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东西出发去我家的那天,顾行之临时帮他朋友做了台手术,已经回来的他坐在沙发上喝水。
“安芷,在我工作包里找个盒子,黑色的。”
“哦。”刚好我从厨房出来,在餐桌旁倒水喝。
这包怎么这么重,打开,原来是他把一套的手术刀都带了回来。
我喉咙发紧就喝了口水,空着的手急忙找在身上的药,听到空药瓶落地的声音,我才知道我的手抖得这么厉害,我瘫坐在地上,“顾,”
顾行之听到声音,抱住了我,“安芷,你怎么了?”
“药,在我的包里。”头疼发晕,难受的我想哭。
顾行之抱我去了沙发,然后去我包里翻出了药,他看了眼,倒了水就把药喂给我。
“安芷,你对不起谁?”
“为什么抱着自己一直说对不起?”
我一时没回他,直喝水,这药怎么卡在喉咙里了,一直没咽下去,“你别晃我,我药没咽下去,苦死我了要。”
“我给你再倒一杯水。”
“好哒。”真心苦死我了!
顾行之把水递给我,在我接过之前又拿了回去,“你干嘛?”
“说吧,不然没得喝。”
“你生什么气?”看他一脸不悦,分明是有气。后来才知道他本来是打算用找黑盒子的招数向我求婚的!什么鬼?而我因这个该死的毛病错过了!
“我没生气。”
“过来坐。”看他坐下了,“然后把水给我,”拿到水的我一口气喝完了,“你是要苦死我吗?”
“我知道了。”顾行之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我。
“真的苦。”
“让你亲我,我又没骗你的,良药苦口,我也没有办法。”
“或许,再要一个会好一点。”
“说的容易,痛的又不是你,那这样,我出力,你生好吗?反正我不同意,要生你生去。”
顾行之没说话。
领了证后的顾行之实在是太过于肆无忌惮,只要逮着时间就必须大战个三百回合,丝毫不给你开口说话的机会,我就不明白了,他这么卖力就为了个孩子,可我真的不想有孩子,“是你带套还是我吃药?”
“你欠我的。”
“我怎么欠你了?我欠你什么了?”
“孩子。”
“那你应该去找那个精神病人,是他欠你——啊~”妈蛋,疼!
“闭嘴。”
“你凶我?”
顾行之笑笑,“哪敢。”
一吻封唇。
后来我甚至躲到了医院的宿舍,还是逃不开他的魔爪,木床摇晃发出的嘎吱声,听的我脸红心跳,分分钟想挖个洞钻进去,就不出来了。后来的我再没住过员工宿舍,拜他所赐。
“顾行之!”
“你是不是疯了?”
“妈蛋,我告诉你哦!”
“我的那个药有避孕的效用!”
“哈哈哈——唔!”
还不让我说话,然后我知道了说错话的后果是被办的更惨。
在我一个难得空闲的午后,顾行之专门请了假,带我去见他的一个朋友,他什么朋友我没见过,这肯定是他认识的心理学家,给我治病来的。
这朋友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花牧,我在想姓花,那干脆叫花心好了,开个玩笑,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在心里这么编排他。
人长的也是很帅的,笑起来的时候看得到他的一个小虎牙,眼睛似笑非笑,让我不敢和他对视很久,怕会被看破什么,何况我刚刚还在心里开了他名字的玩笑。
我看向顾行之和他握着的手,帅哥身边的人都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顾行之和他寒暄了几句,说的什么,出去接了个电话的我并不知道,回来看到他们两都笑了,顾行之不经常笑,很少这么畅怀的笑,连他右边脸的小酒窝都陷了下去,最过分的是他还有美人沟,都说有美人沟的男帅女美,我大概拯救了银河系才遇见了这么帅的他。
好吧,以后一周一次我就不去找我的老师了,都往这个朋友的家赶了,他的家在郊区,装修的那叫一个接地气,是农家小院的样子,院里种了许多不知名的草,之后才知道是几味中药,是为和他一起住的一个小孩子种的,小孩是他前女友生下的,因为抑郁症离开了,他就一个人抚养他,是一个有心脏问题的孩子,靠吃中药调理着。
之后的一个月里,我陆陆续续又去了几次,我一个人去的比较多,顾行之最近很忙,好像有什么他的学生找他做什么研究课题,和他的专业有关的,还是他的朋友推荐他去的,反正是校友帮忙一下也无可厚非。
也不知道他在煮什么,大概是中药,满屋子都是那个味道,有点刺鼻,让我感到恶心,我赶紧蹲在一旁吐了,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花牧递了杯水给我,“谢谢。”
我跟着他进了屋子,面对面坐在他办公桌前。
“手腕借一下。”
“你还会把脉啊?”
“略懂。”
我不知道他曾经是学中医的,是因为女友的抑郁症,才让他转去了心理学。“你这个严肃的表情让我很慌张啊。”
“怕什么,”他收回了手,“恭喜你要当妈了。”
“骗人的吧?”
花牧挑眉,“一个半月了。”
一个半月?好像从我去他这里来看病开始,我就没有再吃药了,他的治疗方式也没有什么药要吃,更没有任何心理治疗技巧,我们聊聊天很轻松,可我就是越来越好转了,和他聊的最多的是他和他小孩的事,他小孩是个活泼开朗的娃,经常语出惊人,逗笑两个人。我突然发现有一个孩子还挺不错的,至少生活是很有趣的。
“其实你的心结,并不是手术刀,而是那个孩子。你对他很愧疚,手术刀让你想起了他,所以你对手术刀反应很大。”
“我知道。”不然那一句句对不起我又是对谁说呢?
“他说得对,这个孩子或许能让你彻底好回来。”
“顾行之?”
花牧点了点头,“好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治疗了,以后你就安心养胎吧。”
“谢谢你。”
“工作需要,具体的酬劳,我会找顾行之的。”
“好的。”
我和他握了握手。
“还有一点,头三个月——”
“我懂我懂。”我急忙打断了他的话,红了脸。
从他家出来,听到自己有孩子了,说不激动不欣喜那是假的,顾行之听到大概会更开心,毕竟他心心念念,努力了这么久。
我叫了辆计程车,给顾行之打电话,打算去找他。我打了差不多五六遍,都是无人接听,大概是在手术中,或是忙研究没时间。
我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等他,有点累,就去他的休息室睡了。
等我醒来,想起身,被他抱住了,在我面前的他还是闭着眼,大概累着了,懒得动。
“醒了?”
“嗯。”
“最近有点忙,都没时间陪你。”
“没事。”
顾行之凑过来想亲我,被我阻止了一脸不悦,“咳咳!”
“怎么了?”
“接下来,你大概得有十个月,不不不,是八个半月,不准碰我,只能像这样,”我亲了亲他的嘴,“亲亲了!”
“什么?”
“恭喜顾先生要当爸爸了!”
顾行之全身突然僵住了,只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这是梦想成真后的不可置信?”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紧紧抱住了我,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什么意思?难道不该是我爱你,或者是谢谢你吗?”我的脖子处有湿意,对于他哭了的认知我很,十分,特别震惊,“不会是,你在外面有女人了?”
“呵。”
他轻笑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听红了我的耳朵。
“对不起,要让你承受世上最痛的分娩。整天不切实际的想什么?”
“对不起个鬼啊,你不知道可以无痛分娩吗?”我当然是不会选的,我想正常的顺产,勇敢一次,也能表达我对他的爱是多么,多么的深,哈哈。
顾行之转了身,留给我背影,“你开心就好。”
“那我不要这个孩子更开心。”
“你敢!”
我刚坐在床边,想穿鞋,又被他抱住了腰。
“你可小心点,肚子里的可有你的宝啊!”
他索性不接这话,“你去哪?”
“去找护士长。”
“嗯,去辞职吧。”
“不要,我可以休产假。”
“随你,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该多休息会。”
“你总是拒绝我。”
“至少,你拿我户口本去民政局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顾行之挑眉,像在说你赢了,放开了我,“十分钟就回来吧。”
我系鞋带的手一顿,还规定时间?谁理你啊,真是,我和护士长关系好着呢,就多聊会,就不要十分钟,就不听你的,“哼哼,现在我才是老大,你要明白!”
“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你这样真的很欠揍!”
“我不介意你换种方式惩罚我。”
“咳,走了,走了。”我看了眼他,还真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偷偷咽口水。
看我还一直盯着他,他弯了嘴角,“还有7分钟。”
“再见!”
我“嘭”的一下关了门。
找到了护士长,我好说歹说只要请假就可以了,最后还是一纸休书,不,是辞职了。
怎么一个个都帮着顾行之,天帮他,连护士长也帮着他,顾行之乐见其成,我只能是暗自叹气,哎,至此我开始了漫长而无聊的养胎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