盯着我,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我闭上眼,她就安安静静的在我怀里,饿了就会噌我胸前的衣服,该换尿布了就会不舒服的扭着小身体,仿佛先前那么爱哭的她从不曾有过。
顾行之打完电话,进来,正看到我在给她换尿布,他看出了我的手忙脚乱,却没上前帮我,就这么看着,一直到我勉强换的还可以,重新抱起她,他才会过去,亲亲女儿。
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顾行之故意的,总是在小彩虹要换尿布的时候找不到人,每次都是我给她换,不得不说,抱孩子的姿势,换尿布的手法,我是越来越熟练了。
我是一个新手妈妈,自己都照顾不好,却要照顾一个不足满月的孩子,长辈是有经验的,却不给我循序渐进学习的机会,一味的指责,我被批的一无是处,就会负面的想起很多我之前错失的一切,那个没把握住的孩子是我心中最沉重最深刻的痛,产后的抑郁我知道,这不可避免。
小彩虹在我的里侧睡得很熟,小手紧紧的抓着我的一根手指,偶尔会小小的抽搐一下,也会不经意的笑起来,看得我内心一片柔软,她的脸上有不少被自己指甲划出来的红痕,我感觉到了心疼。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做噩梦,也不再排斥小彩虹的接近,可能是小彩虹对我主动的依赖给了我安抚,抑郁因她而起,却也被她治愈。
我凑过去吻了吻她的脸,“你是我的女儿。”
看到她笑,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顾行之靠过来,看到我满脸的泪水,有些紧张,“怎么哭了?”
“没事,就是有些感伤。”
“别想太多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嗯。”
我看着女儿的睡颜,会好的,一定会的。
我选择性的忘记了那个夏天,把小彩虹当成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只是给了她双倍的爱,我对她有多宠爱在于我有多嫌弃她。
因为抑郁瘦下去的体重,在病情逐渐的好转中,不抛弃不放弃的回来了,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三位数,我从体重计上下来,有点沮丧的低着头,顾行之抱着女儿,看着我,脸上带着笑意,我忽视他们,回了房间,自我放弃的睡觉去了。
孩子的满月酒在酒店订了一个包厢,没有请很多人,就是两人的长辈和好友,大家言笑晏晏,没人去提那一个月的事,还和以前一样没有芥蒂的说笑玩闹。
顾霁虹很受人欢迎,这个抱一会,那个抱一会,这一整天她就没在一个人的怀里待着超过十分钟,抢手的不行,再加上她一逗就会咧开嘴大笑,招人喜欢的紧,大家就更争着抢着要抱她了。
我们隔天去拍了孩子的满月照,其实从孩子出生到现在,顾行之每天都会拍一张照片,偶尔他兴起就会给她拍很多,小彩虹的照片已经足足有三四本相册了,抵不住选的那套照片风格的诱惑,我们就去拍了。
出来的成品不是一般的好,是特别好,顾小朋友是个有好底子也很听话会摆拍的小美人,听到照相馆的人夸她,说要组团偷孩子,我的心里有一种自豪感涌了上来,又在庆幸孩子她爸没来真好,不然,他们又该犯花痴,说要组团偷老公了。
小彩虹可能觉得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很怪异,拍完照片,死活哭闹着不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抱她,就安静的赖在我怀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嘀哩咕噜的转着,咬着手指,看着沮丧的工作人员一脸无辜。
我抱着孩子去等公交车,我的拖延症让我到现在没去考驾照,再者说,一般要是顾行之不忙他都会开车来接我,我就跟不想去考驾照了,只可惜重回医院的他,似乎比以前更忙了。
“哔——哔——”
有车子在我身后鸣笛,我下意识往站台更近了些。
车里的人摇下车窗,“嘿,安芷!”
我抬头看他,“花牧,是你啊。”没等他开口说话,我走到后座,“正好,送我回家。”
花牧白了我一眼,颇有后悔和我打招呼的意思,开了门,“要我做司机可以,有偿。”
我在后座坐稳,把熟睡了的小彩虹换了只手抱着,“你和米粒婚礼的份子钱,我会让顾行之给的比你多一点。”
“……”你厉害!他调转车头,“你怎么就知道,我和她的婚礼会比你们的晚?”
我扬眉,“等着看吧。”
“这么说,你们已经在准备了?”
我老实的摇头,“不知道。”
“那你说个p!”
“啧,真粗俗,那你怎么也一副比我早的样子,你们好事近了?”
花牧也老实的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转了个话题,“你今天来这边干什么?”
“女儿拍满月照。”
“姓顾的不陪你一起?”
“他忙。”
“我听说,他又接了个实验项目,女学生偏多。”
“……”这不是给我找不痛快?我正想回怼他,怀里的小人听不过去嘤嘤的哭了,我只好先哄她。
“有点当妈的样子。”
我白他一眼,“总比某人快奔三了还没老婆要来得好。”
花牧:“……”
在花牧略有些震惊的目光中,我打开宝妈们出门必带的背包,冲奶喂奶的一系列动作,行如流水。
回到家,顾行之已经在了,他再一次看到了送我回来的私家车,“谁送你回来的?”
我再一次淡定的回他,“哦,是花牧。”
他眉毛一挑,似乎是在诧异,“怎么又是他?”
我就笑笑,把孩子递给他抱,“免费司机,不坐白不坐。”
我把背包挂在架子上,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他抱着孩子坐在我身边。
“拍照还顺利吗?”
我竖了个大拇指,“你女儿以后适合在镁光灯下,超赞!”
他几不可见的皱眉,随即又展颜而笑,他捏了捏女儿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要是真能出个明星也不错。”
“是挺不错的,到时候,让她去帮我要我男神的签名照,想想还有点期待呢!”我显然有些兴奋了。
顾行之抬头看向我的照片墙,那么多的男神,然后一锤定音,“那还是算了吧。”
我:“……”怪也只能怪男神太帅,帅哥太多,我是只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