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各自去了自己的换衣间,程峥俯下身将糖馨睡过的床重新叠好,不知不觉,这些举动他已经不需要下人来完成,他已经学会亲力亲为,不光因为是他们都是自己的孩子,更主要的,是他想要在苏紫不在的这些时间里,好好的照顾两个孩子,只有这样,待她醒来的时候,她才会开心。
……
……
程峥带着糖馨跟小柏开车去了医院,今天因为得知苏紫即将要醒来的消息,所以沈甜甜跟合欢她们早早的也就守在医院病房里等候苏紫的苏醒。
不过短短一周,可是却让担心、在乎她的人,各种心惊胆颤,忐忑不安。
不过现在好了,一切尘埃落定,都结束了。
程峥将糖馨跟小柏一左一右让他们分别坐在苏紫的病床旁,希望这样苏紫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到她最在乎的人,已有了孕肚的沈甜甜被合欢搀扶着站在后面靠墙的位置,乔司则站在合欢的身边,他的注意力没有多少在苏紫身上,而是自己的老婆身上,尤其看到合欢细心扶着沈甜甜还跟人家有说有笑的画面,就忍不住要吃醋。
一个小小的病房,几乎所有苏紫身边的好友都到齐了。
而关于苏紫失去记忆并且在这三个月内发生什么的这件事,程峥没敢告诉苏爸苏妈,怕他们知道会担心。
虽说现在女儿是没事了,但是现在毕竟还没有彻底的得到解决,他不想让老人家也跟着操心受累。
“苏紫。”
苏紫醒来的时间,已经偏近下午。
大家足足在病房里守候的等待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看到她有醒来的征兆。。
苏紫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到的,便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糖馨。
她瘦了,但是脸上很白皙,跟以前一样,一点疤痕也没有留下。
这是苏紫看到糖馨第一眼的认知,而再偏头,看到的就是已经长高、变帅了的小柏,他的脸色没有以前看的苍白了,大大的双眼,像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瑰宝。
她再仰首,视线所触到的,却是她在七日梦中,最思念的那个身影。
苏紫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湿了。
“程峥……”
她轻轻地喊他的名字,三个月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并没有得到封存,反而让她更加的记忆犹新。
她记得那三个月里发生的一切,也记得在三个月之前,她们又发生了什么。
当初为了营救糖馨,苏紫不顾一切的冲上船舱,就是为了救女儿。
后来,她中了权野衡的计,被他抽取并且擅改记忆,带离了A市……
在那段时间,即使记不得他了,他还是依旧不离不弃,并且在湖岛的最后关头,以着英雄的身姿出现,救了她的糖馨,这一切,她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
“程峥……”她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联合着刚刚的呼喊,这期间不过三秒。
程峥走过来,注意到她的眼角,帮她拂去飘散的泪花。
“苏紫。”他握住她的手,原本冷峻的脸上,因为她的呼喊,而出现微笑:“现在感觉怎么样?”
“对不起。”
第一句就是喊他的名字,第二句,是她最想说的话。
程峥怔了一秒,然后反应过来就是失笑:“怎么会跟我说对不起?”
“那时候我失去了记忆,记不得你了,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程峥摇摇头:“不算匪夷所思。”
苏紫吸了吸鼻子:“谢谢在湖岛糖馨有危难的时候,你挺身而出。”
“这是应该的,她是我女儿,你是我女人。”程峥用着很平淡却很认真的语调对她说完,侧目看向糖馨,小家伙也学着程峥的模样,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好像这一生一世,都不想再分离。
“妈咪。。”糖馨委屈的脸都要哭化了。
“妈咪我想你了!”
“傻孩子,不哭。”
苏紫想抬手帮女儿擦泪,看着她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掉,她的心都软的一塌糊涂。
可是她没有力气,现在完全抬不起手,估计是因为药物的后作用,沈甜甜赶紧从后面递来手纸,一边帮糖馨擦眼泪,一边说:“苏紫,这一次的事情真的是亏了程峥,要不是他及时带人出现,你可就危险了!那个苏静笙实在是太丧心病狂,好在老天有眼让她得到了报应!”
沈甜甜才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了一下,她回头,见是合欢,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这时沈甜甜才猛地想起来小柏还在这里。
咳咳,好像是说错话了.
苏静笙毕竟是小柏的母亲,她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这样说人家妈妈呢。
沈甜甜捂着嘴巴,悄悄地不说话了,苏紫跟程峥也发现了气氛内的不对劲,苏紫牵住小柏的手,“小柏,你妈妈的事情……”她原本是想安慰小柏的,不管苏静笙做了什么丧病的事情,都不应该牵累孩子,小柏跟他母亲的性格不一样,小柏很温和,而且带人宽厚,个性是难得的好,她不知道在苏静笙跟陈落华那样的环境教育下,是怎么教出这么优秀的孩子,可是既然小柏是值得人心疼的,她就得好好对他。
但没想到,她才一开口,小柏就很有自觉的说道:“苏阿姨,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我妈妈现在是咎由自取。”
“小柏?”苏紫有点吃惊,她没想到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就知道咎由自取这个词,而且,看着他现在坚定的眼神,他好像也从心底里是这样认知的。
苏紫带着疑惑不解的目光看向程峥,直到看到他眼中的赞赏,才猛地恍然大悟。
或许。。小柏能有现在的认知,都是因为程峥的教导?
想想似乎也只能如此,不然还会有谁告诉他咎由自取四个字?
程峥虽然没有在这三年里没有教养过糖馨,但是想想他之前当兵的时候对那些手下的“教育”.。嗯,他应该还是有一套的。
抒情的片段,一下子就被适才那些有的没的闲聊冲的粉散,苏紫拉着女儿跟小柏凑近她一些,这三个月消散了记忆的时间,虽然对她来说是一种损失,可是好在,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该解决的都已经得到了解决,而且她充分信任程峥的能力.。只是……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程峥,权野衡么?”
权野衡呢。
程峥的神色在她提问之后的零点一秒间变得很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往常。
他将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咳了两声,在乔司耐不住性子想说话的时候,打断他:“我们没有找到他。”
“没有找到他?”
苏紫瞪大了眼睛,好像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没有找到他?”苏紫清楚的记得她跟糖馨要被人带走的时候,权野衡几乎是拼了命的在跟对方打,可是他手上没有武器,根本不可能抵挡那些人,她还记得,他当时被打了两枪.一枪是小腿,一枪.。是后背……
虽然都不是要害,但是当子弹传入他皮肉的那一刻,她的心是真的被纠了起来。
即使是他设计她跟糖馨造成三个月的分别,那又如何?
他最终却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们。
这一点,苏紫永远都不会忘记。
“程峥.你别骗我。”
“我没骗你,他真的找不到了。”这是他最好一次对她说谎,程峥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派人搜寻了湖岛三遍,都没有他的踪影,或许,他之前就逃了吧。”
“……”
苏紫不确定的眨眼。
后来她跟糖馨都被迷药迷晕了,她根本就不知道中了两枪的权野衡后来怎么样了。
是跑了?
还是已经.。。
苏紫不敢再往下想下去,程峥见她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想到傅院长的话,立刻摁住她的肩膀:“苏紫,每一个人的命运都由他们自己掌握,你无需自责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权野衡现在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应该走的路,不是她去思考的。
苏紫捂住脸,她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的声音酸涩而糯软:“在我跟糖馨要被他们即将带走的时候,是他,挺身而出,为此,身上还中了两弹。”
话音一出,旁边还在不满程峥隐瞒情况的乔司也安静下来。
他见过权野衡最后的模样,那个时候他已经咽气了,还是他派人帮他的尸首埋进土里的.。
真的那个模样很吓人,当时他看了之后愣是两天都没吃饭。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程峥不愿意告诉苏紫真相了。
他想,他是为苏紫好的,因为她怕因此苏紫而记恨自己……
如果换做是他,也一定会这样做,为了不让合欢记恨自己,所以,他只能如此。
“苏紫,别想太多。”乔司也跳出来安慰她:“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除非,他算是吉人的话。
苏紫沉默地不出声,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程峥见状,赶紧叫来糖馨跟小柏:“你们跟妈妈说会话,我去找傅伯伯。”
现在苏紫醒了,记忆力也明显回复了,而她脑中的芯片也被取了出来,一切都万事大吉,但是他还有一件事得去做。
他跟乔司交换了个视线,多年的默契伙伴,早就不需要用语言表达起来。
程峥趁着苏紫跟糖馨、小柏聊天,拿着外套出门了,而乔司他们则是留在这边,照顾苏紫。
这一次,程峥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毕,他要给苏紫一个无后顾之忧的未来。
而他最先要解决的一件事,就是有关于他的母亲——陈落华。
……
……
已经差不多半年没有见到儿子,当程峥再度出现在陈落华面前的时候,发现她一下子老了很多,原本很浓密的黑发,如今也蹦出了不少的白头发,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出现了不符合她的老态。
当赵管家喊出少爷回来的时候,陈落华连外衣都没穿,便立刻从楼上跑了下来,她看到程峥现在站在自己面前,半年的时间不过,他却变得愈来愈成熟了。
陈落华的心,一下子就五味杂交起来。
“阿峥。”
她很少这样喊他的名字,一般都是连名带姓,程峥面不改色,坐到沙发上,脸色一如既往的冷峻,但是眼中的情绪,终究还是翻滚了起来。
毕竟是他的母亲,看到一向自傲的母亲变得这样老气横秋,他还是会心痛。
“阿峥,你终于回来了……”
“妈,这次回来,我是有事要跟你说的。”
“等等!老赵,先去给少爷沏茶,给他沏最爱的云兰!”陈落华先伸手打断他的话,她热切的态度,令程峥感到有点奇怪,毕竟他这个母亲一向都是铁面无私的,很少有这样的情绪出现,尤其是对他这样的热情,着实奇葩。
“阿峥,这么久的时间了,你终于肯回家来看母亲了。。”
“我跟苏静笙已经离婚了。”
“……”
一句令她措手不及的话,一下子就让她没了下一句的声音。
她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复杂:“你跟她.真的离婚了?”
“是。她现在人在监狱,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去问她。”
监狱。
陈落华静默了一秒之后,苦笑出声。
她早就知道程峥对于苏静笙有多么的咬牙切齿,却没想到,他真的会不顾及苏静笙是小柏的母亲,将小柏的亲生母亲,送进监狱……
陈落华暗暗的捏了捏沙发两旁的手:“是为了苏紫吧?这半年,你都跟她们在一起?”
她没有用她,而是她们。
可见,她早就知道了什么。
程峥没有回避,他今天来正是要跟陈落华谈这个问题,他要重新跟苏紫在一起,可是如果陈落华还是执意不肯,并且为难苏紫,那么.。他也没有办法了。
“妈,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那么仇视苏紫,可是我真的是很爱她的,而当年她父亲的那件事情,我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你所谓的把柄,现在根本不可能威胁到我。”